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如此精明,只怕未必能瞒得住他。”靳如道。
    “瞒得住多久算多久吧。”
    靳如抬起头看她,“其实阿三是王爷的人,您做的事情也是为了王爷,为何不能告诉他”
    展颜正色地道:“首先,我做的事情不是为了摄政王,我是为了对先帝的诺言;再者,摄政王还不相信我,所以,眼下不要让他知道太多的事情,否则,会弄巧反拙,把我当假想敌。”
    靳如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道;“您要带郭玉出去”
    “嗯,是的”展颜道。
    “嗯,她比较稳重,有她在您身边,奴婢也放心。”靳如想了一下又问道:“那吉祥如意不带出去么谁伺候您”
    “有阿蛇和阿狐。”展颜笑着指指站在帘子旁边的两人。
    “阿狐她不是小花吗”靳如奇怪地问道。
    “你不觉得小花这个名字太俗气吗”展颜笑笑。
    “确实也是”靳如也跟着她笑了。
    吩咐完靳如,阿铜进来道:“大小姐,皇后今日便要处死梁贵人。”
    “今日才处死她”展颜微怔,这事儿都过了几日,她还以为梁贵人死了呢。
    “因前两日是童太后的生辰,皇太后不愿意宫犯下杀戒,所以把赐死挪后了。”
    展颜略一沉思,道:“行,你出去吧。”
    阿铜拱手退出去。
    靳如见展颜神色深思,问道:“大小姐,您想救她”
    展颜若有所思地道:“如果我没记错,梁贵人的父亲,是户部的侍郎,与童子牙同部为官。”
    “是的,梁大人在童子牙手下当差。”靳如道。
    展颜笑笑,“嗯,甚好”
    “听说梁大人一家知道梁贵人要被处死,都很难过,曾求见书太皇太后求情,但是太皇太后那边一句话都没说。”靳如刚回宫,就知道了这些消息,可见她在各宫的人脉有多强。
    “知道了”展颜笑笑,如果梁家的人重视梁贵人,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午时刚过,皇后便领着身边的人去冷宫。
    梁贵人被关押在冷宫数日,人已经变得痴痴呆呆,见到皇后到来,也不行礼,只咧开嘴冲皇后嘿嘿嘿地笑。
    皇后厌恶地瞧了她一眼,若不是放心不过,她是不会亲自前来的。
    “梁氏,你可知罪”皇后声色俱厉地怒道。
    梁贵人把长发在手一捋,她手心赫然便多了几根发丝,她笑嘻嘻地道:“皇后娘娘,你知道吗皇上说过,他最爱的便是我这一头秀发。”
    皇后眉目一凝,“你疯了吗”
    “疯了”梁贵人哈哈地大笑起来,笑声仿若夜枭般恐怖,她笑着,眼泪夺眶而出,伸手指着皇后,凄厉地道:“我疯了不是你逼的吗”
    皇后一怒,命身边的内侍监,“去,把她的嘴巴给本宫堵上,休要叫她胡说八道。”
    内侍监应声上前,抽了梁贵人几大耳光,怒道:“死到临头还这么多话说”
    梁贵人的脸顿时便肿起老高,她被打得晕头转向,定了一下,跳起来冲那内侍监扑去,“凭你也敢打我我撕烂你的嘴唔唔唔”
    她的嘴,被一块肮脏的破布堵住,两名内侍监反扣着她的双手,冲她的小腿踢了一脚,她整个人噗通一声跪在皇后面前。
    有太监双手捧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放置着白绫匕首和毒酒,他走到梁贵人面前,冷冷地道:“贵人请选吧,皇后娘娘仁慈,上奏皇太后给你留一个全尸,贵人不要不知好歹。”
    梁贵人面容狰狞,死命地往前挣扎,但是双手被内侍监反扣住,往前一步,双手就疼得她呲牙咧齿。
    “拿开她口的布”皇后吩咐道。
    内侍监得令,拿出梁贵人口的破布。
    梁贵人正要破口大骂,皇后冷冷地道:“你识相的话,赶紧自行了解,否则,牵连了家人,可就休要怪本宫心狠。”
    一句话,让梁贵人顿时安静下来。
    她静静地看着皇后,眼里有各种复杂的神色,痛恨,厌恶,惧怕,痛苦
    最后,她缓缓开口,“希望皇后言出必行,不要牵连我的家人。”
    “你放心,你如果肯乖乖就死,本宫绝不与梁大人为难。”皇后淡淡地道。
    梁贵人凄苦一笑,朝家的方向跪拜,“不孝女晓晓告别爹娘,爹娘生养之恩,重如泰山,女儿唯有下辈子再报。”
    说罢,她站起身子来,盯着内侍监手上捧着的东西。
    她默默地取过一壶毒酒,盯着皇后看了好一会儿,皇后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怒道:“你还犹豫什么本宫没有太多的时间看你去死,你最好快点了结。”
    梁贵人凄凄地道:“人心肉做,唯有童家人的心,是铁打的,皇后,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抬头把壶毒酒一饮而尽。
  
第九十章 救梁贵人
    酒壶“哐当”一声跌倒在地上,青铜酒壶在冰冷的地板上打了两个旋儿,停在皇后的脚边。
    梁贵人静静地看着她,忽然,眉心一阵急剧的跳动,五官痛苦地揪在一起,她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胃部,身子缓缓地蹲下,然后倒在地上。
    她眼睛睁大很大很大,脸上有痛苦与惊恐之色,死亡降临的时候,很少人能坦然面对。
    她一手拉住皇后的脚裸,痛苦地道:“皇后,你说过,不会为难我的家人”
    一口口鲜血,从她还没说完话的口溢出,她身子抽搐着,那未完成的话语,变成凄厉痛苦的尖叫。
    皇后神色冷漠地看着她,轻轻地挪开脚,并不言语,眼里闪过一丝痛快。
    她可以牺牲任何人,目的是要护着自己的后位。
    童家三代为后,她不能让自己的地位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她就这样盯着梁贵人,直到她从抽搐变成缓慢的痉挛,到最后,彻底不动。
    皇后淡漠一笑,“把她丢出去喂野狗,裹一张烂席。”
    她身边的首领太监郭嘉响愣了一下道:“娘娘,皇太后说过,若梁贵人死了,准许以贵人之礼下葬。”
    皇后看着他,“所以,皇太后那边,你知道怎么回话了吧”
    郭嘉响默默点头,“奴才明白,奴才会告知皇太后,梁贵人已经下葬。”
    “嗯”皇后挪回眸光,踢了梁贵人的尸体一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梁贵人的容貌并不算出色,甚至比起她都不如,可是,皇上去她宫里的次数却比她这位宫皇后多,她怎不恨她怀上龙胎的那一刻起,她就非死不可。
    没有人可以威胁她皇后的地位
    梁府早收到消息,说今日梁贵人被赐死。
    梁府上下,哭声一片。
    梁夫人已经数度哭晕过去,她从不盼着女儿入宫能为一门带来富贵,只盼着她平安一生,受宠不受宠都不打紧。
    但是,这入宫有多少日子就传来这种噩耗,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天下至悲痛的事情。
    梁大人坐在书房里,纵然是硬汉,也难忍悲痛。
    “爹,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妹妹死”说话的是梁大人的儿子梁三公子,他一脸的悲痛绝望看着梁大人。
    梁大人用痛苦的眸子看着梁三,“你快去宫门口守着,看到你妹妹被抬出来,尾随跟踪,我怀疑,皇后不会葬你妹妹。”
    梁三悲愤地道:“她怎能如此妹妹所作的种种,都是她命令的。”
    “狡兔死走狗烹,利用完了,又怎会善待她童家人一向如此,半点情分都不念。”梁大人眸光里迸出一丝愤怒,他在童子牙之下为官,已经摸透了童家的性子。
    梁三嗖地一声抽出剑来,怒道:“儿子立刻杀入宫去,把妹妹救出来。”
    梁大人怒道:“你疯了莫说皇宫守卫森严你进不去,就算你能进去,你确定能把你妹妹救出来就算救到了,咱们这一家子也只能亡命天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几乎就是童家的天下,我们能跑到哪里去”
    梁三跺脚,恨声道:“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妹妹死”
    梁大人闭上眼睛,眼泪从他紧闭的眼缝里滑落,他无力地叹了一口气,“为父无用啊”
    “爹,不如您再入宫求皇上,他与妹妹好歹也算是夫妻一场。”梁三眼里升起一丝希望。
    梁大人摇摇头,悲声道:“没用,皇上被童氏蒙蔽,以为你妹妹故意堕胎陷害元嫔,早恨她入骨,哪里还愿意赦免她”
    梁三踉跄几步,怔怔地道:“换言之,咱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
    梁大人喘了一口气,狠声道:“皇上一直都只是童太师的傀儡,我真盼着,真盼着摄政王能夺回政权,至少”
    “爹”梁三震惊地看着他,没有想到一向稳重的爹爹,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可是一直都很忠心于皇上的。
    梁大人呜咽一声,“三儿,马上去宫门口守着,你妹妹就算是死,我们也得为她准备葬身之地啊。”
    梁三默默地转身出去,手的长剑一直拖在地上,发出“呱呱”的声响。
    这就是屈居人下的悲哀,这就是外戚当权的悲哀。
    梁三领着三个人,躲在皇宫正门外的大树旁边。
    但是一直等到天黑,都没有见可疑的人出来。
    他留下三人在这里继续守候,自己则策马回了府。
    刚回到府门口,便见一辆黑色的马车停在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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