从老太太到每个夫人,一圈下来轮到在座的三位少爷。
蒋渊笑接茶,受拜,说了些吉利话。等到轮到蒋悦然面前,方沉碧努力屏住呼吸,垂眸去不去看他。丫头递过茶杯,方沉碧跪在垫子上,将茶举过头顶,道:“三少请用茶。”
蒋悦然怔怔坐在位上,不说话也不接茶,众人面上都是疑惑丛丛,各个面面相觑,场面格外尴尬。
“三少请用茶。”方沉碧已是手心生汗,就怕蒋悦然这闹起来。
“悦然,你倒是接茶,让新媳妇跪的久了可是不仁义了不是。”老太太坐在位置上笑道。
大夫人也是急了,忙跟着道:“卓安还不帮少爷接茶。”
卓安醒过神儿,刚伸手就被蒋悦然拦住。蒋悦然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方沉碧身上,他木然的抬袖接过茶杯,也不曾喝一口,而是就地倒在方沉碧面前,冷声道:“这茶当祭给死了的人。”
方沉碧身子一定,朝蒋悦然拜了一拜,随后起身挪向他身侧的蒋家祝敬茶。
蒋家祝到底是个孩子,看不出什么端倪和马脚,只管接了茶,高声喊道:“娘,我这大嫂子长得真是好看的紧。”
一时间在场竟无人接话,各自心头都是别样滋味。
这一晚的宴席摆了许久,主席的人本该是蒋煦,可蒋煦身子孱弱不堪,吃了几口茶,说了几句话就跟着被人掺扶着回了去。
大夫人瞧着蒋悦然虽是失魂落魄的,倒也不像再闹出事儿出来,她心里也盘算着方沉碧的本事儿果然是大,蒋府最难摆平的蒋悦然倒也给弄的服帖,单说是刺激他也不会有这结果,到底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能让蒋悦然心甘情愿的死了心?
因着蒋悦然这一关摆平了,大夫人反倒敢放开手脚把这喜事儿做大,见了蒋悦然一杯杯的喝个没完她也不想拦,罢了,总得让他有个发泄的口儿,不然得憋坏了孩子。
过了会儿,刘婆子面带喜色的小碎步跑过来,贴着大夫人的耳朵道:“夫人,我那面都安排好了,该喝的该下的都做好了,人早就等在屋子里了,我也查过,当初我们都想岔了,她居然还是个完璧。”
大夫人抬手用帕子拭了拭嘴角,不由得蹙了眉,小声道:“以为当初还有个念想,谁知道这事儿竟是这般阴差阳错,不成,若是容着悦然他日回来京城,就这一辈子都没望了。”
刘婆子跟着点头:“既然如此,那夫人的意思是……”
大夫人横下一条心,道:“左右也不会比这更坏的结果了,既然做了就做到底,就赌这一把,只等着药劲儿上来。”
刘婆子道:“小姐那里倒是已经成了,只是少爷这里……”
大夫人道:“东西我早预备齐了,当初以为用不上这东西,还偏是让我给猜着了,你这就回去拿,支开茗香,至于卓安,不过是个草包,唤他赶紧过来,就说少爷醉了,扶着回去休息。半路里送去我那边的偏方去,对了,别忘了把翠红招了来。”
刘婆子一寻思,似乎有了眉目,忙点头道:“成的,我这就去办,马上给您信儿。”
大夫人点头,等着下人走过来,吩咐:“窖里有坛子烈酒,你给三少端一壶去,快去。”
等这一切都预备好,蒋悦然早是喝的就快要不醒人事,酒席闹得正欢,卓安急忙忙的赶过来接人。他背着蒋悦然一路往回走,只听蒋悦然恍恍惚惚的哭着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少爷……”岔道里出来几个人,朝着卓安道:“快些带着少爷去我们夫人院子里,夫人听说少爷醉了,要自己照顾着。”
卓安亦没有多想,跟着把人交给那几人,跟着就去了大夫人的院子。
蒋悦然被送进屋子,卓安就给大夫人叫去说话。等着卓安走了,刘婆子从食篮子里头端出一盅东西,随即又遣退了所有下人,自己亲自伺候床上的蒋悦然。
汤水给一点点的喂进蒋悦然的口中,屋子里的灯火暗淡恍惚,衬得床上的男人俊美无匹,他躺在那里不停的翻来覆去,嘴里念叨的都是方沉碧,刘婆子见了也是不由得跟着动了心,不禁叹道:“少爷您这是何苦啊,注定得不到的东西。”
约莫差不多半柱香的功夫到了,蒋悦然开始越发的不安起来,他拉着自己的领子,面目晕红,似乎热得很,刘婆子见药劲儿该是起了,也是时候了,赶紧起身出了屋子。
不多久,从院子的侧方里有人抱着一卷东西偷悄悄的钻进了蒋悦然的屋子,明月看不真切那一卷东西究竟是什么,可她瞧见扛着东西的人正是老爷身边伺候的曹方。
明月心里暗忖,这大夫人的功夫算是做足了,这等城府手段怕是她们五夫人段时间也达不到的,看来要下手从这些下人身上算是不可能了。可她奇怪,那一卷东西到底是什么,看来像是被子里裹着个人,可不见头也不见尾,着实分辨不清楚。
她留了个心眼儿,暂时不打算走,想看个究竟。
等着曹方把东西放到床上,刘婆子忙遣他出去。蒋悦然的衣物已经给褪的差不多,只剩里衣里裤。刘婆子倒是也不觉得害臊不合适,蒋悦然是她一手带大的,如今也就当个自己儿子看待差不多。
蒋悦然扭动身子,不停的拉扯衣服,呼吸愈发的沉重起来,刘婆子见时候差不多了,便把曹方扛过来的东西展开,被子被拉开,里面居然躺着个赤/裸全身的女人。
刘婆子见了昏昏然的方沉碧,又看看蠢动不安的蒋悦然,更是百感交集。她叹息着抽调被子,将两人凑在一起,再看一眼,嘟囔道:“这不知道这算是什么,可有过这一夜之后,你们就就此分道扬镳吧,唉,孽缘啊。”
她起身,将帐子全部拉拢,隐约还可见里面的蒋悦然已经支起身,朝着身边的方沉碧摸了过去。很快两个人就缠做一团,刘婆子不好多看,摇摇头,转身出去了,随手用锁封了门。
等着刘婆子走远,明月见左右没人,轻手轻脚的绕了过去,贴着窗根儿听起来。仔细一听,不禁羞煞了一张俏脸,她以前一直伺候来凤,她知道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是什么,而那声音更是听的她身子一阵凉一阵热,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在烧,脑袋就快要爆了。
不敢多留,明月忙趁着没人溜回去报信儿去了。
大夫人坐在屋子里吃茶,见刘婆子满头汗的回来,若无其事的问:“成事儿了?”
刘婆子赔笑道:“夫人放心,绝对是成了事儿的,方小姐虽然是未经人事,可我们少爷应该是有经验的,我出去时候瞥了一眼,成了的。”
刘婆子朝旁侧瞧去,竟见卓安也在场,他跪在一角,抽泣着正哭的欢。
大夫人撂下茶杯,道:“卓安这不说了,悦然竟然至今还没碰过女人,这个一根筋儿的东西。”
刘婆子闻言,道:“夫人别担心,这事儿也不用教,天生都会得。”
大夫人又问:“她几时能醒?”
刘婆子掐指算了算,答:“约莫也得等到明日天亮。”
“大夫给开的方子可是之前就吃了?”
刘婆子点头:“下午时候就吃了,说是要过两个时辰就可以行房了,而且很有可能催的不止怀上一个。”
大夫人轻叹,眼色略有暗淡,道:“但愿能怀上,成败在此一举,可千万别让我落了空。”
作者有话要说:尽全力了,累!下章不定时更,对不住了。
☆、44第四十四章
她说不上那是怎样的感觉,像是被什么虫钻了心,穿了肺,抑制不住的全身跟着战栗不止,沉浮之中,耳边似乎总有人唤她的名字,深深浅浅,有些模糊,却也能隐约分辨的出来,可就连她也越发的不清楚起来,究竟是谁在唤她?那么一声声的,让她的心跟着揪着,眼泪不自觉的流下来,那温度太过灼人眼,像是要烫瞎了一般。
方沉碧恍惚之间,仿佛又看了张熟悉的脸,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他喊她,一声声的,喊个没完,然后紧紧将她抱在怀里,生怕她突然飞了一样,勒得她感觉到了疼。她忍了忍,可终究还是喊出了那个藏在心底的名字,惴惴的哭泣起来。
在梦里,蒋悦然终于可以如愿,将方沉碧揽在怀里,极尽温柔又缠绵悱恻,可这般甜蜜之时,他竟也隐隐的再犹疑,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真还是假?只是他的疑问没有答案,能做的也只是珍惜这一分一秒,就算她只是个梦而已。
这面方沉碧跟蒋悦然着了大夫人的道儿,那面明月连滚再爬的往自己院里头赶,任是她跟五夫人来凤再怎么猜想盘算,也万万想不到这一步棋子儿来着。也别说手段是高杆还是低劣,就说这一招实在是让明月都接受不了,只道是这大夫人已经疯魔了,竟干出这等丑事儿出来。若是日后东窗事发,这两人还怎么自处?这事儿到底怎么才能平息?明月已是能自问不能自答了。
来凤听见明月这一番话也是给惊的不轻,就连她也料不到大夫人竟能做到这个地步上来。来凤瞧着明月的脸,问道:“你可是没看迷糊?”
明月连连点头:“我哪里是看得清楚的,我是听的真真切切,开始还不相信这码事儿来着,也没敢走,又蹲了一会儿窗根儿底下这才听的出来,两个人缠的厉害,我万万不会听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