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宜静听袁青讲话，怎么总是感觉她在避重就轻，而且还滴水不漏？
这个姑娘的心思还真是缜密……
“阿青，既然这南枫馆，你要开，就开着吧。”顾宜静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抿了一口茶，把这句话丢出来。
“多谢太妃成全。”袁青又是拱手一礼。
两人相对坐着，默了良久，门外传来敲门声。
袁青看看太妃，然后开口道：“进来。”
门被推开，一个男人走进，他一袭玄衣身姿修长，眉目颇为俊朗，只是面庞风霜染满，透着成熟的气质，他正是南枫馆第一批招进来的小倌，熟男大叔——秦久栾。
袁青看他走进，用眼神跟他打了个招呼，又低眸对着顾宜静笑道，“太妃，您现在这里坐一坐，我过去那边处理些事，就过来。”
秦久栾来喊袁青，自然有些事情，他并没有走进屋内，只是倚在门边，等着袁青。
顾宜静下意识的回头看去，这一眼，看得她有些呆了，这人不是……她认识他，很早就认识。
“等等……”顾宜静见熟人的背影就要走了。她忙开口道。
“哦，太妃有什么事么？”袁青感觉疑惑，回头看着顾宜静道。
秦久栾亦是回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只是片刻之后归为平静，他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门边，远远的看着坐在前方，回头看自己的人。
“你不认识我了么？”顾宜静看着秦久栾，见他一副沧桑且平静的脸庞。心中没来由的淡淡一痛。
难道他们两以前认识？袁青脑中如此想，又回头看看秦久栾的脸庞，只见他依旧平淡的说道：“不认识。”
“我是宜静，顾宜静呀。”太妃自报姓名道，她再这么说也是一位身份尊贵的太妃，要是她真的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她也不会随便将自己的名讳说出来，这样显得很失礼的。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秦久栾依旧不为所动，正想提步走出去。身后传来女子大喊的声音：“秦泽霖，你真的不认识我了么？”
“你认错人了。”秦久栾头也不回，清淡的声音隔着开门的缝隙传进久望的顾宜静的耳中，那样决绝。
“太妃，您刚才喊的那个人，他叫秦久栾，并非秦泽霖。”袁青还没有走，她回头看着顾宜静说道。
“秦久栾？呵呵，他当真不肯认我？”顾宜静苦笑一声，“连名字都改了。”
袁青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从刚才太妃那么急切的想要认识秦久栾的态度来看，他们以前的关系应该不浅吧。
“太妃，您稍坐，我去去就来。”语罢。袁青回身关门而去。
秦久栾被**陈中雨叫来这里喊袁青去账房一趟，看一看账本，或是商量一下南枫馆的事情，没一会儿功夫，事情搞定，袁青不做任何停留。匆忙赶回雅间，毕竟太妃还在雅间内，她怠慢不得。
“太妃，”袁青对坐着顾宜静一拜。
“坐吧。”顾宜静独自饮茶，抬抬手，示意她坐。
袁青坐下，良久，她开口道：“太妃刚刚是不是认错秦大叔了？”袁青还是喊秦久栾大叔，毕竟他的气质真的很像大叔。
“我没有认错，就算他化成灰，我也会认得出。”顾宜静笃定的回道。
不会吧？这两人以前到底什么关系？化成灰都能认得出来？刚才，秦久栾为什么表现那么淡然，他一向淡然，淡然的沧桑，只是，顾宜静都说她认得他，难道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么？
还是他故意在逃避？
难道秦大叔欠了太妃很多钱，一直不还？袁青脑中恶趣味的想道。要是这样，秦大叔不肯认太妃也是情理之中。
“阿青，刚才你说他叫秦久栾，他第一次见你时，就跟你说这个名字的么？”顾宜静道。
“是呀，他来南枫馆应聘小倌的时候，就是跟我说这个名字的。”袁青道。
“他在这里当小倌？”顾宜静一愣，她完全不敢相信，一向傲然的人，怎么会愿来此处当小倌？
“是呀，我也想不通，像秦大叔这样的人，沉稳，默然，怎么看，他都不是那种为了钱财会出卖自己的尊严的人。”袁青符合道。确实，一个男人当了小倌，那么他的尊严也算是到头了。
“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阿青，这些天来，他有没有跟你提起，他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顾宜静似乎很关心他。
“这……太妃，大叔他向来话少，而且我与他也不是太熟，他并没有跟我提过这些。”袁青淡笑着解释道。
“也是……”顾宜静轻轻点了点头，样子还似在沉思，“过些时候，我会亲自去问他的。”
“太妃，阿青斗胆一问，你是不是跟大叔他是故交呀？”袁青道。
“是的，在我未嫁进皇宫之前，我与他……差点就要成亲了。”说到这，顾宜静低头，两行清泪不自觉的滑落，打湿倾城的眼眸。
哦，原来是这样，难怪，太妃对他那么关心。袁青了然的点点头，安慰她道：“太妃，您别难过，事情已经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往事不堪回首呀，说到底还是这可恶的皇权社会，活活拆散人家有情人。
当时，先帝看上了顾宜静，然后硬逼着她嫁，她不肯，就用违抗圣旨灭九族的规定继续逼她，她无法，只能嫁，要是她不嫁，那么顾家可能已经全部人头落地了。
第184章 弄人
“阿青，你现在去叫他来见见我。”顾宜静道。
“好。”袁青也不推脱，应了一声，便起身而去。
……
南枫馆，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来此之人多是寻欢作乐，小倌们，分卖艺与卖身之别，卖艺就是弹琴，跳舞，唱歌等等风雅之事。
秦久栾也是卖艺不卖身的，他在小倌馆弹琴，他的琴艺十分不错，带着淡淡沧桑的感觉，收获了不少中年女子的心。
一曲弹毕，秦久栾起身而回，台下，全是听众们的掌声。
“大叔，你跟我去见一个人。”袁青看着秦久栾道。
“去见谁？”秦久栾道，要是老板说要他去陪客人喝酒什么的，他肯定会拒绝，毕竟他不卖身也不卖笑。
“太妃。”袁青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要是秦久栾真的不认识顾宜静，那么他又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去把刚才的疑问解释清楚不是更好么？
而且，太妃是谁？是这草民说不见就不见的么？人家太妃都指名点姓的说要见你了，你能不去见她么？
“那好吧。”良久，秦久栾道，他似乎没有其他要表达的，很平静，平静到他根本就不认识那个指名点姓要见自己的人……
他真的一点也不认识顾宜静么？
不知。
门推开，秦久栾走进去，袁青就不进去凑热闹了，而且华景也出来了，要把空间让给这两位你认识我，而我不认识你的……貌似是旧人！
“太妃。”秦久栾对着顾宜静恭敬一拜。
他对她如此疏离，果然是二十一年不见了……顾宜静叹口气抬抬手，示意他坐下。顾宜静毕竟出生在武林世家，她做事向来直来直往，少有拐弯抹角扭扭捏捏的。
秦久栾依旧很有礼貌的坐在她的对面，低着头也不直视太妃的眼睛。
“泽霖，你变了。”顾宜静淡笑着。看着他开口道。
“人总是会变的，再说，我并不是太妃口中的那个泽霖，太妃大概是认错了吧？”秦久栾道。
“你真的那么恨我么？”说到这。顾宜静眼中带着淡淡的水意，鼻头都酸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秦久栾抬眸看着她，那么多年没见，她还是那么美，如三月的桃花翩翩。明艳照人。
“听不懂？秦泽霖，当年……罢了，已经过去了，你……现在还好么？”顾宜静终是没忍住，一滴泪从眼角缓缓滑落，她低头不想让他看到。
“多谢太妃挂心，在下一直都很好。”他不反对也不承认，顺着她的话说下来。
“很好？好到要来这里当小倌？”顾宜静猛然抬头，刚刚止住泪水的眼睛现在对上他多年不变的眼眸，泪还是忍不住的滑落。
秦久栾无话可说。来这里当小倌，确实是他迫不得已。
他垂眸不敢再去看她的眼睛。
“秦泽霖，不要在骗我了，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能认得你，我……不求你能原谅我，但……那么多年都过去了，该面对的还是要得面对。”顾宜静勾唇露出一抹动人笑意，主要是她的脸，无论怎么笑。都美得动人。
“若是太妃没有别的可说，那在下就先告辞。”说着，秦久栾想起身。
却被顾宜静一声喝，喝住了。“我话还没说完，坐好。”既然他一再的把她当成高高在上的太妃，那她也就懒得再辩解什么。
用下太妃的职权，也是可以的。
“太妃有话就说吧。”秦久栾终是坐下，纵使他现在多么想出去，多么想逃离有她在的空间。
“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困难？”顾宜静不再看他。似乎事已成局，而双方都活了那么久了，也不再是当年的年轻气盛，其他的多说无益。
既然都到这个年纪了，也不需要再去计较什么是是非非。
“太妃说笑了，我并没有遇上什么……”他话还没说完，只听得桌面上有东西敲击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