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别觉得委屈,我这可是向着你们,体恤你们辛苦呢。”他又指着一旁站着的几个奴才,“剩下的,你们几个,看戏也看了这么久了,就付点儿戏钱吧!哥儿几个辛苦辛苦,把这几个拉到那乱葬岗子上去,丢了喂狼!”
那原本还心怀怨念的奴才心里的气儿顿时就顺了,还是大总管体恤他们啊,比起拉死尸那么晦气的活计,眼前抬个把人根本就不算什么了,不就是一个前后院儿嘛,走两步就到,比起那远在城外的乱葬岗,这还真是个好活计!
后院儿里的哲哲正手持一把剪刀立在紫檀雕漆大理石的圆桌前,忿忿地修剪着桌上的一盆瑶台玉凤,好好一盆花被她剪得枝残叶稀,花叶凋零,犹自不解气,一转眼又盯上了一旁的另一盆玉狮子,手中剪刀银光一闪,眼看那硕大的花朵又要遭殃。
刚刚踏进门来的方嬷嬷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拦着她的手,“好福晋,您心里有气,要打人骂人摔物件儿都行,可这盆花儿却剪不得啊!”
趁着哲哲愣神儿的工夫,方嬷嬷小心地将她搀到榻上,又顺手接过她手中令人胆寒的家伙,“那盆玉狮子可是去年您和四贝勒亲手种的呢,别人那里都没有,只有福晋您这里这独一份儿,待过两日贝勒爷回来,福晋再把爷请过来一起赏花儿饮酒,这贝勒爷的心可不就又笼过来了嘛!”
哲哲心中一酸,“就算他回来又怎么样?只怕他心里早把这茬儿给忘了,说不定我把这花儿端到他跟前,他都想不起这是什么!就算要赏花,只怕也是跟那个狐媚子去赏,他心里,哪里还有我呢!”
见哲哲伤心,方嬷嬷心中也不好受,再想起方才打听到的消息,她的心里也跟油煎似的,“不就是个狐媚子吗,再怎么,还能越过您去!只要咱们把眼前这件事给了了,还怕她能翻了天去不成!”
哲哲苦笑一声,“打听到什么了吗?”
方嬷嬷迟疑了下,还是一五一十地回禀起来。
哲哲越听越是心惊,“那群混账当真签字画押了?”
“可不是!所有人都亲眼看着呢,便是那张三儿亲手写的,其他人都挨个儿上去签的字画了押,眼下这群人都被拘在前头侧院儿里,福晋您可得早做打算哪!”
哲哲心里跟煮沸了的粥似的,慌得厉害,“早做打算,我哪还有什么打算!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若他们没签字画押还倒罢了,到时候大不了咱们给她定个暴虐惨苛,草菅人命的罪过,不愁那群扶不起来的墙头草不向着咱们说话。可如今人家手里有那签字画押的供状在,咱们难不成还能指望那群废物翻供不成!”
方嬷嬷诡异一笑,“那可不一定!”
哲哲倏然回过头去,“嬷嬷有办法?那还不快说!”
“只要这些签字画押的人都不在了,到时候死无对证,谁知道那哈日珠拉手里攥着的几张纸是哪里来的!”
“都不在了?死无对证!”哲哲忍不住打个寒颤,被她话里的意思给惊住了,那可是十几条人命啊!
“福晋不能再犹豫了!咱们的人已经打听到了,贝勒爷他们已经快到京城了,最迟明日,便可能回来,若不在爷回府前解决了这几个人,到时候两方对质,只怕咱们就不好交代了!”
方嬷嬷咬着牙,必须说服福晋下手除了他们,把这事给掰过来。否则真叫他们把这事捅到贝勒爷跟前,爷或许会念着多年的情分,原谅了福晋,可她这个为虎作伥的能有什么下场却是显而易见的了。
“嬷嬷有什么好办法吗?”哲哲怔怔地看着紫檀雕漆大理石案上的团团白玉狮子,嬷嬷说的对,她不能叫那些人把这事捅到皇太极那里,若坐实了这个罪名,别说她多年治理府中井井有条的功劳毁于一旦,便是他们之间那点仅存的情分也得耗尽了!
“便用对付叶赫那拉氏的那个法子,那哈日珠拉的院子再固若金汤,还能比得上皇宫里头防守严密?叶赫那拉氏那里都叫咱们的手了,小小一个小厨房又有什么难的,待我去探探消息,给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加点料,叫那群没骨头的奴才跟那小贱人一起上西天好了!”
“不成!”哲哲摇摇头,若这个法子可行,那哈日珠拉早被她除去了,还会让她嚣张到今天!贸然下手,只会打草惊蛇,一个弄不好,连前些日子叶赫那拉氏那里的布置也得穿帮!
若叶赫那拉氏那里的事再被揭了出来,那她可当真是再无一丝指望了。
想想失去皇太极信任与尊重的日子她便害怕,又忍不住打个哆嗦,“这种事可一不可再,哈日珠拉那里只能另想办法。”
“那——”方嬷嬷沉吟一声,“不如今晚叫刚安带几个人去!”
她用手比了个杀的手势,“到时候就推到那哈日珠拉的头上,反正人是她扣起来的,在她的地盘上出了事,当然要由她负责!”
“也罢!虽不是什么上好的计策,却胜在管用。”哲哲狠下心来,眼中透出一股凶厉的光,“到时候就说是哈日珠拉屈打成招,逼他们签下那供状,又怕他们反口,事情败露,这才杀人灭口的!”
见哲哲终于送了口,方嬷嬷这才放下悬着的心,“福晋就放心吧!刚安做事一向干净利索,保管万无一失!”
☆、失态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
哲哲端坐在榻上,看着窗外树梢上那一抹弯弯的月牙儿,从傍晚到三更,直到那兔儿牙儿一点点坠下高高的院墙,知道东方泛起鱼肚白,她都没有等来那期盼已久的动静。
黎明前最寒冷最黑暗的时刻,清冷的风夹着夜来香的浓浓香气灌进内室。坐在窗前的哲哲不禁打个寒噤,好冷啊。
“天凉了,福晋加件衣裳吧!”一旁侍立了整晚的侍女贴心地给她披上一件大红织金凤穿牡丹的披风。
她抬手轻抚那柔光水滑的丝缎,是她最喜欢的颜色,最喜欢的花样儿,可她却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穿这件衣裳。
前院儿里那冲天的大火,她等了整夜却没有等来想要的结果,莫非是刚安失手了?不,不会,她离开在心里否定了这个可能。
刚安不会失手的,他的功夫那么好,当初那么难办的事交到他手上都没有失手,如今不过是住在前院儿里的几个毫无武功的奴才,他怎么会失手!
她不肯承认这个结果,连想都不愿去想,可没等到约定好的信号不说,连个人影都没瞧见。反常,实在是太反常了!
即使刚安失手,也该回来报个信儿才是,至于失手被擒,这样的结果她在心底想都没有想过。刚安会被擒?笑话!以他对她的忠心和骄傲,只怕他宁愿一死,也不会接受被擒的侮辱吧!
只是即使遇上了麻烦,出了什么岔子,刚安不好过来回报,那方嬷嬷也该进来说一声才是。这个老货,指不定又是喝多了猫尿,躲到哪里挺尸去了!
她恨恨地站起来,“你去,去——”
她顿了下,颓然地冲着熬了一夜的侍女挥挥手,“你去歇着吧,我这里不用人伺候了。”
那侍女见她突然大发慈悲,打发她去休息,不禁怔了一下,这是自家福晋吗?自家福晋什么时候这么体恤下人了!
原本见福晋熬了一整夜,她虽不知福晋在等什么,可瞧着外头天儿都亮了也没什么消息,她心里原本还提着一根弦儿,生怕会被福晋迁怒,如今不但没被福晋责罚,竟然还许她下去休息!她不可置信地偷眼打量了哲哲一眼,见她没有别的指示,这才在心底念了声佛,小心地行了个礼,默默地退了下去。
一早赶来换班的侍女已经候在门外了,见她出来,虽不敢开口询问什么,却都用眼神交流着。她冲着同伴们摇摇头,这时候进去,可不是往那枪口儿上撞吗,既然福晋没开口唤人,还是在门外等着的好!
轮值的侍女羡慕地看着她的背影,还真是好运气啊,如今福晋心里还不知怎么煎熬呢,她竟然还能全身而退,没被迁怒,还真是好运道,好本事呢!
直到日上三竿,屋里还是一片寂静,静得让人发慌。领班的侍女心里也是七上八下,莫不是福晋昨儿熬了一整晚,如今撑不住,竟歇下了不成?
院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另她的心头一跳,这些人真是太不长眼了,福晋的院子也不知道绕着走。福晋这才刚歇下,若吵着了福晋,叫她发起火来,这不长眼的奴才得扒一层皮不说,她们这些人也得跟着吃挂落。
耳边听着那脚步声竟踏进了院子,她心里有火儿,脸上神色也带上了三分气,正待压低声音教训教训这些不懂事的奴才,不料一抬头竟瞧见贝勒爷的心腹,府里的大总管巴彦带着人走了进来。
她赶忙换了副脸色,堆起一脸谄媚讨好的笑,也顾不得吵醒福晋,惹福晋不快了,“呦,这不是总管大人嘛,今儿这是什么风把您吹到这儿来了!”
以前福晋得势的时候,她们并未把这总管放在眼里,说话也是随便惯了,不想今日这巴彦竟是板着个死人脸,一点都不假辞色,“少废话,若无事,谁敢来打扰福晋!福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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