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婆子心乱如麻,慌了神儿,眼睛直朝海姨娘瞟。
海姨娘岂能料到严清歌如此刚烈,竟然真敢报官。她心里千百般算计,想着如何从这件事里把自己摘干净。
她眼珠子一转,趁着严清歌和严松年进去库房了,附耳对胡婆子轻声道:“别忘了,你的两个孙儿还在海氏药房做学徒。”
胡婆子身上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海姨娘。海姨娘一张面瘫脸木着:“你听话些吧,不要祸及全家。”
此言一出,胡婆子浑身软成一滩烂泥,跪坐在地上嚎啕起来。
这时,严清歌也叫人抬出里面的箱笼和各种器具,一样一样的摆在了院子里。
等东西全抬完了,严清歌对着大开的屋门,道:“你们看清楚,屋里面只剩下大件家具,全都是空荡荡干净净的,藏不了蛇蜕。剩下的都在外头了。”
然后,她打开了第一个大箱子,只见里面放满了字画卷轴。严清歌将卷轴一筒筒取出来放在桌上,把箱子倒了个底朝天,里面显然没有别的东西。
她又打开了第二个箱子,里面全是绫罗绸缎和各种名贵布料,大半都是一年只能做出十几匹,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其中有大半更是宫中才有的贡料。
接下来,严清歌又开了四五个箱子,全都放了满满的衣料,质量越来越好。海姨娘看的眼睛也直了,她从未想过,那个乐氏的嫁妆里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严松年也大吃一惊,当初他娶乐氏,很是经过一番曲折。因为鹤山乐家和严家一样是诗书传礼的世家,家产财帛还不如严家,根本没有陪嫁田庄和铺子,进门时给他看的嫁妆单子上,只写了画卷多少,料子若干,首饰几件,家具多少,并没写清楚名目,他还以为那些东西都是普通的东西。没想到,光是这几箱衣料,就值好多钱。
严清歌看着海姨娘贪婪的眼神儿,对她恶意一笑,打开了另外一个箱笼,伸手从里面捞出一只小立盒,吩咐扫雪:“将我屋中百宝阁上的青瓷大盘拿来。”
那大磁盘有脸盆大小,盘腰很深,平素只当装饰用。
严清歌叫听雪捧着盘子,打开立盒口,往里一倒,只见珍珠似飞瀑一样倾泻,落在盘子中,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很快将盘子底铺满了。
这一盘子珍珠,各个都有龙眼大小,浑圆光洁,约莫有近百颗,堆叠在盘子里,看的所有人都傻眼了——只是这些珍珠只怕能值几万金。
严清歌晃了晃手中的立盒,放倒了给人看里面,空无一物,才将珍珠原样倒回去放好。
然后,她又拿出个盒子,随意一抓,里面竟都是串好的珍珠串,虽然比不上刚才那些散珠好,却也价值不菲。
严清歌小手不停,从这大箱子里不住拿出来各种小盒子,里面全都是贵重无比的珍珠宝贝。那只青瓷盘子,本身并不值太多钱,今天却大出风头,一会儿被倒入珍珠宝石,一会儿被倒入美玉玛瑙,叫人目不暇接。
此后,她开的每个箱子,都叫海姨娘和严淑玉的眼睛更红上几分,最后竟是像要烧起来。
这些箱子里面,有的是首饰珠宝,有的是贵重摆件,有的是极名贵的药材,而有的,则是日常所用之物,但皆不是凡品,连暖脚的汤婆子,都用金子镶宝石制成。
几十个箱子开完,所有人眼睛都看直了。这样丰厚的嫁妆,只怕是公主出嫁也尽够了。
而这些东西里面,的确没有夹杂蛇蜕。
严清歌叫人将箱笼抬回去时,海姨娘差点管不住自己,扑将上去。她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那些东西,早晚有一天是她的。
官差说到就到,他们带着锁链镣铐和水火棍,将瘫软在地的胡婆子锁上,不问三七二十一,立时拿走下狱。
严清歌院子里乱糟糟的箱笼还没收拾干净,炎修羽皱着眉头站在院子里,极为美丽的小脸上满是不高兴。
严家除了严清歌外,旁人都站在一边吃炎修羽臭脸,半点不敢异动。方才一直没露脸的楚姨娘也来了,站在严松年身边,一副同生死、同进退的样子。
炎修羽来回走了几步,道:“你们为何趁我师父考试,欺负清歌妹妹。”
严松年后悔自己听了胡婆子教唆,过来搜严清歌房间,顶着一头虚汗,道:“炎小王爷,这件事本是个误会。方才那婆子是我奶妈妈,她家里儿媳妇……”
“别说了!我不爱听!”炎修羽挥手道:“欺负了人,还有理由。我顶顶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人了。”
看他眼色不善,严松年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这个炎小王爷脾气不好,只爱动手不爱动口,浑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岂料,炎修羽却没有举动,只是盯着他脸看,直看得他发毛,最后道:“你们既然不喜欢严家妹妹,我就带她走。这院子你们谁也不许进,我会派人看起来的,免得你们谁又要搜房搜屋。”
难得炎修羽没动手,只是要领严清歌离开,严松年反倒不习惯,总觉得这事儿还没完。
严清歌心里哽了好大一口气,收拾了简单的东西,带着如意,和炎修羽一起离开。
第五十九章 婚礼
为防止有人再来搜严清歌房子,严清歌和炎修羽离开前,在炎王府喊来四个家将,把青星苑看管起来。
出门上了马车,严清歌道:“谢谢炎小王爷。你送我去舅舅那里吧。”
炎修羽啊了一声,失望道:“你去炎王府做客不好么?”
“不啦。我等着舅舅回来,看时间他也差不多该考完了。”严清歌叹气:“今天叫你看笑话了。”
“有什么好笑话的,是你受了委屈,我去的晚了。”炎修羽认真道。
严清歌被他一说,竟有些想哭,最后生生的忍住眼泪。
下车到了乐毅住处,炎修羽陪她坐着,严清歌离开严府,心里委屈难受的感觉好多了,索性拿了一本书,给炎修羽讲起来。炎修羽听得认真极了,不知不觉,就等到乐毅回来。
谁料一看见乐毅,严清歌不知哪儿来那么多的委屈,喊了声舅舅,一下子扑到乐毅怀里,放声大哭,吓得乐毅和炎修羽两个全都手足无措。
最后,还是如意和炎修羽你一嘴我一嘴,把整件事说清楚。
乐毅今天殿上对答不错,心情很是畅快。但等他听完如意和炎修羽的描述,一张脸已经黑的和锅底有一拼了。
连他身边的老仆乐忠都忍不住道:“严家欺人太甚,少爷,我们这就去找严家,把小姐的嫁妆都讨回来,把小小姐带回鹤山,咱们乐家自己养。”
乐毅压抑着心中怒气,道:“现在天色已晚,我明天再上门。今天叫清歌先好好休息一晚上。”
严清歌哭的直打嗝,抱着乐毅身子,觉得找到了最后的依靠。
乐毅亲自哄着严清歌,看她不哭了,给她洗脸洗手,让人端上来热饭菜,吃完看着她睡着,才走到外室。
炎修羽还没走,鬼头鬼脑道:“师父,清歌妹妹好点了么?”
“好多了,已经睡下了。你也快回去吧。”乐毅淡淡说道。
炎修羽本想说今晚也住下来,可是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口,嗯了一声,闷着头坐马车回去,一路上都在骂自己胆小鬼。
第二天早上,乐毅拉着严清歌,回到严家。他叫如意带着严清歌先回青星苑,自己去见严松年。
严清歌不放心道:“舅舅,你行么?”
“有什么不行的。你父亲能打得过我,还是能说得过我?”乐毅笑着安慰她道。
严清歌一步三回头,跟着如意回去青星苑。那四名炎王府的家将一夜没睡,守在门边,看见她,纷纷给她行礼。严清歌赶忙回礼,叫厨房做了热饭热菜,给他们端过去,好吃好喝一顿,又奉上银子,送他们回炎王府。
一直到中午时分,乐毅才大步流星的走进青星苑,脸上隐约还有些怒气。见了严清歌,他强颜欢笑,道:“清歌,你在家好好住下。我已和你父亲说妥,他不会再为难您了。”
严清歌伸手摸了摸乐毅眉心,道:“舅舅,你不要不高兴。”
“恩,舅舅没事儿的。”乐毅表情松动不少,对她笑道:“你去白鹿书院好好念书,等放了冬假,我带你回鹤山过年。”
乐毅陪着严清歌,到晚上才离开,中间炎修羽又叫人来送了好几趟东西,有的是吃食,有的是小玩意儿,全是拿来哄严清歌开心的。
乐毅忍不住笑:“这小子倒是挺尽心,知道巴结你就是巴结我。”
严清歌嗔道:“舅舅,叫我看看,你脸多大,能说出这样的话。”
被乐毅陪了一天,严清歌心情好多了。
眨眼间,就到了宁敏芝大婚的日子。
这日清早,严清歌穿了一身粉色红梅锦缎裙,外罩镶边儿银红比甲,头上手上的首饰,也以珊瑚和红宝石等红色饰品为主,收拾的喜庆无比,又不夺新娘子风头,笑呵呵去庆贺婚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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