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此时母后心中一定很不是滋味吧,辛苦劳累数日,七皇弟还是走了,自己还成了罪魁祸首,那种心情一定很难受。”说到这里,百里陌煦的声音才显得更低沉,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子寒气,“不管是谁设的这个局,本王都很佩服。这个人的目标本来就是借七皇弟扳倒母后和本王,甚至害死琪贵妃腹中皇子,这岂止是一箭双雕,简直是一举多得啊!”
“王爷,如今该怎么办?皇上虽然在人前只字未吐,也没有表现出对皇后娘娘的怀疑,但他留下阿益便已经说明了问题。王爷是否应该立即赶回都城,替皇后娘娘洗清冤屈?属下今日出宫的时候听说陈妃已经醒来,听闻谣言之后当即赶往御书房,跪在门口恳请皇上彻查此事,要替死去的七皇子讨个公道。虽然陈妃并未说怀疑谁,但这般做法无疑于火上浇油,皇后娘娘一人势单力薄,恐难敌悠悠之口……”
“本王不能回去。”百里陌煦摇了摇头。
“王爷为何不能回去?皇后娘娘现在需要你!相信只要王爷回去了,一定能查出蛛丝马迹,还娘娘清白!”阿烈虽是百里陌煦的人,但跟在东方慀淼身边数年,对东方慀淼非常敬重。
“阿烈,你想得太简单了,既然父王已经怀疑母后,本王就更不能回去了!”百里陌煦静静地看着阿烈,“你想想,若本王这么急匆匆地赶回去,父王会怎么想?”
“王爷与皇后娘娘母子情深,得知皇后娘娘被冤枉,赶回去有何不妥?这是为人子应有的感情和做法,谁还能说半个不字?!”阿烈不解。
“你说的虽然有理,但本王这么急着赶回去,恰好也向父王证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本王在皇宫中安插了不少眼线,时刻关注着父王和其他人的一举一动,父王刚刚对母后做了点什么,本王远在边关便已经得知。你想想,父王会怎么想?父王岂能容忍本王如此窥视他的一切?就算本王回去查明了母后是被冤枉的,父王也会寻找机会寻找藉口扳倒本王和母后,并铲除本王的势力。”
“所以,尽管本王心里非常担心母后,本王却不能回去。否则,本王和母后性命堪忧!本王如今留在此处,还能有机会想办法搭救母后,若是本王回去了,父王一旦动了杀心,本王和母后就都没有退路了。本王虽然不喜父王的做法,但心里从未想过要反了父王。”
“王爷,属下愚钝了。”阿烈这才恍然大悟,“那王爷觉得应该怎么做?如今皇后娘娘禁足在她的内室,我们谁也见不到她,根本无从得知具体的细节,如何替她洗清冤屈?”
“阿烈,本王七岁时曾经出过天花,那时候本王随母后在都城边上的一座寺庙清修,本王病中一直是母妃衣不解带地照顾本王,直到本王十余日后度过了危险期,脓包结痂,母后才放心地睡了个安稳觉。记得那时本王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却也知道自己得的是不治之症天花,所以清醒时便央求母后离开,以免传染了她,可母后却笑着告诉本王,她小时候出过天花,不会被传染。”
“想必设这个局的人一定也知道此事,知道母后不会惧怕传染,猜到她会陪着陈妃守在七皇弟身边,毕竟当年父王刚刚登基尚未立后之时,陈丞相力举母后为后,后来陈妃入宫,也一直与母后关系不错,七皇弟病倒,母后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所以,本王要你回去后立即赶往当年母后清修的那座寺庙,暗中查一下有谁去打听过当年母后带着本王在那里的一些事情,尤其是谁问过本王出天花的事情。若不是庙中僧人对外讲起,宫里的人应该是不知道的,宫中太医院不会有本王出天花的记载。”百里陌煦低声安排。
“是,王爷。”
“此外,本王要你去查都城中哪些人家最近有人出过天花,可曾有外人接触过天花病人的衣物。最后,本王还要你查明七皇弟发病的那一日穿的是什么,那身衣物是新做的,还是洗衣局洗干净之后送去文渊阁的。新的也好,洗后送去的也好,你的人必须查明谁接触过这身衣衫,尤其是要注意那种出过天花的人。你应该知道,宫人们是否出过天花,太医院一定有记录。并且,本王要你亲自想办法去查验,那衣衫中是否藏了什么可疑的物品。”
“王爷,你是说七皇子是被人所害才传染上的天花?是有人暗中拿了天花病人的衣物,将天花病毒藏在七皇子的衣衫中,害他被染上?”阿烈不笨,百里陌煦这么一说,他当即就懂了。
“正是,如果本王的猜测没有错,都城中哪一家的天花病人病得最厉害,甚至丢了命的,便是你彻查的重点。此人只要拿到沾有病人脓血的衣物,想办法藏在七皇弟的衣衫里,七皇弟自然就会被传染。而那暗中做这些的人,自身一定是出过天花的,否则自己也会丧命。”
“幸好属下亲自走了这一趟,这下回到都城总算知道应该从何处开始查了。”阿烈终于放心了,“属下是否还需派人去盯着沧王和寿王?此事或许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七章 对她多个心眼!
“他们的确嫌疑很大,都需要派人好好盯着,但是只盯着他们你必定一无所获!”百里陌煦太了解这两人了,都是狡猾的狐狸,一个成日流连烟【花】之地,让人以为他声色犬马,纨绔不堪,一个温文尔雅,看似谦谦君子,实则心狠手辣。
“属下回去后一定派人按照王爷的吩咐好好彻查。”
“所有调查都需暗中进行,切不可打草惊蛇。此事一旦查清,设法让陈丞相知道真相,他为了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定会去找父王。何况如今七皇弟殁,陈妃今后在宫中再无仰仗,只要知道下毒手的并非母后,陈丞相和她应该还是会选择和母后站在一起的。”百里陌煦不忘叮嘱。
“属下明白。”
“母后早膳偏爱甜食,可让李嬷嬷为她做点醪糟小汤圆。一日三餐变换花样,多做些清淡养生的。这一段的茶点也尽量清淡些,配点水果茶预防上火。只要她安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百里陌煦的话里带着几分柔情。
小武不愧是跟了他多年的人,当即拿起窗户旁的纸和笔墨走到床边,百里陌煦伸手接过来,在那纸上写下小小的“保重”二字,小武随即接过去,裁剪一番,摸出一截蜜蜡,当即做成了一个小小的蜡丸。
阿烈会意地接了过去,此物藏在小汤圆里倒也妥帖。想必皇后娘娘见了,也就明白王爷的心意了。只要知道儿子会为她洗清冤屈,心里再大的委屈觉得安慰了。
“王爷,刚才出去那个是你的外室?那孩子?”阿烈知道自己不该多嘴,不过跟在东方溪淼身边多年,虽然不清楚百里陌煦和冷羽馨、慕容焕之间的感情纠葛,但也知道冷羽馨产下死胎,慕容焕身染重疾被禁足、孩子滑掉的事情,东方溪淼嘴里不说,心里其实是很渴望抱孙子的吧。若是王爷在外有了子嗣,虽不合规矩,也能让皇后娘娘多个念想,说不定心里一高兴,日后寻个机会就将王爷这外室给扶正了,对王爷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你想多了,那不过是本王放在这庄子里掩饰身份的一个女人,那孩子也是个孤儿,与本王一点关系都没有。”百里陌煦老神在在,话里听不出如何漏洞。
“原来是这样。”阿烈倒没有怀疑,他来庄子之前,随风就已经告诉他,百里陌煦在庄子里对外只称“九先生”,所以见到易容的小武和百里陌煦,他倒没有吃惊。王爷这个人向来善于谋划,找个女人和孩子打掩护倒也很正常。
“前两日边关刚平息了一次叛乱,王爷受了点伤,唯恐消息泄露对我西林不利,王爷才到庄子里来休养数日,这对母子最能掩饰王爷的身份,谁会想到携妻带子的九先生是王爷呢?”小武明白百里陌煦是因为慕容焕才不肯让皇后知道佑荣的存在,心底一叹,得王爷如此真爱,王妃真是太幸运了。
“王爷的伤不要紧吧?!”阿烈其实一进门就想问这个问题,但百里陌煦急着了解宫里的事情,所以他一直没有来得及问。
“无妨,都是皮外伤,养个几日就好。”百里陌煦神色淡淡,“阿烈该走了,小武去送送他吧!”
“王爷保重,属下告退!”阿烈拱拱手,和小武一起退了出去。
“娘亲,那人走了!”几乎就在同一刻,密切关注着主屋动静的妮妮动了一下。
“佑荣睡着了?”慕容焕回头看了一眼,小家伙已经躺在小琴的怀里进入了梦乡。“这几晚就让他跟你睡吧,我去给先生做点宵夜,他今日只喝了一点药膳粥,怕是早就饿了。”
说着,慕容焕起身向厨房走去。阿明也回了自己的房间。火玄带着灵兽们留了下来,只有妮妮跟着慕容焕走了。
小武将阿烈送出庄子,走到一僻静处,见阿烈召唤出飞行兽飞上了半空,这才返身回到百里陌煦房里。
“王爷,属下这就写信回都城,让下面的人协助阿烈调查。”看着微阖双眼半靠在那里的百里陌煦,小武心里也不好受。虽然王爷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这么多年来,王爷这般辛苦这般隐忍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希望皇上能对皇后娘娘多一些温存和关爱么。可皇上这一次又伤了皇后娘娘的心,也伤了王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