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捕快指着青儿招招手,让她一起抬。
青儿在一旁装傻充愣,叫了几次根本不动窝儿,那捕快却兀自不肯放弃,执意要她帮忙,老妇也只得比划着要她过去。
三个各站一角,一个捕快喊着号子,叫了一声“起!”
青儿只是做样子,却发现左手的那名捕快比她用的劲还小,心下暗暗一动。故意加大点力气搬起一道小缝儿。
木桶年久,外表光滑本没有下手的地方,有了这道缝刚好可以放手使力,那差人见了忙叫:
“有戏!大家快把手扣进小缝里,我喊一二三,我们朝北边使劲儿,把桶掀倒!”
说着带头儿把手扣在桶沿。青儿见他两只手全进去了。不等他喊号子就猛然间松了手。
两名捕快见事不好,仓促间纷纷抽手,只听一声哀号。不想那个犯懒的捕快左手被大桶死死的压在下边,在一旁怪叫不止。
老妇见状,装模作样地挤过来,狠狠训了青儿几句。又交待青儿帮他们把桶再次掀起来,不许随便放心。
训罢站在一旁为大家喊号子。四个人折腾了半天才把左手救出来,却早已乌紫一片。
老妇殷勤地跑去前院取来金创药,帮那名捕快涂上,又把剩下的药推在他怀里全送了他。心疼地说道:
“哎,你们这半大的孩子就出来谋事了,可叫家里人怎么放心?可惜我没造化。一辈子也没落下个一儿半女的,要不我可舍不得!”
那偷懒的捕快感激涕零。好像见到亲人一般和老妇攀谈起来。
两名捕快在老妇的引领下,走马观花地看了几处房间,又回北屋里喝了两杯茶,吃了几块隔夜的枣糕,才心怀感念地走了。
捕快走后,老妇帮青儿把木桶掀开,只见冷风一身透汗,脸憋得通红……
老妇笑道:“你可真是大力士,我只说这个浴桶只有小三子一个人弄得动,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本事!唉,你不学武真是白白糟蹋了好材料!”
她看青儿不接话,也不再提。命青儿背着冷风进了她的房间,又搬来梯子,把他留在隐蔽的阁楼里。
青儿认真看这阁楼,果然设计巧妙,不知情的人就算怎么看也不可能发现。
只是阁楼十分低矮窄小,仅能躺下一个人,坐起来都会碰头。而且空气里有一股发霉的气味,很不好闻。
冷风突然一笑,小声说:“没事儿,小三子已经去找冷月他们了,凑合不了多久我就走。你怎么打算?这里风声很紧,要不要和我们一起逃?”
青儿根本没想过逃跑的事,本能地反应:“我当然不能走……我走了云娘和果妈妈怎么办?况且你又中了毒,我还是得去西京告状!”
说到这里,她突然一笑:“还记得钱学理写的那份血书吗?有了这东西官司稳赢!这回我要把凉州县太爷拉下马!”
冷风没有接话,怔了半日才说:“你先试试,不行也别太钻牛角尖,还有我呢!”
碍着他有伤在身,青儿没回嘴,却在心里狠狠地翻了个大白眼。心想指着你,黄花菜都凉了!
现在是盛夏,三个月后冷风伤愈就快冬天了,只怕人头早已落地。
青儿将药、吃喝、使用全安顿好,关好阁楼的门,去前院找老妇一起守着大门。
吃罢年饭不久,大门处突然有了动静。
青儿头前奔出屋,却见是昨晚的后生推门进来,心里稳了稳,低头往回走,却听有人大喝道:“是大妹子吧?!”
青儿猛回头,一眼看到后生身后的胡亮,他比后生高出半个头,扮成车夫的模样,戴着一个宽边草帽,黑红的脸上放着亮光,一脸喜色。
青儿见到故人,脸上的笑容还没绽开又灰了下去,面对孙木头的好兄弟胡亮,她不知道如何面对,看情形他还不知道孙木头死的事。
一想到孙木头是因她而亡,她的心就如刀割一般,青儿低下头一语不发。
“你怎么来了?!”突然从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
回头只见老妇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前,不怒自威。她来了一天一宿,此时才猛然发现这位老人家极其压场。
后生抢步上前,唯唯诺诺地解释道:“我是半路遇到他们的,劝也劝不住,又怕路上人多嘴杂,只好把他们迎了回来。”
老妇半点好脸色没有,训道:“你们当家的昏了头吗?现在整个凉州城都是你们的画像,居然由着你们的性儿跑回来?丐帮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你们?
青儿迷惑地抬起头,却不期撞上一双温柔的眼睛。
望着那麋鹿一般的眼神,她好像被施了魔咒,瞬间陷入深不见底的湛蓝海水中。
身体被海水吞噬、包裹,却一点也不想反抗,只感到无比的温暖,这里没有责备,没有厌弃,只有无尽的包容。
青儿突然觉得很累,累得想哭,她的眼泪突然完全不听指挥,排江倒海般地奔涌而来,势无可挡。
她在嚎啕大哭,团缩在地上,又手抱头,只哭得声嘶力竭……
这么丢人的事是后来冷月告诉她的,她全然没有半点记忆,她只记得见到了后来才进门的冷月,还有公孙!
她只记得那双温柔的眼睛,和如沐春风的笑容。
她哭过吗?
很多年后青儿仍旧怀疑那只是冷月的一个玩笑,她,陆青,怎么会当着一院子的人哭?!
☆、第一一三章 猛张飞解心结
原来这里是丐帮的一处产业,但知道这个地方的人并不多,甚至连一直扎根在凉州的老当家也不知道确切的位置。
老妇则是秦长老的胞妹,五十年前退隐江湖的丐帮第一大美人——秦小小。
同时,也是冷风的干娘。
秦老美人生性古怪,她认了冷风当干儿子,却偏偏不肯认冷月做干女儿。
因此一向不喜欢穿花子衣的冷月自来了凉州城,宁可天天睡在破庙里,也不愿来找她大哥的这位“干娘”。
这回要不是大哥中毒,她心急如焚,还有……要护送公孙过来,她才不想登这个门。
至于谁护送谁,可就说不太清了。
毕竟冷月和胡亮才是“榜上有名”的那两个,一路上到处都是他俩的通缉画像。
胡亮因冲得最猛,又最叫嚣,每个还剩一口气儿的捕快都记得他。而冷月则是丐众中唯一的女人,自然也留下深刻的印象。
好在冷月本就面目姣好,此次又刻意梳妆打扮一番。须知天下的女人打扮和不打扮绝对是两个人,再加上她本是良籍,又和公孙扮作夫妇,一路上倒不引人注目。
胡亮则扮做这对小夫妇的车夫,他一路上没被认出来倒有一半是冷月的功劳。
冷月帮他把盖了半张脸的大胡子剃了个精光,又督着他正正经经洗了个澡,把头发梳利索,又换了身干净衣服,倒也变得规矩了许多。
另一半则纯是侥幸,通辑画像里的胡亮前额有道醒目的疤痕。
这事说来有趣,原来那夜行动前。丐帮兄弟都被往脸上糊了些泥。这是丐帮的传统,传说这样能带来好运。
胡亮自然也不能幸免,打斗中这些泥又和上血水、汗水什么的糊在一起。加之天黑视线不好,事后有几个捕快一口咬定此贼前额有条大疤。
可能这条疤痕和胡亮的长相太配了,又或许悍匪就应该长成这个样子,其余的捕快也很容易地接受了这个造型,因此就有了现在这副像。
总之一路上三人有惊无险。顺利找到地方。却不想才一登门就是一场大骂。
还好,或许得益于青儿过于悲痛的反应,秦老美人才提早结束了训诫。
秦老美人把众人引到后院。使人将冷风背下来与大家相见。
众人差点儿就人鬼殊途,此番见面自然又是一场唏嘘感慨。
青儿从始至终躲着胡亮,避着和他说话,连眼都不敢看他。可偏偏才去了趟茅厕就被他堵了个正着儿。
既然人家摆明堵她,再躲也没意思。况且这事早晚也要面对,青儿调整了一下呼吸,磕磕巴巴将那晚的事讲了。
胡亮听得很细,除偶尔穿插问了几句外。一直很安静,很耐心地听青儿讲完。
青儿本以为他会破口大骂,没想到却是这种干巴巴的场面。只好硬着头皮检讨自己,才说了没几句。却被胡亮打断了。
胡亮爽朗的一笑:“自我一来就见你躲躲藏藏的,我问冷风,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还疑惑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原来你只是怕我知道他死了,笑话,我们跑江湖的还怕死么?!”
青儿吃惊地看着胡亮:“你不为孙木头的死伤心吗?”
“伤心自然伤心,路上已经看到了衙门的告示,哭过了。嗨,我们江湖人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死是随时的!只要死得轰轰烈烈,光明正大就好。你吓死我了!搞得我还以为他做了什么丢人的事!”
“呃?”
胡亮嘿嘿一笑,用手挠挠头:“就拿这回二爷那边出的事,就是他三徒弟被抓,那个怂蛋把二爷给卖了!咱们要是再晚一点,也被官府一窝端了!你今天这样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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