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萧淑妃的宫女跑来挑衅后,说出那番近乎羞辱的言语,上官白就深深的将礼仪二字,记在了心里。
他才不会再让任何人,说他没教养,说娘亲没把他教好!以至于,他这段时日,一直在恶补宫中各种书籍。
“哎呦,不要在意这种小事啦。”上官玲罢罢手,蹭到他身前,“老哥,娘亲真厉害,居然能把坏蛋打跑!”
“你现在才知道娘亲很厉害吗?”这种事,他从懂事就知道了好么?说她蠢,她还不愿承认。
“唔,貌似娘亲一直挺厉害的。”上官玲撅着嘴,仔细想了想,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哎呦,老哥,咱们去找娘亲吧!去给娘亲加油助威。”
娘亲在前边打仗,他们在后边摇旗呐喊,幻想着那样一幅画面,上官玲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去前线。
“啪。”厚厚的书册,无情拍打着她的脑袋。
“嗷——”她疼得当即发出一声惨叫。
公主府外的宫女浑身一抖,然后见怪不怪的继续干着手里的活。
“你忘了,娘亲临走前交代过,不许咱们随便捣乱,更不许咱们偷偷跟上去。”她有把娘亲的话记在心上吗?这么重要的嘱咐,她怎么忘得一干二净?
“哎呀,娘亲不也说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上官玲用上官若愚曾经说过的话来反驳。
上官白冷冷的睨了她一眼:“娘亲的意思,和你想的,是一样的吗?”
“不是吗?”她满脸茫然,“反正不管是不是啦,老哥,你到底要不要和人家一起去?不去的话,人家一个人去咯。”
说着,她作势要往殿外走,只是脚下的步伐,尤为缓慢,似是在等后边有人能叫住她。
可惜的是,她这套把戏,上官白从小看到大,已经习以为常,气定神闲的将书册重新翻开,继续翻阅着,至于某个如蜗牛一般,慢吞吞蠕动的家伙,他表示,完全不在意。
反正她是绝对不敢偷偷摸摸一个人去找娘亲的。
“老哥,你真的这么狠心?舍得让人家一个人离开?你不怕人家在路上遭到危险,遇到山贼,遇到采花贼吗?”上官玲气恼的跺着脚,嗷嗷叫着,如同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兽。
上官白眼观鼻鼻观心,神色仍旧冷漠,“不怕。”
采花贼什么的,碰上她,只有倒霉的份儿。
“……”心好痛!小手用力捂住胸口,似受了天大的打击一般,身体踉跄着,背靠房门,“老哥,你肿么可以这样子?你知道你这样做,让人家有多难过,有多心酸吗?”
“不知。”他淡漠回应。
软的不行,上官玲又不敢来硬的,只能选择掩面飞奔,离开时,还不忘抛下一句示威的话:“人家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她蹬蹬的跑出殿宇,小小的身躯,很快便消失在院子外边。
待到脚步声离去后,上官白才无奈的将手中书册放下,“笨蛋。”
瑶池镇上,后方粮草及时运达,为了避免被南商大军埋伏,劫走粮草,护送粮草军需的将军特意兜了一个大圈子,从瑶池镇后边崎岖陡峭的山路,将粮食送到城中。
“表哥,你想和南商打持久战吗?”自从那日南商大军撤离后,两国再未发生过任何战斗,隔着一座大山,相安无事的各自扎营。
没有互相挑衅,没有暗中用计对付,就像是在无形间,达成了某种平衡。
但这诡异的僵持局面,让上官若愚心里有些不安。
事反无常必有妖,谁知道那人正在盘算些什么阴谋诡计?
在她心里,南宫无忧已然变身成了一个阴谋家,还是特老奸巨猾,特狡诈的那一种。
“不,朕在等。”沙千宸摇摇头,如玉般白皙清润的脸庞,闪烁着为帝者的自信。
“等啥?”一个问号从她头顶上冒出。
“等联军。”两国开战,若拼得你死我活,最终得利的,唯有北海。
沙千宸这几日按兵不动,不仅是为了给大军休养生息的时间,也是为了等待,送往北海的密信回来。
想要将南商击退,最合适的方法,便是与北海联盟,两国联手,前后夹击,将南商彻底驱逐出这片土地。
“你是说你想和北海联盟?”上官若愚立即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面露一丝惊讶,“那他们答应了吗?”
“还未传来消息,不过,八九不离十,朕有极大把握,他们会答应。”他说得笃定,信誓旦旦。
上官若愚却面露丝丝奇怪:“这可不一定吧,万一他们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呢?”
“可你莫要忘记,唇亡齿寒。”沙兴若是亡国,若是被南商吞并,昔日三国鼎立的局面,将会彻底改变。
南商扩充领土后,北海想要对付,难如登天!但以南宫无忧记仇的性子,必定会与风瑾墨秋后算账,北海与南商之间,必有一战。
种种因素加在一起,沙千宸才有底气,把话说得这般坚决。
上官若愚顿时了然,“如果真的按你所说,那就真是太好了!”
希望当真能如他所愿,发展下去。
可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一丝不安的情绪在凝聚。
眉心微微拢起,是他的错觉吧?
第436章 这是要怂恿她变心的节奏?
沙兴国的密信,送往北海已有一段时日,但北海却迟迟没有出兵支援,风王与风瑾墨的意见向佐,因这事,在朝堂上争辩数次,互不相让,但风王到底年事已高,几次争执下来,竟有了中风的迹象。
今日,再次于朝堂上,与风瑾墨分庭力争,誓死不同意,出兵支援南商。
风瑾墨讽刺几句,谁想,风王竟两眼一翻,浑身抽搐的倒在龙椅上,似喘不上气来。
朝臣立即蜂拥而上,将他一圈圈围住,七嘴八舌的关心着帝王的身体。
独独只有风瑾墨,似一尊冰凉的雕塑,孤单站在原地,偌大的朝殿,唯有他纹丝不动,而其他人,早已凑到帝王跟前,嘘寒问暖去了。
太医及时赶到,为帝王把脉后,摇头叹息:“皇上这几日情绪大起大落,已有癫病之兆啊。”
癫病!
百官吓得傻了眼,皇上的身子骨向来硬朗,方才还和太子爷大声争执,怎会忽然出现癫病的前兆?
“你会不会看错了?”一名大臣忍不住问道。
“老臣任太医院院首二十余年,从未出过任何差错,更者,事关皇上龙体,老臣怎敢妄言?”太医似一只被踩住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很不满意有人质疑自己的医术。
大臣讪讪笑笑,退到一边,当他没问。
“送父皇回寝宫安置,其他人,该回哪儿回哪儿去,在宫里待着做什么?等着父皇立遗诏吗?”邪肆放荡的嗓音,在殿中响起。
文武百官见鬼似的转过头,看着下方眉眼含笑的太子殿下,心头窜起阵阵寒意。
皇上抱恙,太子爷他不仅不担心,反而还诅咒皇上?
这……这怎么得了?
“怎么,如今孤这太子的话,竟无人应了?”狭长的桃花眼,泛起淡淡冷芒。
大臣们哪儿敢和他对着干?急急忙忙行礼退下,他们可不敢触怒这位连帝王也从不曾放在眼里的尊贵太子。
风瑾墨没有离宫,而是一路尾随着龙撵,看着太监将晕厥的帝王,扶回寝宫。
整个过程,他脸上的妖娆之气,从未消失过,似那昏迷不醒的男人,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他流露出的漠然,不知让多少宫人寒了心。
“太子……”风王服过药后,半个时辰才逐渐苏醒,双目缓缓睁开,口中唤的第一个人,仍旧是风瑾墨。
他曾中气十足的面容,如今只剩下虚弱与憔悴,似一位迟迟垂目的老者,颓败、可怜。
风瑾墨眸光微闪,挥手将殿中下人全数撤走,抬脚走至床沿,居高临下的盯着龙榻上,气息虚弱的君王。
他以为他会高兴,因为他从小,是那样恨他,恨这个赐给他生命,却又将他生命中所有温暖,所有重要的存在,通通剥夺的父亲!
但当他的敌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倒下时,他却慌得手足无措,那一刻,他不是故意不肯上前关心帝王的病情,而是他动不了,双腿仿佛在原地扎了根,无法动弹。
“太子……你听朕一句……莫要……莫要与南商为敌……”风王吃力的抬起手,想要去握他的手腕。
风瑾墨抬手将耳鬓的鬓发别到耳后,顺势躲开他的触碰。
一抹失望的苦涩暗光,在风王眼底浮现,“你终是在恨朕。”
“父皇,这话从何说起啊?”风瑾墨佯装未曾听懂,但嘴角挂着的微笑面具,却有了些许龟裂。
“朕不后悔,北海需……需要一个最合适的太子继承,朕不后悔昔日对你,对你母妃,所做的一切。”风王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话刚说几句,便不住的咳嗽起来,好似要把五脏六腑通通从肚子里刻出。
风瑾墨无情的将视线挪开,没有搀扶,没有安慰,有的,仅仅是近乎凉薄的沉默。
“你心里如何想,朕不在乎,朕只望北海能在你手中,发扬光大,能力压两国。”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有霸主之才,也知道,他的儿子,若是登基为帝,必将是世上最杰出,最出色的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