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对逛街没多大兴趣,而且心里一直着急着七日之后的事情,她哪里有这么多的闲情逸致。
黎云走进正厅,躬身叫道:“君澜哥,小姐。”
沈君澜点头示意他坐下。
他也不客气,撩开袍子坐下后,径自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道:“已收到消息,一切准备妥当,不日即可行动。不过……”
见沈君澜挑眉,他才继续说道:“不过除了我们云默宫的人外,还有另外一股势力也在探查云老爷的下落。”
“查到他们的底细了吗?”沈君澜皱着眉,食指一下一下的轻磕桌面。
黎云又喝了一口茶,回答:“查到了,是锦绣阁的人。”
云清晚端茶杯的手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的放下。
“这个锦绣阁看似不起眼,其实私下掌握了整条丝织业,但行事谨慎隐蔽,未曾被人关注到,这一次他们插手这件事,不知有何居心,还是小心为妙。”沈君澜嘱咐道。
“我这就吩咐下去。”黎云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而沈君澜则陷入思考中。
“至于锦绣阁的事,你无需多想,他们的人不会破坏你任何的计划。”云清晚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他疑惑:“此话何意?莫非锦绣阁和你有什么渊源?”
他们说到锦绣阁时,她没有好奇或追问,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不难猜测这个锦绣阁是和她有关系的。
“嗯,你只需放心,他们只是奉命行事,必要的时候,也可配合你们。”
这算是她的解释,他是个聪明人,不需多说什么。
“我能否理解锦绣阁与你达成了某种协议,还是说锦绣阁本来就听命于你?”他问
他的话让她再度沉默。
沈君澜没有得到她的回答,便起身走到她面前屈身俯视,盯着她白玉般的面庞,距离不算太近,却让她微微不适的将脸侧到一边。
“你究竟有多少秘密是我所不知的?”他语气平淡,不辨情绪的问,却又执着于答案。
她推开他,站起身,走到门前停下脚步,并不曾回头,淡淡的说了句:“以后你自会明白。”
沈君澜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他怎么也挪不动步子。
直到黎青进屋把灯点亮,他还在屋中愣愣的坐着,黎青不解的问:“君澜哥,怎么了?”
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轻声说:“无事,小晚她……她晚上可曾进食?”
“未曾,我听青竹说,小姐去了晞苑,此刻应当还在阁楼上,是否需要我派人前去看看?”
“不用,你把这个送去给青竹,让她送到小晚房中。”沈少君指着桌上的小木盒嘱咐黎青,说完大步离去。
黎青在后面叹了口气,每次小姐心情不好或是静不下心时都会到晞苑的阁楼上静坐,有时候一整晚不出来,少君哥就在楼下站着,直到天明才肯离去。
沈君澜提着食盒站在阁楼下,有些恍惚,这座阁楼在他来到云府之前就存在着,它只属于她,除了青竹定期打扫外,从没有人来过这里,即使她从未言明不许有人踏入,但好像大家都心照不宣,不曾越界。
以前他以为这是她怀念父母的地方,可是后来问过黎叔后才知不是。这座阁楼是她很小的时候要求建的,就连云氏夫妇也未曾进过,以前他没多想,只觉她是喜欢这个地方。但经过最近的事后,他的改变了看法,也许这和她经常惦念的那个男子有关。可是这又不合常理,建阁楼的时候她还那么小,怎么可能认识别的什么男子,更不要说记挂多年。
摇摇头,暗笑自己,庸人自扰,想那么多还不如自己上去看看。
他踏着木梯一路而上,小廊上被月光照亮,不算太暗,阁楼的门没关,里面燃着灯,他走了进去。
云清晚面墙而立,望着墙上挂着的是一幅画出神。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画风和他平时所见的都不同,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一个清晰的人物像。
轻轻把食盒放下,生怕惊到她,放柔了声音:“你还未曾进食,我带了些平日里你喜欢吃的菜,先吃点吧。”
她没说什么,转身走到他身旁,他正在案几上布菜。
阁楼房间的布置极其简单,一张案几,小几周围有两个蒲团,三个小凳,一张卧榻,一个书柜,整个空间显得空旷寂寥。
看他拿出了两副碗筷,她问道:“你是为了等我一道?”
他不点头也不摇头,递给她一双筷,笑着说:“我早已腹中空虚,我们动筷吧。”
她没再说什么,接过筷子,在蒲团上坐下,之后两人两人未在言语,直至吃完后,沈君澜简单收拾了一下,把碟子碗筷随意放到食盒中,才缓缓走到那幅画像前,认真打量。
☆、第八章 心之所念
见画中之人,装束奇怪,一头短发微微遮到额前,轮廓深邃的俊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可惜画像只画了上半身。
“你时常惦念的人就是他吗,此画为何人所作,笔法奇特,而画中人的装束也与我们大相径庭,你们又是何时相识的?”他眼睛还盯着画像,口里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这些问题,这是她前世所学的素描,可是和他也解释不清楚,只是简单的回答了他最后一问。
她说:“我和他相识已久。”
沈君澜有些失落,她还是不愿意说,无论他如何的试探、追问,她还是不能对他敞开心扉。
他又把视线转到与画像并齐而挂的两张空白画幅上,问她:“为何这两幅是空的?”
“与你一样,记不起他们的样子了。”这是她十年前画的,她只记得云晞的样子,至于爸妈,去世得早,前世有照片,而到了这里记忆中的轮廓也变得模糊。云晞的画像是她建这座阁楼时所画,她怕到最后连他的样貌也记不清了,什么也留不住。
他以为她说的是云氏夫妇,随即安慰她,“你且安心,我们很快便能救出师叔,至于你母亲,我曾在书房中见过她的画像,应该是师叔所作,如若你想她,可以去书房中看看。”
心知他误会了,她也不做解释,只淡淡应了句:“嗯。”
“时辰不早了,白日里你疲累了许久,我送你回屋歇着吧。”他一手提起起食盒,一手牵起她。
见她没挣扎,他嘴角微微上扬。
路上有月光照明,再加上他是练武之人,目力自然非常人所能及,不打灯笼也无妨。走出澜苑之后,见黎青等在门口,他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他,拉着她继续朝前走。
他们的步伐很慢,与散步别无二般,她挣脱他的手,说道:“我能看清路面。”
他也不勉强,也明白她的不自在,即使一同生活了多年,她还是不能完全依赖于他,她的心周围布满了坚冰,他只能用自己的温度慢慢的,一寸一寸的去融化。
“你无需对我如此细致入微,我已不是孩童,能照顾好自己。”走到长廊时,她停下步子对他说了这么一句。
沈君澜反倒低低笑开:“我从未觉得照顾你是件为难的事,相反,我很喜欢,我只求你能没有任何负担,心安的接受我对你的好。你无需烦恼任何事,只要我在,你只需无忧无虑便好。”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岔开话题,问他,“我们何时启程?”
他答道:“后日一早出发,明日你好好休息,先养养精神,此去天衣教路途遥远,一路上多半都要风餐露宿,不过你也无需忧虑,这些都交给我吧。”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骨哨,轻轻放到她的手心,继续说:“这是云默宫的求救之物,如若有朝一日你遇到危险,我又不能在身边保护你,你只需吹响它,云默宫中的人听见都会出手相救。”
她点头收下:“嗯,我知道了。”
沈君澜笑言:“你大可放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即使不在,暗处也会有人保护你,给你这个只是为防万一。”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问他:“黎叔这两日去哪儿了?”
他摇头说:“我也不太清楚,他并未告知我。”
他的回答在她的意料之内,黎叔自然是有事要做,不然也不会两天不见踪影,只是什么事如此着急忙碌呢,她打算和他商量一下锦绣阁的事,看来也只能明日再说了。
她见青竹手拿灯笼向他们走来,于是对他说道:“你也早些歇息吧。”
沈君澜也看见青竹了,只好应道:“好,我明日再来看你。”
云清晚回到房中,吩咐青竹准备热水,她要沐浴,累了一天,泡个热水澡,躺在床上她很快就睡着了。
“素素……素素……”耳边是云晞在叫她,这个声音她记了两辈子,不会忘记,前一世,每次她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去上学时,他都会到床边这么叫她起床。
“素素,起床了。再不起来,你上学就该迟到了。”
这是哥哥的声音,她睁开眼睛,眼前是她以前住的房间,漂亮的水晶吊灯、舒适柔软的大床,还有眼前俊朗的哥哥。
他满脸宠溺的笑意:“真是个小懒猪。”
她迷糊问道:“哥,这是真的吗?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我在做梦,你没走,没有离开我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