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神峰十分高大,山体并不怎么陡峭,但也并不好走,衍月毕竟人小腿短,走路十分慢,颜兮对此也莫可奈何,迎神峰只能若朝圣一般一步一诚心,将脚步放得极慢。
衍月体力很快不济,再加上早上已经走了很大一段路,很快便气喘吁吁。
颜兮见衍月是如此的吃力,“先歇歇吧!”
歇了一会,衍月感觉好了许多,耳边听到颜兮的话语,“继续走吧!”
衍月正待起身,眼前突现一只完美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青色的衣袖更映衬出此手的玉润光泽、完美无瑕,顺着青色的衣袖向上望去,只见到颜兮唇角含笑的望着自己,果真是狐狸,一笑间魅惑不已,却不知为何颜兮在这山峰上的笑都带着份悲伤的苦涩。
衍月伸出自己脏兮兮的小手搭了上去,能省点力气总是好的。
颜兮握住衍月的手,将她拉起,并未松开,控制自己的步伐配合衍月的速度。
颜兮的手是温热的,温热的触感并不让人讨厌,和他的人一样生出一种让人亲近的感觉,衍月不禁想到。
途中偶有休息几回,不过都是衍月在休息,不知走了多久,只听见颜兮一声轻唤:“到了。”
衍月如释重负,终于到了,“这是哪?迎神殿呢?”
颜兮这次的笑却越加悲伤,惨淡地笑着,双眼注视着前方,轻轻说着,“迎神峰山腰,净浊池,洗涤污秽,抛却一切,唯有神心。”仿若飞絮般,风一吹就散,但语调确实那般沉重。
“让我走了半天,是来陪你洗澡的吗?”衍月不禁腹诽道。
☆、第十四章负责
一池碧水,与颜兮主院中的青杏池形状相同,皆为白玉砌成,只是这白玉更为古朴、厚重,仿若承载着贯穿古今的执念,相比主院中的青杏池,这净浊池更为宽广,给人的寒意更为深重。
衍月抬头向上望去,重重叠叠的白色梨花树,飘飘洒洒的白色花瓣似若飞雪。
“你且在此观望,不要过来。” 颜兮用凄幽的语气说道。
衍月不解,你自己院中就有一洗澡池,还大老远的跑来一模一样的池子洗澡作甚,嫌院中水不够冷?狐狸洗澡就是毛病多,衍月撇了撇嘴,还要人看着,才能洗得舒坦。
颜兮走到白玉池边,自顾自地除去鞋袜,探出一脚伸向池中,悬在空中并未落下。
不带自己去山顶看看那狐族隐秘的迎神殿就算了,却带自己来这看他洗澡,不,脱鞋,应该是看他洗脚,“颜兮,你是打算洗脚吗?”
颜兮听到衍月这一声,气息一僵,悬在空中的脚一下踩空,狼狈地向下跌去,还好及时提起气运转仙元稳住身子,退回池边,心有余悸,还好没出差错跌入池中,玷污了这池水,不由斜眼瞟向旁边翘着小腿,还一晃一晃地正悠闲坐于梨花树下的衍月。
“你是要我陪你一起洗脚吗?”衍月无辜地问道,抬起穿着两只脏兮兮鞋子的脚,“我脚好像有些脏了,师父说脚脏了就要洗,洗了要穿鞋,我也要来洗脚、洗鞋!”
看着衍月扶着梨花树正要站起来,在看看沾满污泥的鞋子,颜兮一口老血噎在喉咙里,这神圣之水怎么能用来洗脚?莲祭的徒儿真的有病,安慰自己不计较,“你就坐着,别动,真别动,等回去再换身新的就好。”
“好吧,水太冷,不洗了。”衍月撇了撇嘴。
颜兮见衍月坐回去,方松口气,若是真让她洗脚、洗鞋,后果不堪设想,陡然一阵恶寒,狐狸毛竖起。
整理下衣冠,颜兮挂着虔诚肃穆的表情,只是细看之下,不难发现那份掩藏在目光中的悲伤,一步步缓慢地向池中走去,伴随着清脆悦耳的铃铛声,不知是从何时起,颜兮光裸的足踝上出现了一对银色铃铛,勾勒着流云般的线条。
衍月听着这铃铛声回响在这空旷死寂一片素白的山上,虽说悦耳动听,却像是招魂铃,尤其是在映衬着这片素缟中。
颜兮走到青杏池的中间后,青影翻飞间,墨发轻舞飞扬,裸足在池中轻轻点落,若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不难看到颜兮每过一处脚下都会青光闪烁,而那银色铃铛慢慢沾染了丝丝青色,流转在其间,流云般的线条也仿若活了一般,从铃铛上脱离下来,萦绕周边,仿若波纹般扩散开去。
这情景似乎有些太过阴森,忽闻铃铛声断,继而再次响起,音调忽变,透着股庄重,独特的韵律。
铃铛之音扩散的波纹肉眼可见,轻击人的灵魂深处,仿佛要引起灵魂的共鸣,在这哀伤的情景相互映衬之下,仿若在诉说着某个远古时代发生的灵魂葬歌。
颜兮落足的每一点,单看起来杂乱无章,若是连起来细看,不难发现是一个繁密的图案,有着大道规律的古老阵法,每一步都要注入相同的法力,时间的间隔都要相同,不能有丝毫误差,在精神上还要划出一半的念力分散成无数落于方才落足之地,作为唤阵的媒介,否则此阵勾勒不成,反而白费一番功夫,浪费大把法力,休息一段时日才能重新勾勒,这就要要求画阵人对法力的控制程度极为高超,神识还要极为强大才是。
突然,颜兮的脚步停了下来,足踝上的银色铃铛已转为墨绿色泽,一足轻点着池水,另一足轻抬,在朦胧的寒烟中,不知有否触到,倒是池面没有一丝波澜,脸色有些苍白,但神情肃穆,目光专注,仿若在酝酿着什么,若那种子埋藏在黑暗深幽的地底,积蓄着力量,只为某一天的勃发。双手置于胸前,纤细的手指挽着漂亮的弧度,速度极快的变幻着结印,几息间瞬息万变,停留于食指相扣处,向青杏池中央激射出一道青芒落于池水中央,同时发出一声朗喝:“祭。”。
颜兮双目依旧注视着池水中央,手势已不复存在,两手垂于侧旁,刚还纹丝不动波澜不起的池面,青芒大放,沿着勾勒的轨迹依次亮起,却是一九重杏花瓣图案,丝丝白气从上飘起。
池水中央现出波澜,越来越大,忽见有什么东西探了出来,待上升到一定高度后,衍月方才看清,是一株梨花树,这树依旧在上升,带到有十丈高后方才停止,可这树不同于周边的其他普通梨树,树干为墨绿色,花瓣虽为纯白,却隐隐散发着银色光泽,若一个童颜鹤发的妙龄少女,虽红颜依旧,却满白发,令人哀伤的气息。
颜兮足踝间的铃铛转为银白,退去的墨绿色随着流云纹路,像离弦之箭般射往墨绿树干,随即隐没,枝头洒下点点银色光斑,只见颜兮动了,速度之快,只能看见一阵青影,在那银色光斑刚离开枝头,青影一晃间尽皆消失不见。
颜兮转身,背对大树,一步步向池边走来,这诡异的有着墨绿色树干的梨花树如同它出现时一般,缓缓回落了下去,这寂静的山间只能听到那催魂的铃铛声,空灵的响着,足踝间银色铃铛流云纹路依旧,与之前无甚差别。
当颜兮走到池边,池水中央的梨树已经不复存再,铃铛也像其方才出现那样,消失不见。
所有动静皆归于平静,却不可否认方才的一切真实存在过。
颜兮轻轻套着鞋袜,遍地哀伤,丝丝苦涩笑容挂在嘴角,有些东西该你知道的,你终会知道,不该你知道的,穷尽一生也追求不到,想留却留不住,只剩下莫可奈何。
衍月背靠一颗梨花树,以手支颌,“颜兮,你的铃铛蛮好看的,能送我吗?”
“这可不行。”颜兮拒绝道。
“为什么?”
“把铃铛送你,就相当于把我自己送给你,可是要对我负责的。”
衍月抬起头来,小下巴一扬,神气地说道:“负责有什么了不起,有你贵吗?”
颜兮失笑,不复之前的苦笑,眨了眨狐狸眼,“跟我一样贵,你想成为狐族的王后吗?”
“有什么好处?”衍月疑惑地问道,貌似正在认真得思考。
“千芽会叫你舅母。”
“我不是叫衍月吗,为什么又变成了舅母。”衍月想不通,定定地望着颜兮,“你们都说我叫衍月的。”
“你是想千芽叫你衍月,还是叫你舅母?” 颜兮循循善诱道。
“衍月。”衍月,“师父这样叫我的。”
“呵呵。”颜兮轻笑,狐族王后之位已空悬三十万年之久,并未有过纳后的念头,九尾狐族的责任与传承太过沉重,今日也只是兴之所至,玩笑着提一下。
颜兮从怀中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瓶,向青杏池周围的梨花树走去,袍袖轻展间立于梨花枝头,手托小瓶一点一点收集,嘴里问着衍月,“可还记得之前喝得杏花酿?”
“我没病,当然记得。“衍月坐于梨花树下,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颜兮,“你记性真差。”
“滋味如何?”颜兮未计较。
衍月想到那杏花酿的滋味确实不错,留恋忘返,回想起那味道依旧觉得陶醉,“好。”
“我也想醉,一响贪欢,梦游天外,却……” 颜兮笑出了声,却是苦笑,念叨着。
声音突然断了,好半晌,声音并不清朗,而是带着些微的苦楚,“那青杏酿除了要用青杏树最顶端的青色杏花外,还要用这迎神峰上的梨花露水,之后发酵一千年,再埋于杏花树下一千年方成埋得年代越久,酒香越是清雅馥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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