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个少年!
差人转了转眼珠,凑过身去低声笑道:“我的好姐姐,有话直说吧。你没有那东西也不要紧,兄弟自会帮你想办法……就算傻子不裹脚、穿着怪,可她这个身形,这力气……”
说着又把手向那美女摸去,才刚到一半就只听一声断喝。
“这力气怎么了?没力气干不动粗活,我白养他图的什么?”
果妈妈!
大脚听到果妈妈的声音,全身一震,和打了鸡血似的清醒过来。
刚才大脚迷迷糊糊听差人和美女对话,一颗心随着他们的谈话忽上忽下的,现在听到果妈妈的声音,心里立刻踏实了!
只见果妈妈三两步冲上来,扬扬手中的鱼符,举在差人鼻子前面:“这就是大脚的鱼符,睁开你的眼睛查清楚!”
大脚听说是鱼符,眼睛一亮,咬紧牙关忍着全身的疼痛,探身望去:是个小木牌,鱼的中心刻着一个鲜红的“贱”字,十分扎眼。
贱?!
大脚皱皱眉,什么字不好,怎么写这个?好丢人!
记得茶铺老板的明明是商,还以为是按“士、农、工、商”排的,质地也不相同……
“看清楚没有啊?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看清楚了还不快滚!告诉你别想从我这儿捞什么油水,你们衙里的李头儿、丁头儿可都是我的老朋友。还不走?要我给你雇轿子啊?!”
看果妈妈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差人,大脚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她这一个下午被当差的害苦了,不由在心里给果妈妈喝了个彩!
大脚长出了一口气,心情舒畅,总算逃出虎口!
此时她仰卧在大街上,眼睛正对上牌匾“果果楼”三个大字,不觉好笑。几小时之前,她拼着全身的疼痛,从这里慌里慌张逃出去,生怕被逮到;几小时后,自己安然躺在这门前,却觉得无比亲切和温暖!
呵呵,有意思!
大脚一身疼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懒得去想,闲闲地躺在地上,等着看果妈妈如何安置自己。
却见果妈妈一把搂过美女,心疼地说:“云娘,我的大贤人,这种人渣你以后可要躲远些。别以为你当头牌久了,什么男人都见过。听妈妈的话,这种上不了台面儿的烂泥才最难搞!钱他也拿、便宜他也沾,只是吃饱了一抹嘴屁事管不了!好在我得了彩儿的信就马上冲出来,阿弥陀佛,总算及时赶到了!不然那差人还指不定要占什么便宜!”
云娘淡淡一笑,说道:“妈妈放心,光天化日之下,他也不过是嘴上占占便宜。再说他毕竟是官府的人,又何必给他难看,以后难免有用得着的地方。”
“我用他?他算哪颗葱!不过是刚披上皮的猴子罢了,有个屁用!我是谁?我早把什么李头儿、丁头儿全喂熟了,无论他们哪个出面,随便伸个小指头嘟那小猴0崽子一下,就够他喝两壶的。你在楼里不常出来走动,不懂得这里的道行。钱给了他一是没用,二是他反把你当肥羊,更要尽力压榨。唉,市道险恶,稍不留神就得吃亏。呵呵,有妈妈我罩着你,你不用操心!”
“妈妈说的是。我不过正巧遇上,怕彩儿取鱼符来不及,又不能眼睁睁任他把大脚带走,这才不得已出头露面。想来也是多事,官府早晚会发现大脚是女人,终究会放她回来的。”
果妈妈扑哧一乐,拍着云娘的手笑道:
“哎哟,我的活菩萨,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官府才不管你男女,凑够了数通通运到西境就结案了。等到了那边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哪有军营不缺营伎的?告诉你,营伎才叫生不如死,连暗户都比不得,白天还要做杂役……”
“大脚虽是贱籍,却没犯法……”
“法?哈哈,我就亲眼见过清白人家的女孩子被军队掳了去,扔了鱼符硬充营伎的。你啊……”
果妈妈似乎想说什么,又硬生生把话吞了回去,转眼看看大脚,敛起笑容,叫来龟奴吩咐道:
“把大脚给我锁三天,再让她跑了,打断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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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贱籍不属士、农、工、商的“贱民”,是古代社会等级的一种,贱籍世代相传,不能读书科举,也不能做官。
☆、第五章 夜郎君
大脚浑身酸疼地躺在床上,在外边受了一圈罪回来,再次看到这个堆满破烂的房间倍感亲切,有种回到家的错觉。
禁闭三天吗?大脚苦笑一下,又有什么分别,反正没有鱼符也是寸步难行!
更何况,现在的身体三天之后能不能下床干活还不一定呢。
反思这几个小时的举动实在太过莽撞,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就跑出去,险险把小命搭上。
伎馆又如何?
这条命不正是伎馆的云娘和果妈妈救的!还有那位不知名的书生!
开始只当充军发配是有去无回,怕丢了性命,刚刚听果妈妈所言更加毛骨悚然——营伎!白天做苦役,晚间供人yin乐……
想到这里,大脚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太恐怖了!
如今逃出生天,大脚想起那句曾被自己不齿的滥词——“来世结草衔环必报大恩”,事到临头才体会出这句话的苦楚。
受人恩惠却无以为报,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来生,这份痛她现在懂了。
如今的她,一个卑微的粗使丫环,谈什么报恩?更何况还有一位恩人连名字都没敢问……
正胡思乱想间,两名十二、三岁的小丫环开锁进来。
大脚立马认出其中一个正是街上那个等人的丫环!
是了,果妈妈管她叫彩儿!就是她通知的果妈妈,只不过她只是奉命行事罢了,她最早认出自己,却一直袖手旁观,不闻不问!
“什么下贱东西,倒要我们伺候!”那个捧药的小丫环气鼓鼓地骂道。
彩儿笑笑:“我来吧,让我伺候伺候这位大战三娘的英雄!”
捧药的丫环把药往床上一扔,笑道:
“活该!三娘这阵子太猖狂,早该有人来收拾收拾她,她凭什么趾高气扬的?又没才艺,又不识字。彩儿,要不咱们两屋联手对付她!”
彩儿笑笑不语,走到床前掀开大脚的衣服,惊呼一声,捂嘴叫道:“天啊,司琴快看,这么重的伤!”
司琴看看,冷冷地说:
“哦,比昨天多了五六处。听十姑娘说,大脚救她时把她压在身下,任由地痞往死里踢打,直到龟奴赶到才止住。哼,大脚这回可发达了,不止妈妈,连姑娘也拿她当宝!这不,让我来送上好的跌打药。”
大脚听到这里,大概理清了一些思路:
魂穿前的正牌大脚舍命救了十姑娘,眼前是十姑娘的婢女,奉令前来送药。
彩儿是云娘的丫环,显然也是奉命来看她。
至于三娘,似乎不太有人缘,至少和十姑娘不大对付……
这时,彩儿的药棒刚碰到大脚的皮肤,一顿锥心的痛就由那个点一下子窜到全身。
“啊……”大脚失声大叫出来,疼死了!
大脚一时没忍住,眼泪劈哩叭啦地掉了下来,想到现在是个傻子,不用顾忌什么丢不丢人的事,索性由着性儿的又是哼唧,又是叫喊,又是流泪。这么一来,倒觉得痛楚少了许多。
彩儿也不理她,边上药边劝道:
“十姑娘对大脚好,是她用命挣来的。你看她现在痛成什么样儿!你也想和她似的?亏她长得结实,要是换作你我只怕早没命了!”
“你倒为她说话,谁来可怜咱们?不用太久,再过上三年,咱们还能继续伺候姑娘?你我才艺都不行,到那时候只怕混得连三娘都不如!”
说罢,司琴又失神愣了一阵子,轻蔑的一笑:
“可谁又能比得了她?三娘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的!我悄悄和你说,你可千万别卖了我!听说那个不要脸的为了讨好王员外,竟把小红也搭上了!”
“什么!”
彩儿吓得差点把药瓶摔了,还好司琴手快给接住了。
彩儿愣了半晌,又默默继续上药,又过了半天才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
“姐姐常说贱籍是为了‘明贵贱’,不知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生来就是贱籍。托大脚的福,今天第一回见到鱼符,上边那个‘贱’字真是红得扎眼!有这个字压着,咱们一辈子也翻不了身。唉,已经这样了,又何必自己再作贱自己!”
大脚一开始疼得不行,过了不知多久,那痛楚渐渐麻木,不知几时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睁眼屋子已经空了,四下黑黢黢的已是深夜。
大脚细细回忆她们的谈话,想把有用的信息摘出来默默记下。
她原本有些怨恨彩儿,她在街上喊劈了嗓子,彩儿明明认出她却见死不救!可自从听了她们的对话,心又软了下来。想想可怜,十三岁的孩子!何必同她计较?
当下打定主意,在完全搞清状况逃跑之前,要认真当好傻子,努力干活,先保住这个饭碗。
大脚其实是渴醒的,只是身上痛得不想动,她望着桌子上的水运了半天气,终于还是拼不过口渴站起身,咬牙忍痛走到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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