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昰怪模怪样的瞪着眼,使劲儿的靠近禾青的脸看,而后摇摇头,“黑灯瞎火的,哪看得清楚。”
“额吉没事,你好歹年轻还能偷着缓口气,不像弘昫,这几日又被你阿玛丢在户部去,满大街的追债罢官,外头怨声载道的好不热闹。”禾青很是感叹的拍了拍弘昰的手,眼里很是宠爱的看着弘昰,更有些烦忧。
弘昰不以为然,“额吉尽是可惜三哥,哪晓得他拿着阿玛的金牌加深,在外面大摇大摆风光的很。就是三嫂,宫里也止不住的有人献殷勤。”
“你这孩子,什么风光的?这闹不好,就是记仇的事。”禾青睨着弘昰,十来岁的孩子总是年轻了些,“你三嫂是个聪明人,这个不用管。只要你好好读书,别像你阿玛和弘昫一样,满脑子都是国家大事,整个人都钻进去了。”
“男人心怀天下,就该这样!”弘昰高声喊了一声,握着拳头的招摇着道。见禾青没好气,又笑着歪过头靠着禾青的肩膀,“额吉放心,三哥搜刮的都是贪官,那些钱哪个不是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都是不干净的东西,充入国库,他们也不敢说什么。那些哭的人,心里都是腌臜的玩意,等三哥好好打一巴掌,他们就晓得了。”
禾青闻言心里复杂,这都是圣祖爷留下的祸根,偏偏四爷又是个勤俭揉不得沙子的性子。早年就逼着敦郡王砸锅卖铁的闹,这会子又让弘昫冲锋,这回四爷为所欲为,真要闹个天破洞,也说不定了。
弘昰由不得禾青想太多,两母子漫步回宫。弘昰见禾青是真的无碍,便巴三揽四的叨叨说个没完。直至禾青面色起了困意,这才施施然的请安回去。
☆、第200章 心怀鬼胎择封号
雍正元年,年宴中规中矩,甚至有些萧索。
上坐一位挑拨成性,唯恐天下不乱的太后。下坐心怀鬼胎的嫡亲胞弟十四贝子和八爷党,对面则是十三阿哥,如今的总理事务大臣,怡亲王一党亲帝派。中间的,则是勾心斗角,欲为日后册封得利的嫔妃一众。
禾青看着雍正面带浅笑,游刃有余的打击八爷等。而皇后则在太后身侧,温婉大方的,暗暗压制。真是天生一对,绝配。
新帝的女人太少,最小的也是跟了十年的侧福晋年氏。因而宫中一日不下圣旨,这些人都是一口一个娘娘,只因为所有的人住的,都是主位。如此证明,每个人至少都是嫔位,对比之下禾青还真有些担心自己的老姐妹宋氏了。毕竟宋氏跟着雍正最久,可说人老珠黄。本来一直不得宠,膝下一个孩子也没有,很难让人给她撑腰,不是?
禾青看着身下的钮钴禄氏,就有些兴味索然。
兴许是禾青目光带着嗔怨,雍正又很是体贴的送了一盘肉食过来。禾青努力的忽视对面年氏的目光,执起银箸吃了起来,不吃白不吃,反正她和钮钴禄氏话不投机半句多。还不如让自己嘴巴忙一点,免得太过尴尬。
宴席熬到半夜,等太后先回去,禾青自己也松了口气,跟着散了。
禾青在钟粹宫舒舒服服的睡醒后,就听着永和宫的八卦。
太后如何都不肯搬去慈宁宫,或是宁寿宫。死倔着要和雍正反着干,昨夜又闹得不的安宁,皇后硬着撑到半夜才回去。
真是造孽哦!
禾青这么一想,就叫杨氏沉着脸进来,“永和宫来了个奴才,传太后懿旨,说皇后掌管后宫鞭长莫及,不愿皇后太过操劳。叫主子过去,伺候几日。”
“这,”三儿登时涨红着一张脸,禾青听了也是一怔。
根本就是欺人太甚,不用去就知其中深意。这一道所谓的懿旨,就是羞辱禾青的意思。
三儿替禾青穿衣的动作都慢了下来,禾青不赞同的沉下脸来,“等会你就不用去了。”
本来晨昏定省就是祖宗规矩,这几日皇后免了可这个时辰她就不得拖延。若是再有情绪,更是让有心人抓住马脚。三儿等忙不迭的伺候着禾青更衣,很快就赶去了永和宫。
十四贝子并没得到雍正的重用,回京之后抚远大将军的官位也被束之高阁。禾青过去的时候,正看到太后和十四贝子母慈子孝,倍感暖心的场景,看得禾青松了口气,“太后金安,十四爷金安。”
“起来吧。”太后并没有如以往那般,特意的晾着禾青在一旁,言语虽然淡淡的,却听得舒服多了。
禾青笑着起身,由奴才请着坐下。
叔嫂不宜太亲,十四贝子只是意思的和禾青打了招呼,便顺势的出去了。禾青一脸愕然,有意笑话,“奴才一来,就把十四爷给赶跑了,还请太后不要介意。”
太后内外兼修,是个气度不凡,很是秀雅之人。只是近来行径太过恼人,歇息也不大好,面色憔悴许多。圣祖爷一去,更像是没了主心骨一般,身子登时干瘦起来,一双眼瞧着禾青,不冷不热的,却摆了手,“你坐过来些。”
奴才搬了一方绣墩,就在太后的跟前。
禾青硬着头皮坐了上去,太后面色微霁,垂下眼皮细细打量着禾青,半响叹道,“原来孝惠章皇后,便总是这样。”
何止呢?孝惠章皇后见了她,从来都是笑眯眯的。虽然不如太后这样气势凌人,却从不让人轻视一分,更且亲近。待人从来都是和蔼可亲,言语亲和温柔,让人见了一面,便心生亲近之情。那是发自肺腑的仁善,不比太后的有心为之。禾青一瞬思量颇多,暗自比较着,言语却不敢接下,只能含唇一笑。
太后只这么让禾青巴巴的坐着,少顷禾青拨了橘子,太后也没原来那么拒绝,吃了几块才作罢。
禾青安静的伺候着太后用过午膳,直至晌午歇息了,才打发禾青回去。
三儿等在钟粹宫揪心的等着,见禾青半天便回来,喜上眉梢连忙伺候着更衣吃茶,又问可累着可用膳了?
午膳虽然是伺候太后,但禾青也能自己吃一些,实际上这么一闹,禾青哪里还有心思填肚子?自己也不饿,看着水果也不想吃,最后躺在贵妃榻上闭目深思。
奴才们见了,都不敢惊扰禾青歇息。三儿只能拉跟着走的刘氏问去。
瓜尔佳氏带着永玚,乌希哈和永珏来请安的时候,禾青方醒。三个孩子恭恭敬敬的请了安,禾青宠爱的让孩子在一侧自己玩去,又看向了瓜尔佳氏,“怎么想着过来了?”
“听闻额吉从永和宫回来,估摸着时辰就过来了。”瓜尔佳氏大大方方的道,看了永玚一眼,“最打紧的是,在额吉这里,最容易避开宫里的人了。”
禾青挑眉,“只怕是宫外的人。”
“还是额吉最懂媳妇了。”瓜尔佳氏一脸如获重释,廓然笑道。
哪里是懂?不说奴才,连弘昰都在她耳边说了,自己还能装什么都不晓得?到底是宫里,人多嘴杂的,禾青想想原来喟叹宫里人如何营生诡计,如今完全身临其境,便知其中的迫不得已。禾青拍了拍瓜尔佳氏的手,“这也没什么愁的,若是不愿意,就一个都不用见。实在不行,宫外你还有娘家,朝堂自有弘昫,宫里谁敢说什么,额吉担着!”
雍正登基以来,禾青几乎很少面见外人。除了富察氏见过两面之外,却都是稍作片刻就是。瓜尔佳氏是规矩上面见,但是见的多了,难免事情也就出来了。
瓜尔佳氏羞愧,“是媳妇想岔了,如今勾着人心晃动,实在不够稳重。”
禾青听瓜尔佳氏顺势就认错,听得心里一窝,当下很是满意,“你这样就很好,谁生来就聪明伶俐如斯?将将就就,不要生了别的心思,就很好。”
像弘昐的嫡福晋苏皖氏一样,多少有些张扬了。瓜尔佳氏不自在的抿了抿唇,总觉得禾青话里有话,只是禾青一双杏眸含笑看着自己,不犀利也不研究。瓜尔佳氏见得禾青温婉一派,点了应道,“所以说,媳妇还是乖乖地跟着额吉身边,多学习才好。那些人,媳妇再不去管了。”
管得多了,只怕弘昫也会心生不喜。
弘昫向来主张少事,不愿意做赔本揽活的蠢事。瓜尔佳氏自觉不可退,只能躲到钟粹宫来,大树好乘凉。
瓜尔佳氏来,也是有意瞧禾青的神色。直到有谙达传话,让禾青去养心殿,瓜尔佳氏这才带着孩子回去阿哥所。
这几日正是年节封笔,雍正正好清闲,也不用禾青特意去看着雍正吃食歇息一等。
禾青下了轿撵,扫眼看着外道一片雪白。
苏培盛躬身请禾青进门,“皇上正在筛选封号,正等着娘娘呢。”
封号?
禾青颌首,宫里的女人知道这个消息,只怕更要起劲了。
雍正写了七八张的纸,分别的放在了案桌上。见禾青进来,便让禾青近身过来看,“你看哪个更好?”
元、淑、齐、静、宁、懿、宸、端、珍。
“元和珍都不能要。”禾青普一看,便肯定道。
雍正眉头一动,“为何?”
禾青笑道,“元之一字,到底有失皇后脸面。这个珍,我却觉得冲撞了四爷的名字。”
“哪里这么多年讲究。”雍正闻言一笑,却不阻拦的看着禾青把元、珍两张纸放到一侧去,“那你要哪个?”
雍正闻言一问,禾青却有些赧然,“哪一个都是赞颂女子之字,总觉得哪个都是端庄,我一个都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