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没吭声,笑着看了老头一眼,半辈子的交情,说什么谢谢也都多余了,以后,还能有几年呢,她也管不了那么多的。
“江修远!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江修远,今天先生讲的那个你听懂了吗?感觉好复杂的样子。”
“江修远,你这块儿玉佩真好看,很值钱吧?”
“江修远,你、你走吧,我帮不了你!”
“江修远,你还能往哪儿逃?!”
“江修远,你要怪就怪你自己,谁让你体质属阴呢?”
“江修远……江修远……”
江修远是谁?
怎么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那些说话的人又是谁?为什么还是想不起来?
咦,我?我是谁呢?
我叫什么名字?
我从哪里来?
我、是谁?
茫茫然,一片白色的雾气笼罩在四周,身在其中,宛若被一层层白纱紧紧缠裹着,无法挣脱,而想要得到的回应,想要知道的问题,通通都没有答案,似乎有无数的声音在耳边说话,又似乎什么都听不到,安静得只能够听到自己发自心中的疑问,一遍又一遍地在问——我是谁?我在哪里?我会去哪里?
突然,好像有风,微风拂过的时候,似乎可以感觉得到其中的轻柔,然后,耳边能够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少,越来越少,最终什么也听不到了,脑子好静,咦,脑子是什么?
“牧白,牧白,我的孩子,快回来!牧白,牧白,你听到了吗?妈妈在叫你,我的孩子,快回来,快回来啊!……”
一声声哀切的呼唤传来,因为耳边已经很安静了,这猛然冒出的声音就有些震耳欲聋,一时间,整个脑子都回荡着一个名字——牧白!
牧白?牧白是谁?
完全无法反应,只能够听到那个声音一遍遍在叫着“牧白,牧白,牧白……”
那宛若一种魔咒,一遍遍回荡,从耳边荡漾到心底,然后,再没有了别的思考,仿佛是本能一样,随着那个“牧白”的名字在移动,一点点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飘去。
迷蒙的白雾看不见来路,也看不见去路,飘过去的过程中仿佛触碰到了一些什么,但又什么都看不见,然后……
“牧白,我的孩子,你终于醒了!”
欣喜若狂的女人忍不住落泪,已经通红的眼圈儿有些可怖,更可怖的还是她嘴角缓缓溢出的血丝,她到底怎么了?
“爸,谢谢爸,要不是爸爸,我的牧白就真的救不回来了!”怀抱着婴儿,小心翼翼地贴了贴婴儿的额头,感觉得到那复苏的温度,女人带着泪水笑了,她的口中有血流出,牙齿缝都成了红的,明明那么可怕,却也笑得那样开心。
被感谢的老头很老,佝偻着身子,不知道有多大年龄了,满头的白发还有满脸的伤疤皱纹,他只抬头看了一眼,看过来了一眼,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仰躺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爸!爸——爸你怎么了?”
女人高声呼唤着,这一刻,她甚至忘了怀中的婴儿禁不得这样的高声,她扑倒在地,尘土飞起,叫了好几声,不见回应,再试了试呼吸,发现一点儿呼吸也没有之后,她愣住了。
婴儿察觉到那抱着自己的力道有些紧,挣扎了一下,哭出声来,然后那女人才从呆愣中清醒过来,悲痛欲绝地哭喊:“爸,爸——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
有个男人过来,从女人的怀中抱出了婴儿,举起来就要往地上摔,女人猛地醒过神儿来,上前夺过婴儿,“你疯了吗?这是你儿子!”
男人愤怒了,跟着女人吵起来,声音很大,很吵,婴儿在哭,声音也很大,很吵,然后,他们或许还在吵,婴儿却抿着嘴睡着了。
婴儿一天天长大,他的父亲不喜欢他,她的母亲有时候很喜欢他,有时候又恨他,他渐渐不喜欢跟他们说话,因为他们也不会在意他说什么。
母亲喜欢他的时候,只要看到他活蹦乱跳就觉得高兴,恨他的时候,看见他喘气都恨不得把他掐死。而父亲,他总是皱着眉看他,仿佛他的存在就是他的困扰。他们不喜欢与他说话,也不关心他说什么。
五岁的那年,父亲死了,很突然就死了,据人说是吐了好多的血,大概是肺痨之类的病,然后就死了。
村里人都说可惜了,父亲还那样年轻,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结果就那样死了……
父亲死后,母亲恨他的时候就更多了,最厉害的一次,母亲双手紧紧掐住他的脖子,让他喘不上气来,几乎要死了才被松开,那个时候,是姨婆打了母亲一巴掌,把她打醒了,把她打哭了。
那以后,他离母亲就远了些,听姨婆说母亲这是被父亲的死刺激了,这才有些不正常了。
他理解,也想过以后要赚钱给母亲看病,让母亲正常起来,然而,母亲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也就是过了一年的时间,她也死了,跟父亲如出一辙的死法,吐了好多的血,染红了被子……
姨婆帮着操办了母亲的丧事,叹息着将他领到了家中,然后,他就有了一个护身符,姨婆告诉他要一直戴着,除了洗澡,其他时候不得摘下。
若干年后,他离开了那个偏僻的小山村,到外面的大城市上学,他开朗了许多,有了几个还能说话的朋友,有了可以玩笑的舍友,也知道攒钱去旅游,懂得欣赏山中的美景……生活一天天好了起来,直到他拨开浮土,捡起了那枚玉佩。
那是一枚精美的玉佩,玉佩上还篆刻着一个名字——江修远。
江修远,那是谁?
拿着那枚玉佩,把它紧紧地握在手心里,心中浮上一层疑惑,同时多了一层好奇,他莫名地开始好奇有着这个名字的人是谁,然后,于夜间,他看到了那个飘忽不定如云似烟的身影,那是个男子,而男子的名字叫做江修远。
呼吸停滞,瞳孔放大,他看着那个飘忽的身影,“你,你是谁,你是什么?”
……
“江修远,你原来叫江修远,这块玉佩原来是你的,所以你是寄居在玉佩里的鬼了!”那是熟悉了之后他曾说过的。
……
“江修远……江修远……”
“牧白,牧白!”
“啊,姨婆。”刚睁开眼睛的牧白有几分呆滞,认出眼前的人眼珠才转了一圈儿,样子看着有几分吓人。
“你这孩子,怎么又做噩梦了?”用手擦了擦牧白额头的汗,被叫做姨婆的老太太目光中满是怜惜,从枕旁拿出那黄色的护身符,让牧白戴上,“这护身符睡觉的时候也不要拿下来,那样,就不会做噩梦了。”
或许是护身符的缘故,牧白戴上之后果然觉得好多了,无形中仿佛轻松了一些,笑了笑,说:“好,我以后一定带着。”
老太太满意地点头,说:“你八字轻,不戴着护身符的话,总会被小鬼招惹的。以后都戴着,不许摘了!”
“行,都听您的!”牧白笑嘻嘻地应了,送走姨婆之后很是感慨,自己都这么大了,也只有姨婆还把自己当小孩子,心里头却觉得很是温暖,或许是病了的缘故吧,这才格外贪恋亲人的关心。
安静了一会儿之后才回想梦境,他到底梦到了什么呢?白茫茫一片,好像雾一样,看不清楚的梦。想不起来也就释然一笑,反正是梦,也没什么要紧的。这样想着,心里头却有些空空的,好像忘了点儿什么,忘了点儿什么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第77章
面容精致的孩子倚窗而坐,一双黑眸若琉璃明灿,望着天空的时候,蓝天白云好像都倒映其中,天光云影共徘徊,竟有一种澄澈人心的感觉。
日影西斜,暗棕色的窗棂投影在单薄的中衣上,横七竖八的格子好像把那小小的身体也撕分成几块,有一种割裂的不真实感。
“少爷,该用膳了。”
十一二岁的总角丫头穿着淡绿色的衣裳,宛若清风,脚步轻快地走来,立在榻前轻声说着。
“嗯。”淡淡地应了一声,被称呼为少爷的王平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小丫鬟芬怡,目光很浅,转瞬就移开了。
似乎已经对自家少爷这样的冷淡习以为常,芬怡没有多说什么,拿着旁边小桌上才摆放好的碗筷,夹了一筷子菜,转身就过来喂男孩儿吃。
不过五岁的男孩儿,被喂饭,还说得过去,但于成人的灵魂来说,耻度略高,只可惜,总有些耻度是需要下调的,尤其在他疼得不愿意动一下的情况下。
这一次的穿越实在有些出乎意料,明明王睿才说了“还不到时间”,他还在担心鬼死后会变成什么,他就突然穿越了,还是一下子又回到了娘胎,实在是把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而更令人意外的是那阴火也跟着烧来了……
一出生就背负着弑母的罪孽,实在是……
闭了闭眼,仅是这样的动作,都能够感觉得到那火辣辣的疼痛,王平不敢再动,即便他已经习惯了无时无刻不被那看不见的火烧烤着,但能少疼一点儿,谁也不会不愿意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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