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一个接一个走向了纳兰东阳所在的地方。
短短时间,演武场上就剩下了一个锦衣少年,这少年约莫十六七岁,长发束在脑后,露出一张俊朗帅气的脸庞。
纳兰烟挑起了眉梢:“你不愿意?”
“不。”锦衣少年轻轻一笑,灿若星辰,自信而不自大,“我只是想说,我一定会成为那三十人之一。”
少年说完,便转身大步朝着大部队的方向走去。
纳兰宵摸了摸鼻子:“家主,这小子平时没那么自大,这会儿……”
纳兰烟饶有兴趣地笑了笑,打断了纳兰宵的话:“宵家主,修炼一途若是没有自信可也是不行的。”
“嗯?”纳兰宵愣了愣,他本是害怕那小子给纳兰烟留下不好的印象,现在看来倒是他想多了?
纳兰烟不答反问:“这小子叫什么?”
纳兰宵答:“纳兰昔阳。”
纳兰烟微微一笑,没有再对此多说什么,而是再度起身对这四十八人扬声道:“回去准备一下,明天一早随我一道前往青城!”
“是,家主!”
一张张年轻的脸庞洋溢着兴奋和喜悦,倒是一些家长们露出了不舍和叹息的声音。
纳兰宵原本挺高兴的,但看着这些小家伙们一个个没心没肺地奔出演武场,没多久就有点儿心塞了……
这么一下子,木城分家可就剩他们一群老家伙了。
纳兰羽看着纳兰宵忽然变得落寞的身影,抿了抿唇,低声道:“父亲,他们都会变得更强。”
纳兰宵听着这道声音,已经没有思绪去思考他说了什么,脑海里不断回荡的只有一句话……
儿子主动跟他说话了!
儿子居然主动跟他说话了!
他的儿子愿意主动跟他说话了!
纳兰宵的心情像是一下子飞了起来,激动地面色通红,语无伦次道:“小小小小羽,你明明天也要跟着家主去青城吗?不然你多留几天,过些日子我亲自送你回帝都,行不行?”
纳兰羽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听得愣了一下。
忽然有些酸涩漫上心头。
纳兰烟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羽,你现在的身子也不太适合周身劳顿。”
纳兰宵顿时感激地看向纳兰烟,他是真的想要对小羽好一点,再好一点。
纳兰羽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纳兰宵几乎掩不住眼神里的失望和落寞,强笑着拍拍纳兰羽的头:“没事没事,父亲到时候去帝都看你也行,我去看你。”
你。”
纳兰羽心中一涩,几个字脱口而出:“我留下来。”
“太好了!”纳兰宵瞬间就眉飞色舞了起来。“哈哈哈儿子,这几天你一直都没时间,现在快去看看你的房间,老爹给你重新布置了一番!”
纳兰宵已经忘了还在演武场的纳兰烟等人,兀自拉着纳兰羽就朝别院大步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兴高采烈地和纳兰羽说着什么,看得演武场一干人是眉眼直抽。
纳兰烟挑唇笑了笑,搂着纳兰寂的肩膀:“走,小寂,陪姐出去吃大餐!”
翌日。
木城分家四十余少年少女与家人惜惜相别,在亲人的注目之中,大部队缓缓走出了木城。
纳兰羽看着渐行渐远的众人,心头升起一丝怅然。
纳兰宵大咧咧地揽住了他的肩膀:“走,小子,现在你身子骨也好了,咱爷俩儿先去喝两杯!”
纳兰羽:“……”
这爹的画风,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这样了呢?
……
行途之中多欢乐。
纳兰烟带着大部队抄的是丛林近路,一路就免不得有野兽相伴,这就苦了木家过来的少爷小姐们了,有得已经历练过了,但有得可到如今还是温室花朵呢。
总之,年龄在十二岁之下的全都在纳兰烟放在马车里面,十二岁以上的一路就拿着武器不断地在前打怪开路。
然而,让纳兰烟感到惊讶的是,一路来竟没有一个人喊苦喊累喊退出。
尤其是没有丝毫灵力的纳兰东阳,这小子第一次拿起刀杀野兽的那股子狠劲儿,可是看傻了周围一群人。
一路上,纳兰烟不断指点着众人的近身武技,纳兰东阳更是将她所说的每一招每一点都牢牢记在心里刻苦练习。
其他天赋不错的少年少女们看着纳兰东阳都那么努力,更是卯足了劲儿地一个比一个刻苦努力。
如此近十天的路途过去,没有人敢再小看没有丝毫灵力的纳兰东阳,而其他人更是与十天前有了鲜明的变化,无论是从身手、眼神还是气势而言,都比十天前变得更加凌厉坚毅。
当大部队抵达青城之外时,少年少女们切身处地地感受着自己的变化,不禁对纳兰烟愈发尊重和崇敬了。
青城。
一如在木城门外,青城分家主亦是携众立在城门之外。
马车一停,纳兰烟便掀起帘子走了下来。
青城分家主是个看起来年过六旬的老者,看到纳兰烟便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看起来格外的亲切慈祥:“青城分家在此恭迎家主!”
他身后一众人亦是微微躬身:“青城分家在此恭迎家主!”
纳兰烟上前扶起老者:“分家主客气了。”
老者摇了摇头,笑眯眯道:“家主舟车劳顿,一路辛苦了。先回家族吧,老夫已经安排好了晚餐。”
众人一路回到青城分家,纳兰烟看着老者将所有人都安排妥当之后,便问道:“分家主,我奶奶呢?”
老者笑了笑:“我带家主去吧。”
“多谢。”
两人一路从后院的假山绕过去,一片有些熟悉的紫竹林便映入了纳兰烟的眼帘之中。
忽然间,她明白了爷爷为什么那么宝贝自己的紫竹林。
老者停在了紫竹林外,轻笑着说道:“夫人就在竹林之后的屋子里,家主,我就不陪您进去了。”
“谢谢。”
纳兰烟道了谢,慢慢走近了竹林,看着竹林后那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小房子,心中不禁再次感到无奈,老两口这是各自守着连格局都一模一样的紫竹林和小房子啊。
站在门前,纳兰烟抬起的手却在空中停了一瞬。
记忆中从未有过奶奶的记忆,临到门口这一刻,竟有了丝近人情怯的感觉。
然而,就在她迟疑的片刻,房门已经从里面打开了。
木板的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一位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出现在了纳兰烟的面前。
岁月似乎并未在她的容颜上留下什么痕迹,只是一双美目却尽显沧桑。
“你是……烟儿吗?”
柳素柔轻轻抬起手,似乎想要抚一抚纳兰烟的脸庞,无奈,手却颤抖不止。
纳兰烟轻轻握住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想对她笑一下,喉咙却哽疼得厉害,哑着声音喊了一声:“奶奶。”
“哎!哎!”柳素柔连连答应了两声,一下子将纳兰烟拥在了怀里,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掉了出来,“好孩子,好孩子啊!”
纳兰烟鼻子也变得酸涩起来,血脉相连的亲情让她感同身受的变得难过了起来。
许久。
柳素柔才松开纳兰烟,拉着她的手走进了房间。
纳兰烟看着那和爷爷一样简简单单只有一床一椅的摆设,再次哭笑不得。
柳素柔的眼神半点也不愿离开纳兰烟,看着她如今比她还要高的个子,哽咽道:“长大了,烟儿都长大了啊。”
“奶奶,您这些年过得好吗?”纳兰烟拉着她的手,问道。
柳素柔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些年,对不起。”
是她没有勇气回去,也是她,让这孩子这些年受了那么多苦。
“奶奶,回去吧。”
纳兰烟起身轻轻拥住了她,“爷爷这些年过得也不好,他一直一个人住在和这里一样的房子中,
的房子中,守着外面的一片紫竹林。每天除了修炼就是将这片紫竹林当孩子一样照料着。”
“他……一个人住在紫竹林后面?”柳素柔微微怔愣,苦笑着问了出声。
她从小便生长在一片紫竹林旁边,纳兰家那一片紫竹林也是他为她一颗颗种下的,只为了她能在纳兰家有更多的归属感。
然而婚后他却忙于修炼与家业,能陪她在紫竹林的时间少而又少。
直到后来她眼睁睁看着儿子和儿媳被逼而亡,看着他为了家族退让的那一步,一直的包容和陪伴变成了无边的怒火和痛苦。
她带着儿子儿媳的尸体,一走就是十几年。
纳兰烟握着她的手,面色再郑重不过:“而且奶奶,只要我爹娘的最后一丝心脉还在,我就一定会将他们从地狱中抢回来!”
“什么?”
柳素柔这下是实实在在的愣住了:“烟儿,你说什么?”
“我说,我一定会将爹娘从地狱中抢回来!”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柳素柔想到如今被她冰封在冰室中的两个孩子,像个孩子一样摇着头。“烟儿,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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