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的不是相敬如宾的夫妻生活,她想要的是心灵相通,是默契相合。所以即使现在他无法完全信赖她,她也不会对他失望。她有一生的时间,他也有一生的时间,这一生对一生,总会有那一天,他们互相信赖,再无隔阂。
“煊儿,你是我的什么?”
诗青望着他眸光温和宠溺,夏烨煊咧了下嘴,试探开口:“你的侧君?”
“还有呢?”诗青刮了下他的鼻子,道:“继续说。”
“是你的夫君。”
“嗯?然后呢?”
“然后……”夏烨煊为难地皱了皱眉,诗青立马将手按在了他眉心给他轻揉:“别皱眉头,容易老的。”
夏烨煊扯了扯被子,被窝中活动的手被诗青按住,环在了她的腰上。
“侧君是称号,是给外人看的。夫君是情意,是我们自个儿的。除了这两个,还有什么?”
“没了。”夏烨煊轻轻摇头,微觉不安:“好像就没了。”
“哪就会没了。”
诗青凝视着他:“你是我未来孩子的父亲,是我此生的唯一,是我终生的挚爱,是我决心一辈子要相伴到老的人。还有那么多那么多……哪数的完。”
夏烨煊的手微微一颤,诗青轻抚着他的头安慰他的不安,话却未停。
“我说过那么多遍,我们之间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不会有别人。这是我的极限。你又忘记了?”
夏烨煊立马摇头,可却顿觉了委屈,垂了眼帘不看她。
“你那弟弟对你说的话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你觉得他说得很对吗?”
她话音轻柔,夏烨煊却从中品出了一种“质问”的语调。慌张间抬头去看她,女子神态舒展,眉目一如既往地刚毅,微弱灯光中现出了脸廓有棱有角的影子,保护的姿态做得无比自然。
“为什么不对我说呢?”
诗青将他更加拥紧,在他耳边低喃:“受了委屈宁肯自己憋着难受,也不愿意说给我听。煊儿,这世上除了你爹、你妹妹,还有你那至交好友,和你最亲密的人就只剩下我了。那件事情难道要一辈子成为你抹不去的伤吗?独自舔舐伤口的时候,可否也给我一个安慰你、倾听你的机会?”
“我……”夏烨煊声音耿耿:“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都知道了。”诗青轻拍他的背,想着念秋说的话,心里对这夏家更是厌恶:“以后别让自己受这样的委屈,明明不是你的错,何苦让自己受罪?那一家人,我会想办法……”
“别……”夏烨煊急忙摇头,被窝中的手也攥住了诗青的手臂:“好歹、好歹也是我娘……”
“煊儿,别那么善良。”诗青很想说她直想弄死了那夏家人,但看到夏烨煊哀求的眼神还是软了下来:“好了,我有分寸。”
夏烨煊得到她的承诺还是不安,诗青低声哄他,不知不觉间已近天亮。?
☆、第059章 心决
? 天一亮诗青就起了去上朝了,夏烨煊强撑着睡意起来给她套上衣服,经不住诗青的劝哄,还是回去补了觉,睡醒起来已经是巳时初了。顾满在他身边静静立着,见他翻身起来,忙上前去伺候。
一番梳洗完毕,夏烨煊用了早膳,闲着无事逛了逛园子,回来后泡着茶喝暖胃。顾满递上热巾,夏烨煊顿了下问:“虹儿昨日没有跟着我们回来,裴叔呢?”
“裴叔忙去了,王君有什么吩咐?”
顾满接过夏烨煊手里的热巾,轻声问道。夏烨煊摇了摇头,想着夏扬虹总该要和爹待上几日,自己也不好强让她回摄政王府。正好这两日无事,可以多了解了解摄政王府中的事务。
正想着,仆从前来禀告说玉总管求见,夏烨煊忙让人请了,端正坐好望向玉总管:“玉总管有事?”
“是,王君。”
玉总管恭敬地拜了一拜,双手端起一金漆托盘。
“王君,这是府中所有记载在册的奴仆姓名及其司工,小人奉公主之命呈给王君过目。”
“这些是给我看?”
“是。”玉总管见他不解,示意顾满端过漆盘,自己拿了其中一册详细讲解给夏烨煊听。
夏烨煊听得极其认真。成为摄政王侧君,这些是他必须做的工作。婚前诗青并没有要求他过多注意这些,让他劳累身体,但婚后这些事情不可避免,他也必须尽快适应。
“公主吩咐过,这些事情慢慢讲给王君听,不用太着急,王君也不必担心,小人会尽职尽责一一呈秉给王君知道。”
夏烨煊笑着道了声谢,接过方才玉总管讲过的细细看了起来。
他虽然不受娘的宠爱,亲爹也是大字不识,但他在夏家长到懂事,字是认识的,闲时也听过风月之诗,能说得出几句风雅。后来经营点心铺子,记账算钱又算是巩固了一下。名册并不复杂,分工合理明确,夏烨煊仔细研读之下更是对诗青佩服万分。
人说小事见真章,确实不假。诗青身为摄政王执掌朝纲,深受天下臣民拥戴。她的能力体现在治国治民之上是毋庸置疑的,往小了来看,这摄政王府一个府邸内的管治都能这般严谨,足以见其做事的认真。
“王君可有疑问?”
“没有。”
夏烨煊淡淡摇了下头,心中一动,问道:“玉总管服侍摄政王多久了?”
“小人从摄政王还是小公主的时候就伺候在她身边儿了。”玉总管淡淡笑道:“那时候公主粉雕玉琢的,很是可爱。先皇驾崩,皇上即位,公主也不过才十几岁的年纪,哎,那时候可真是艰难。”
夏烨煊这是第一次听到诗青以前的事情。在他的印象里,诗青是高高在上,权势滔天的,竟不知其中还有苦楚。
“小人叫惯了公主,都不好改口称她摄政王了。”玉总管陷入回忆:“那时候,先皇的姐妹都虎视眈眈着那个位置,皇上年幼,什么都不懂,公主岁数也并不大,很多事情都不懂得,在朝堂上吃了很多亏。先皇遗旨封公主为摄政王统摄朝堂,明面上风光,但其中苦楚……”
四处都有阴谋诡计,皇宫犹甚。夏烨煊愣愣听着,不自觉间竟轻咬了唇。
“公主生了病,太医说是忧思太重,心中郁结。小人心中虽担心,但面上却不能表现出半分。就是那次病愈,公主便变了……”
“变了?”
夏烨煊微觉诧异,抬头问道:“怎么变了?”
“变得成熟睿智了。”玉总管想了想,更加证实自己的想法。“那时候公主还问小人驸马在哪里。”玉总管笑道:“小人还以为,公主那时想立王君了。想想也是,公主那时十五岁,也到了可以立王君的年纪,成了家或许人能更稳重一些。可公主问过了一次之后就再也没问了,直到遇到王君,公主才想要成家。”
夏烨煊脸上一红,尴尬地咳了咳,玉总管打趣的话止住了,眸中却渗着笑意。
“王君可要赶紧给公主诞育世女,小人和府中的老人们都盼了好些年了。”
玉总管话语里有点儿唏嘘之意,夏烨煊忙劝了两句,玉总管道:“王君莫怪,小人可算看着公主成家了,这心愿也就少了一个。王君心善,待我们也好,府中人都记着王君的好,大家都盼着王君快快生下世女呢!”
夏烨煊赶忙别开脸,却正对上顾满偷笑的表情。暗暗瞪了他一眼,夏烨煊低咳道:“多谢玉总管,这名册就放我这儿吧,我闲时看看。”
“这是自然,王君尽管翻阅,哪儿觉得不妥或有疑惑,尽管来问询小人。”
“不敢,你掌管王府那么多年,是前辈,烨煊不敢托大。”
“王君过奖了,公主一直说王君人沉静安婉,对这些事不大上心,也不愿王君太操心了反而累了身体。公主只是想让王君稍稍了解一下府中人事,小人斗胆都给王君过目了,王君看时还请顾着自己身体,要是累着了,那便是小人的不是了。”
“谢玉总管关心,烨煊明白。”
玉总管答应了一声,欲言又止。夏烨煊心细如尘,见她这样知道她有话要说,却有点儿忌惮,于是放下名册柔声:“玉总管想说什么,尽管开口。”
“王君,恕小人直言。王君如今是摄政王府中唯一的男主子,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摄政王府,过两日还要进宫去谢恩,在礼数上可不能这般随便了。”
“玉总管的意思是……”
“王君自称可别再自唤名姓,该以‘本君’自称。对仆役小人也不要如此客气,要是让别人听到在此处大做文章。”
夏烨煊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本君明白。”
玉总管颔首:“王君不怪罪小人便好。”
玉总管又略略交代了些事宜便退了下去,夏烨煊揉了揉眉心,正巧裴敬进了来,轻轻俯身对夏烨煊说:“王君,奴才有事禀告。”
“何事?”
“老爷携了小姐去上香祈福,伺候在那儿的人回来说,在那儿‘偶遇’了夏家主夫和其嫡子夏修景夏公子。”
夏烨煊一怔,不待他问,裴敬就继续说道:“夏家主夫说了些话,老爷一直沉默没有开口,小姐拉扯着老爷离了开去,不过,奴才看老爷自那以后心情颇有些闷闷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