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先生何必装模作样,你提前做好一首诗,让庶妹背会,好在赏荷会上大出风头,这事儿,我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不知道你收了庶妹多少价码,要是合适,往后我说不得也要用一用楚先生。”
楚丹朱听她说完,心里一松,了然道:“我在严家四年,教了大小姐您读书认字,早把自己当做严家一份子。也不瞒你,二小姐给了我三百两银子,让我给她做了十首诗。”
“楚先生真是大才女,一首诗要价三十两。我听说外面天桥边也有给人代写诗作的穷秀才,一首诗才五钱银子就能买到。”严清歌冷冷道。
“大小姐,你有所不知,二小姐肯给我这么多银子,主要是为了封口。不过你和二小姐不是外人,知道也没碍的。我教了大小姐四年,感情自然比旁人亲厚,白给大小姐写诗,也是行的。”楚丹朱巴结道。
严清歌哦了一声,嘲讽的盯着她:“楚先生也知道你和我亲厚,但只为了三百两银子,就肯卖文给别人。可见我在你心中,还不如三百两银子。”
三百两银子,够在京城买一进不错的院子,再开个小铺子,既能安居,还可以乐业,对普通的平民来说,真的不少了。
可是楚丹朱不同,她今年二十九,容貌不显,家里更是早破落尽了,无依无靠,出了严家,只怕立刻会被人撕吃,银子越多,对她来说越是祸。能在严家多留一年,就是多赚一天,若是能留一辈子,那就更好了。
严清歌的话,让她急的头上冒出来点点汗水。结结巴巴道:“大小姐,我……我知错了。”竟是半点夫子的谱都不敢摆。
严清歌淡淡看她一眼,走出了明心斋,留下一个被吓得战战兢兢的楚丹朱。
严淑玉很是忌惮严清歌说出赏荷会上的事儿,接下来的几天,都安静的出奇。没她找事儿,严清歌安生的过着日子。
夏日的天,说变就变。一场暴雨从天而至,天上闪电狂舞,如银蛇坠地,雷声滚滚,连绵不断,震得瓦片上流下的水线也要抖三抖。
天气本来已经入暑,可是给这大雨一浇,又凉下来。如意怕严清歌冻病了,将严清歌的薄毛斗篷寻出来,给她穿上保暖。
上次赏荷宴以后,严清歌就没再见过炎修羽。一来是惦记他脚伤,二来是想知道那个叫做欧阳少冥的神医有没有上门给他医治。她想起炎修羽曾说过,两人可以书信来往,于是趁着下雨出不得门,在书案前写了封信,问他近日可好,又把自己的疑虑写入其中,盼他回信解惑。
写完这封信,严清歌兴致上来,一口气给宁敏兰和凌霄也各写了一封。只是光送去一封信未免单调,她去厨房吩咐人做了精致的糕点,并今日刚做好能吃的新鲜乳酪,撒上糖渍桂花,和各种果干儿,用冰碗镇着,准备叫人将信和吃食一起送去。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下午时候,天色放晴。严清歌派了几个可靠的婆子媳妇,叫她们叫车出门,给各家送东西。
傍晚时分,这些婆子媳妇们依次回来,各个脸上都是笑意盎然,她们跑腿去送了躺东西,得了银钱赏赐,都觉得这是个好差事。
宁敏兰和凌霄都有回礼和回信,只有炎修羽那边叫人传话,说是那个欧阳少冥看过他病情,感觉炎修羽这病很有意思,答应给他治病。他脚伤已结疤了,不碍事儿,叫严清歌不用挂怀。
晚上吃饭的时候,寻霜忽然跑进来,端了个盒子,笑道:“这是炎王府送来的东西,说是给大小姐您的。送东西来的婆子在外面等着给大小姐磕头。”
严清歌见是个精致的竹编食盒,打开一看,里面共三层。
一层放着桂花酸梅糕,做的晶莹剔透,切成手指条大小的长方块,摆在小碟子里,正是夏天的好吃食。
第二层放了一个小盒子,里头摆了透明围棋子,严清歌放在鼻下闻了一下,全是糖味儿,才知道这是糖棋子。
第三层是一只缠枝牡丹的青瓷小盖盅,未开盖子就有蜜香扑鼻,间或一股稍呛的好闻味道,红艳艳的蜜水里头,漂浮着不知名的果子肉。
她对寻霜道:“叫那婆子进来吧。”
婆子是炎王府的下人,进来磕头道:“见过严府大小姐,我们小王爷吩咐了,这是给大小姐用的吃食。头两层都常见,第三层是家里特特拿花蜜煨的枣儿槟榔,最好驱寒气,这才刚下过大雨,怕大小姐受寒气,最好热的滚烫吃下去。”
“炎小王爷有心了,就说我多谢他。”严清歌没想到炎修羽居然这么细心,拿了装碎银的荷包赏给婆子,叫如意陪着送她出门儿。
自这日起,几小每隔几天,就差人给对方送书信和一些小东西,你来我往,感情越来越好。
宁敏兰秋天就要出嫁,严清歌决定做一件好点儿的绣活给她添妆,她细细的画完图样,又仔细地选丝线和布料。
她要绣一顶床帐,新人成婚,最好是送百子帐。百子帐难做,上面要绣一百个神态各异的小孩子,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完成。何况以宁敏芝在家备嫁的时间算,恐怕百子帐早就做好了。
严清歌取巧,准备绣一幅葡萄纹装饰的石榴帐,葡萄纹排了一千个,绣上的石榴恰恰也有百个,绣好后下坠的装饰珠子,严清歌准备装上一百个小玉葫芦。石榴、葡萄都暗喻多子,葫芦更谐音葫芦。这么算来,这帐子勉强也算是很吉祥的百子帐了。
绣活最是费精神,严清歌全心投入,一个不注意,严淑玉已经哄得严松年答应下她,带着一家人去严家郊外的庄子上避暑。
今年夏天不算热,严清歌根本闹不明白为什么要去避暑。她想一想才了然,叫过来如意道:“你出去打听打听,避暑带不带海姨娘。”
第四十一章 避暑
海姨娘的棒伤算算时间,差不多该好了,看样子这母女两个耐不住寂寞,要借此机会出来蹦跶了。
没多久如意回来,愤愤不平道:“海姨娘也去。”
海姨娘惹了炎王府,只是吃顿板子,禁足几十天,这么轻易就被放过了,连如意都感觉到罚的太轻。
“果然如此。”严清歌冷静道:“如意,这次去庄子上,我们可要仔细点,只怕海姨娘被关了这段时间,心里有怨气呢。有什么情况,你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如意答道。
严松年说走就走,大暑来到第二天,带着全家浩浩荡荡去了严家庄子。
严家家奴连老带小一百四十三户,五十多户在京城里伺候,剩下的呆在庄子上种田干活,家奴种不完的地,才租给京郊的佃农。
平时庄子上的家奴,日日要伺候田地,不得闲功夫,现在老爷一家忽然跑过来避暑,他们农忙之余,还得收拾屋子,拨人手伺候,一时手忙脚乱,对即将到来的严老爷一家,实在说不上欢迎。
严淑玉和海姨娘坐在一辆车里,车队一停下来,她就急忙跳下来,扶着海姨娘下车,叽叽喳喳道:“娘,我们到了!”
海姨娘只是被打了屁股,脸皮儿还是之前那样,姿容无损。加上休养了两个月,身上多了点儿肉,看着婀娜些许。
尤其今天她穿着掐腰宽袖上衣,和露出半个精致鞋面的裙子,头发妆容也都是仔细收拾过的,眼睛像长了钩子一样直朝严松年坐的车子看,旁人就知道她心中挂念着什么了。
严松年下车后,对上海姨娘含情脉脉的眼睛,看着她的那身打扮,喉头耸动,显然是想起来海姨娘的好,对她递过去一个微笑,海姨娘顿时得意的忽闪眼睛。
严清歌就当没看见这一幕,自顾自去了庄子上,叫下人领她去房间里。
严家的庄子盖得村土风味十足,原就不是为了给主子们住的,房间低矮,院子狭小,能避什么暑?反倒比京里头还热。
如意在外面看着下人把严清歌的行李搬过来,一阵儿的收拾屋子。严清歌搬了凳子,坐在树底下的阴凉里绣花乘凉。
过一会儿,如意出去打水,准备回来再擦洗一遍房间,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个体态结识的农妇。
这农妇大概四十多岁,鬓角已经有些花白的头发。见了严清歌就跪在地上磕头:“奴婢余赵氏,见过大小姐!”
严清歌听这农妇自报叫做余赵氏,想了想,问道:“你和余花儿什么关系?”
余花儿就是被她叫做泥巴的那个丫鬟,后被海姨娘母女下毒手弄死,伪装成投井。余花儿的父母来认领尸首时,哭的好不凄惨,严清歌听到,叫人送去二十两银子。
那农妇立刻红了眼睛,道:“是,奴婢就是余花儿的母亲。”
她好好的女孩儿送进去,才两天,变成冷冰冰的尸首抬出来。就算她再眼拙,也能看出余花儿脸上的青肿是被人打得,而不是在井里泡的。她将海姨娘杀女的仇恨,牢牢的记在心里头,日夜受着煎熬。
知书、达理被海姨娘收买,在庄子上不是什么秘密,这两人被放回来以后,偶尔也说起来一些京城严家的事情,余赵氏一一记在心里,其中就包括海姨娘母女和大小姐关系很恶劣这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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