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看来是那碗汤的问题了。”严清歌回身嘲讽的看着海姨娘。
海姨娘能被严松年这么宠爱,跟她老是送去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补汤没少联系。那些东西说白了,不就是加了媚药的玩意儿么。这回不知道她放了什么厉害的药,竟然叫严松年连海姨娘住在明心斋都忘了,直奔珠玉院去,竟把楚丹朱也祸害了。
相比较这里满口子骂人的海姨娘,楚丹朱才是遭了无妄之灾。
海姨娘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最后大怒道:“你少诬陷我,这件事跟我没关系!”
严清歌扫视她一眼,冷哼道:“海姨娘,你不要嘴硬。你是现在自己回去呆着,等父亲醒了发落你,还是再继续跟我犟嘴几句,让我来收拾你。”
海姨娘知道辩无可辨,一甩袖子,匆匆离开。
严清歌嘱咐舞文、弄墨:“你们两个在门口看着,等父亲醒了,带他回寒友居。楚先生这里也叫人看好了,不要让她寻了短见。”
舞文、弄墨齐声应是。
严家出的这件事,往大了说,是门风不正,往小了说,不过是件无伤大雅的风流韵事。如何定论,端看有没有人闹。
严松年清醒过来后,发现严清歌及时拉住了闹事儿的海姨娘,处置的很得当,心下总算松了一口气。
只是回到寒友居后,他眼前总是会不自主的闪过楚丹朱在床上含泪看着他的眼神,还有床单上的那几朵血染的鲜红色花朵。
错事已经酿成,也没法子更改了。他也不怪海姨娘给她乱吃东西,因为那些东西以前他也没少吃,有时候还主动要求吃。于是,严松年想了想,做了个自以为能解决所有问题的决定:把楚丹朱抬成姨娘。
楚丹朱论相貌,自然没法和海姨娘以及莺姨娘、柳姨娘比,但是,她跟家里已经有的三个姨娘完全不是同样类型的。那三个姨娘风情万种,她则是一朵羞怯的小白花,带着三分倔强三分抗拒。严松年还从未尝过这种味道的女人,新鲜之下,竟然颇觉得回味。
这一消息传来,海姨娘气歪了鼻子,她今天给严松年下了重药,是因为严松年胆小,若不这样,他贪生怕死的,怎么可能走进自己有蛇患的院子。岂料严松年喝了药神志不清,不但不怕蛇了,还忘了她已经和楚丹朱换了院子住,竟然便宜了楚丹朱。
楚丹朱在屋里狠狠的哭了一场,以她的软弱性子,可不是那种敢寻死觅活的,最后只能无奈的接受了这个身份。从此后,她就从严府的女夫子,正式变成姨娘了。
晚上严松年专门叫厨房筹备了一场宴席,叫府里还在的各人来相聚一场,算是给新晋楚姨娘正名分。
严清歌听了,唇边挂上一丝冷笑。今天这宴会,除了严松年,恐怕没一个人能过得欢喜的。
晚间时分,严清歌随意穿了件家常衣服,披上斗篷,带了如意,朝着寒友居而去。
现在是深秋,天黑得早,如意跟在她身边,打了盏灯笼。走着走着,看见前面珠玉院里也出来一盏灯笼,正是楚丹朱带着墨环也出来了。
两边打个照面,楚丹朱臊的满脸通红,低着头给严清歌行礼。严清歌道:“恭喜楚姨娘了。我们一同走吧。”
两下相对无言,到了寒友居,饭菜陆续送上来,好长时间还不见海姨娘来,严松年等的脸上难看,叫人去催,回来的人报:“海姨娘病了,心口生疼,脸上也麻,没力气过来。叫老爷和新姨娘先吃吧。”
严松年道:“不惯她这许多毛病,我们吃吧。”
楚丹朱坐在严松年下首,颤颤巍巍,只夹自己面前那盘子豆芽,进了半碗米饭,就放下筷子小声说饱了,从头到尾,都没抬起来一丝眼皮看人。
这一顿饭,她哪儿吃得下去。她不懂如何争宠,不懂如何伺候男人,性子也木讷内向,海姨娘和严淑玉以前就处处欺负她,连严清歌也看不起她,曾给过她好几次警告。前狼后虎,以后还能有她好日子过。楚丹朱只觉得天要塌了,眼圈儿一直红红的,碗里落了好几滴热泪。
严松年越看她这样子越爱,等严清歌也告辞,直接带了楚丹朱回珠玉院,连着四五天都歇在楚丹朱那里。被海姨娘知道,气得她的病是一天比一天重。
严松年只当海姨娘是故意不出明心斋的,没放在心上,实际上,海姨娘真的病了。
那天她在楚丹朱门前叫骂完回去,半边脸上的表情却是怎么都收不回去,僵在了那里。海姨娘吓坏了,叫人用热水捂了,好半天才恢复过来,可是一旦动怒或是动喜,脸上的肉就不听使唤。
她绞尽脑汁,将脑中粗浅的医术梳理了一遍,猜是得了风瘫。
风瘫这个病,并不影响生活别的方面,只是吃饭会不方便很多,而且,毁容。
她倒是想和风头正健的楚丹朱争宠,可是就现在这样半边瘫痪的阴阳脸,连喝水都顺着一边嘴角往下流,怎么争?
海姨娘一看见自己的脸就烦,她摔破了好几面铜镜,把屋里伺候的丫鬟打了个遍,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收拾包袱,含恨回海家治病去了。
第五十五章 罚跪
随着海姨娘的离开,整个严家变的清静起来。
好景不长,十月初二早上,在外烧香的严淑玉和莺姨娘、柳姨娘回来了。
严淑玉下车后,面色不善,直奔明心斋,准备对海姨娘诉苦。这几天在庙里,她吃了莺姨娘、柳姨娘好几个暗亏,甚至被逼着对方丈许下诺言,今年年底前,亲手抄一百本经书到庙里供上。
就她现在一本经书上的字儿还不认得一半儿的程度,怎么可能完成。她得和海姨娘说说,掏点银子叫楚先生帮她写完。
明心斋院子里有两个丫鬟正在扫地,看见严淑玉,瞳孔一缩,她们才送走海姨娘这个大魔头,过了几天好日子,又迎回来严淑玉这个更折腾人的小魔头。
“见过二小姐。”两个丫鬟胆战心惊,拿着笤帚站在一边,对严淑玉行礼。
严淑玉理都不理她们,一头扎进屋里找了一圈,没见海姨娘身影,海姨娘的贴身丫鬟彩凤和心腹婆子王婆子也不在,出来问道:“我娘呢?”
“回二小姐话,海姨娘病了,回海家医病去了。”丫鬟低着头回道。
“什么?我娘病了?她怎么了。”严淑玉着急问道。
“海姨娘说,她似乎是得了风瘫,半边脸不听使唤。具体是什么病症,奴婢也不知道。”
严淑玉怒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我娘,我走前还好好的,几天时间就得了病。跪下互打嘴巴子,我回来前不能停。”
两个丫鬟看看严淑玉,委屈的跪下去,互相扇脸。
严淑玉出去,到了寒友居,一进门,就甜丝丝道:“爹爹,女儿来给您请安啦。好多日子不见爹爹,女儿可想你了。”
门帘一掀,舞文走出来,道:“二小姐,老爷不在。”
“我爹呢?”
“老爷在珠玉院呢。”
“我爹去珠玉院干什么。”严淑玉皱着眉头,还没听舞文解释,摔门出去,急匆匆找严松年去了。
珠玉院离寒友居只是几步路,严淑玉直闯进去,墨环守在卧室门口,看见严淑玉,刚要请安,被严淑玉猛地推搡到一边去,推门就进。
墨环急道:“二小姐,你不能进去啊。”
严淑玉混当没听见,已经闯进了内室。
只见梳妆台前,楚丹朱坐着,桌上摆了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和各色首饰。
严松年站在她身后,松松的用怀抱圈着她身子,手中执了一柄眉笔,正细细的给楚丹朱画眉。
这两人,都只穿了内衫,打着赤脚,一看就是起床没多久的样子。
闺房之乐,有更甚于画眉者。但画眉,却是无数男子最想要为妻子做的,其中旖旎,远胜别事。
青雀头黛的眉笔,一下一下,扫在楚丹朱略淡的眉毛上,绘出精雅的两抹远山黛眉,让她没什么特点的眉眼变的带上几分清新妩媚。
严松年很满意自己的作品。他细细看着楚丹朱的小脸,发现她的五官既耐看又有味道。楚丹朱被他盯着,很是害羞。她眼睛不敢看人,像是要滴出水,脸上的绯红一层一层染上来,羞红色顺着脸蛋往脖子里沁,热气熏着严松年掌心,叫他心里痒痒的。
这一幕,严淑玉如何看得下去,她眼睛刷的一下变得通红,爆发起来,大声喊道:“爹,楚先生,你们在干什么?”
梳妆台前的楚丹朱和严松年一回头,看见是严淑玉。
严松年笑道:“淑玉,快来见过楚姨娘。”
楚丹朱则是有些尴尬的给严淑玉行礼:“淑玉,你回来了?”
严淑玉脸上通红,看着楚丹朱,哪儿还能不知道楚丹朱已经从夫子变成姨娘了。
她怒气冲冲,快步走到梳妆台前,哗啦一声,将桌上的胭脂水粉统统扫落在地,指着楚丹朱鼻子道:“你这个狐狸精,为什么勾搭我爹爹,我娘也被你气病了,你快从我们家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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