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能卖上钱去?”赵氏眼前闪过亮光,她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三儿媳妇那俩屋子摆设箱柜当初做的时候可没少花银子。
“咋还不卖个四五两银子?”吴氏笑道,回头让娘家爹娘找个人也过来买两件,给兄弟娶亲的时候使,这可都是好木料,又是张木匠的手艺,自己做去哪一件不得六七百钱,这个么,出上二三百钱顶顶够了。
那还差着好几两呢,赵氏掰着手指头算过一遍,还是不够啊!
“要不把兰花和四郎那两件衣裳也当了吧?”吴氏试探着说道,家里能当银子的东西不多,也就是这几年三弟妹给两老两小做的几身衣裳,最值钱的就属给兰花及笄的衣裳和四郎的喜服,怎么也能当个几百钱。
这话一出,沈老头和赵氏还未开口,角落里,小兰花心疼的抽噎起来。
沈老头心疼闺女,却也不好说儿媳妇什么,闷不吭声,脸色却极不好看。
赵氏心疼地看了一眼哭鼻子的小闺女,狠狠地剜了吴氏一眼,略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什么话来。
四郎却不干了,猛地站起身来,冲着大嫂嚷道:“凭什么当兰花的衣裳?就一件衣裳你也惦记她的?你当嫂子的给过她点啥,就这么惦记她的东西?”他放在身侧的一双拳头捏的死紧,若不是念在父母皆在,她又是长嫂,非一拳打死这个搅家精不可!
四郎刚站起身时,吴氏不防,吓了一大跳,瑟缩着躲了一下,待看他外强中干不敢动手时,不由得冷笑一声,大声说道:“你打,你打,有本事打死我,出去也让人看看,沈家四郎为了不去西北,要打死亲嫂子,呜呜……”
说着说着想到自己攒了多年的二两银子,又委屈又心疼的呜呜哭起来,边哭边说:“我何苦惦记兰花的衣裳?若不是你抽了签,又做了缩头乌龟不想去,用得着全家凑银子么?我这当嫂子哪对不住你了?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十几年攒下的二两银子都给了你,还嫌不足……呜呜呜……真是没天理了……要逼死人啊……”
四郎的眼睛里能冒出火来,被她一番话激得大声喝道:“去就去!你不用在这恶心人,老子不要你的臭银子!”
“放屁,都给老子坐回去!”沈老头见闹的不像了,一拍炕桌,大声喝道。
四郎梗着头,红着眼珠,硬是站着不动,这口气他实在咽不下去,刘家的什么闺女,再好,他也不娶了,不就是去西北么,三哥能去,他也能!
吴氏却被公公罕有的喝骂吓的缩了回去,也不敢再哭,躲在丈夫身后不敢吭气,当她愿意出头么?男人是儿子,不好顶撞父母,是兄长,不好跟兄弟争辩,老二两口子又是俩锯嘴的葫芦,当不得用,她再不出头,就只能能眼瞅着男人跟老三一般去西北送死了!
沈老头严厉地看向倔强的四郎,直到他低了头,坐了回去,瞥了一眼儿子媳妇们,这才沉声说道:“兰花的衣裳不能动!”说着安抚地看了一眼红着鼻头的小闺女,接着说道:“孩子他娘,你把西小院的房契给我!”
“啥?你要卖西小院?”赵氏愕然,再怎样为难,她也没想过要动西小院,那可是青砖大瓦的屋子,她一辈子都没住过那么好的屋子,给四郎娶亲用的:“我不答应!”
吴氏的眼眸里闪过不虞,她也不愿意答应,房子放在哪,即便是给四郎住,那也是大家伙的,人人有份,可这一卖出去,就啥都没了!
“唉!”沈老头沉沉地看着老妻,有些昏花的老眼里闪过不舍,声音也不由得缓了下来,“不是卖,是当,等咱攒够了银子再赎回来!”
赵氏不信,那房子里里外外三儿媳妇可花了不少银子呢,多少年才能攒够啊?
沈老头定定地看着老妻,他打定了主意当房子,得赶紧了结了这桩事,迟了……迟了就怕儿子们离了心,家不成家……
赵氏到底拗不过丈夫,极不情愿地开了炕柜,歪着脖子,探着手,在里面掏了半响,摸出个掉了漆的小木盒子来,盒子上还挂着把小铜锁,赵氏搂着盒子,又挪屁股,往旁边的炕柜里掏了半响,摸出一把小小的钥匙,背着人打开了木盒子,心疼的抖着手,从里面拣出一张契纸来,却是当初姬绣虹交出来的房契。
沈老头小心地接过房契,打开看了看,虽不认得字,却也认得出西小院儿的房契,细细地叠好,贴身放进衣兜里,用手攥了,对着老妻说道:“我这就去当铺拿银子,你把家里的银子归拢归拢,下午就送过去吧!”也省的一个个乌眼鸡似得,个个恨不能生吃了爹娘的肉!
说完也不看儿子儿媳们,下了炕就往外走去,想着上元村路远,疾走几步,刚出大门,不妨迎面撞上一人,也不知穿的是啥,生铁一样硬,撞的他脑袋发懵,天旋地转,几乎站立不住,眩晕中,却好似听到有人叫爹!?
☆、第四十一章
? “我的三郎啊!”沈老头昏昏沉沉中好似听到了三儿的声音,不由得悲从中来,想起了他死在西北的三儿。
“爹!三郎不孝,回来看您了!”沈三郎跪倒在地,扶着暮气沉沉的老父,早已是泪流满面。
三郎?沈老头回过神来,颤抖着手,扯着袖子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定睛一看,可不就是他那三郎孩儿么,嘴唇抖了抖,哽咽着说道:“儿啊,你回来了?”
眼泪又模糊了眼睛,沈老头伸出手去,想要摸摸他的三郎孩儿,恰在这时,天上被云彩遮住的太阳露出脸来,一道明晃晃的阳光恰恰照在沈三郎带着盔甲的脸上,银色的头盔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沈老头泪眼朦胧中,仿佛看见他的三儿被那阳光晒化了一般,忙一个闪身,挡住了照在儿子身上的阳光,往墙根背阴处推他,嘴里哆嗦着念叨着:“儿啊,快,往墙根儿躲,这将晌午的日头毒,躲着些,爹,这就回去给你拿伞……”
说着沈老头摇摇晃晃的就往院子跑去,本来想喊孩儿他娘送把伞来,猛然想到,儿子们都在屋里呢,正当年的汉子们,阳气重,可别吓坏了他的三儿。
屋里众人正忙着数银子呢,哪里顾得上去而复返的沈老头,伞呢?伞放哪了?
沈老头在院子里转了半圈,其实家里哪有伞,雨大的时候披个草蓑子,雨小的时候直接淋着,整个下元村里就没见谁家买过伞。
不对,沈老头恍惚中,眼前一亮,三儿媳妇有把油纸伞,对,三儿媳妇有。
沈含章沈三郎有些疑惑地站在大门口,不大敢进去,爹跑去给他拿伞,莫不是他这般远处归来之人要打着伞回家才好?
身为武将,半生里杀人无数的沈含章本是不信这些邪门歪道的东西,可死了都能再重活一回,如今可由不得他不信。
唉,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依着父亲,倒也无妨,只是这腹中饥渴难耐,打马疾驰二百多里,急着回家也没顾得上吃饭歇息,这一路跑来,累倒不打紧,只是腹中轰鸣不断,嗓子干的能冒出烟来,一会打着伞进去,吃的暂且不提,水却是要先灌一瓢才好。
不一会,沈老头从昔日三儿媳妇的屋子里翻出一把破了洞的油纸伞出来,一看儿子正晒在太阳底下,顿时吓得三魂去了七魄,三步两步就跑了过来,撑起伞给儿子遮在头顶上。
破了洞的油纸伞下,沈老头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儿子的身上,还好,还好,没有晒着哪,儿子还全乎着呢。
“爹,咱打着伞能回了吧?”沈三郎急着回去,却也想依着规矩,别气着父亲。
“能,能,能,咱回去,儿啊,跟爹回去。三郎儿啊,跟爹回家了……!”沈老头牵着儿子的手,嘴里念叨着,就往回走。
沈含章不明就里地跟在父亲身边,头上的油纸伞打的太低,伞架是不是得就要勾住他的头发,不得不弯着腰走路:“爹,我饿了,有吃的没?”先不叫绣绣,一会给她个惊喜,还有清儿,他从未见过清儿四岁时候的模样。
“啊?”沈老头茫然地回过头来,看了看仍旧好好的儿子,忙连连点头说道:“有,有,在厨房,爹给你拿去!”说着,一手撑着伞,一手拉着儿子,仔仔细细地将他藏在伞下,往厨房走去。
推开厨房的门,因为窗户狭小,昏昏暗暗的倒是对三儿好,不怕被晒着,“儿啊,进去吧,爹给你弄饭吃!”
沈三郎渴得嗓子冒烟,也不推脱,径直进了厨房,拿了水瓢舀了满满一瓢冷水就是猛灌。
沈老头扔了伞,跟着进了厨房,一见儿子灌冷水,忙上前拦住:“儿啊,你别急,爹给你做些热的,咱吃热的。”掀开锅盖,里面只剩了两个糠饼子,沈老头极不满意,絮絮叨叨的说道:“儿啊,爹给你做面条吃,咱吃面条,不吃糠饼子!”
沈三郎可不管这个,他在锁阳城里什么没吃过?还嫌弃几个糠饼子不成?
“不用,爹,我吃这个就行!”沈三郎喝了一气水,终于解了渴,却因着空腹灌进不少凉水,肚子里咕噜噜地响着,空的慌,见锅里的两个饼子,大手一伸,拿起一个直接就那么啃起来,不过三口两口,巴掌大的糠饼子就已经下了肚,这会沈老头醒过神来,阻止他再拿下一个饼子:“爹给你热热,锅里还有半碗米汤,热热,配着吃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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