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钦点头：“再也不必提心吊胆了。”
“这届KPL，Honor可以回归了吧？”
王钦苦笑：“你还真是热衷于电竞啊。”
白泽微笑：“我一直在期待这一天——和你并肩作战的这一天。”
回应他的，是王钦长时间的沉默。
多年以来的默契让白泽恍惚间明白了什么：“难道这次KPL为Honor而战的打野只有我？”
王钦错开白泽的目光，沉吟片刻：“从小，我就喜欢玩儿各式各样的游戏。于我而言，游戏的乐趣在于竞技，一款游戏，无论是RPG还是MOBA，只要登顶榜单，对我而言，它就失去了吸引力。”
“但你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带领Honor拿到王者荣耀职业联赛的总冠军了。”
王钦无奈的看着白泽：“所以啊，这款游戏对我来说，从一开始就不只是游戏。我有我的责任。”
“而邀请我加入Honor，根本就不是为了成为并肩作战的队友？”白泽准确的猜到了王钦的意图：“我是你退出Honor的理由。”
王钦沉默。
“天秤和Honor本是宿敌，天秤的打野加入Honor，Honor原打野赌气退出——很完美的退圈理由，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会给Honor带来多大损失？会给我带来多大的舆论压力？”
“我想过。”王钦平静：“所以我给你留下的Honor是全新的Honor，而且，我给你准备的搭档，是我最看重的人。”
白泽皱眉：“你说中单？”
王钦点头。
“你这样做，会伤到她。”
“我别无选择。”
白泽看着面前的Honor合约，忽然有了一种将它撕毁、重回天秤的冲动。
“组建Honor、参加QGA、进军KPL……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姐姐。”王钦咬紧牙关：“我也好、吴晴也好、苏子衿也好，我们都为这一刻付出了太多，最后一刻，我不能退缩，也没有理由退缩。”
“你该再等等。”白泽劝说：“我知道你让李白找了谁，如果他能成功说服露娜——”
“但我无法说服雨琪。”王钦打断：“我曾无数次猜测她的玩家级别，但妲己偏偏在那么关键的时候被姜莫邪手下的人派具化英雄刺杀。妲己已死，雨琪的具化英雄数是零，就算露娜具化，她的具化英雄数也只有一，除非她同时拥有两个具化英雄，否则我根本无法确定她高级玩家的身份。位面穿梭太危险，我不能拿她的命试，更何况……”
他戛然而止。
他想到了大乔告诉他的话。
如果现实真的如此残酷，即便雨琪真的是不需要英雄精粹就能穿越到王者大陆的高级玩家，他也决不能让她亲眼见证那一刻。
张良。
他需要张良。
大乔能做的不过是透过海灯看到星星点点难以理解的预言幻象，张良的天书却用文字切切实实的记载着那个世界的所有准确信息。
他需要张良的天书告诉他关于那个位面的详细规则。
但他已经没有时间寻找张良了。
第63章.鲤鱼灯
韩雨琪最近爱上了洛淇的鲤鱼灯。
准确的说，那是大乔的鲤鱼灯。
来电竞社的时候，洛淇总是无视挑灯的灯线和提杆，直接将那盏鲤鱼灯抱在怀里。洛淇说，这是一盏有魔力的灯，引导着时光长河中的锦鲤，反射着时光长河中的片段。
据说，在灯火里，足够用心的人能看到他们想看的人——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早在王易秋加入Honor之前，他就在鲤鱼灯里见到了Honor的队徽。他看到王钦安静的坐在观战席上，灯火中浮现出巨大的Victory，而他则带着他的队友们欢呼、击掌、亲吻总冠军的奖杯。
入世的大乔依然梳着温婉的双马尾，当王易秋向她诉说他在灯火中看到的预言，她只是柔婉的笑了笑：“所见即未来。”
于是王易秋相信，那是属于他的Victory，而观众席上沉默的王钦，属于失败的Honor。
直到王钦宣布，在新一届KPL上，白泽将代替他出战打野位，王易秋才明白：那是属于他的Victory，更是属于Honor的Victory。他只是不明白，身为Honor一员的王钦，为何会那般平静的坐在观众席上。
南陌也曾看过洛淇带来的鲤鱼灯，但她在灯火中看到的九寒，依然只是游戏里的一串ID，她渴望看到预言中的她们在现实中重逢的一幕，却发现鲤鱼灯反射出的时光长河中的影像只有星星点点。
大乔说，所见即未来，却非所有未来。
在鲤鱼灯的灯光中，韩雨琪看到过很多东西。
她看到了S和校花几乎完美的养子，看到了朱颜和她聪明伶俐的女儿，看到了露娜与哥哥决斗的模样，看到了她和王钦的婚礼，唯独看不到妲己。
每当她望向鲤鱼灯，想起妲己，大乔总是温柔的将鲤鱼灯移开，笑吟吟的对她说：“鲤鱼灯也会累呢。”
开始的时候，她是相信的。
因为当她鼓起勇气尝试着看有关妲己的未来，总有人已经拿鲤鱼灯看了不知多少的幻象。
但是有一次，她分明第一个拿起鲤鱼灯，当她想起妲己，大乔依然移开鲤鱼灯：“时光长河落潮的时候，便是鲤鱼灯休息的时候。”
她不傻。
大乔不想她看关于妲己的未来。
这必然是王钦的授意。
韩雨琪对王钦太了解，了解到能通过王钦有意的隐瞒，猜测到妲己的结局。
必然不是什么美满的结局。
否则，他不会隐瞒。
但她依然想看。
有的时候，她会觉得王钦可爱，像个不肯接受现实的小孩子。
王钦的世界是完美的，他要给她的也是完美的世界。对于无法处理的遗憾，他总是试图隐瞒，似乎把那些瑕疵藏起来，瑕疵就真的不再存在。
于是对于妲己的预言，韩雨琪和大乔展开了不动声色的拉锯战。
她一定要看。
大乔一定要想办法拦着她看。
就这样看啊、拦啊……斗智斗勇中，医院终于传来了消息。
消息最终是通过梦域的领队传递过来的：朱颜产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
苏子衿紧抿着薄唇，一言不发的回了房间。
因为第二个消息便是朱颜的死讯。
她难产而死。
第64章.你真的会陪我一起去那个位面找妲己吗
预言是个好东西，可惜未必是能成真。
在大乔鲤鱼灯的灯光中，韩雨琪看到的是拉着女儿的手、坐在钢琴前一个音名一个音名的唱五线谱的朱颜，实际上，她却生了儿子。
且再没机会坐在钢琴前。
韩雨琪对大乔的鲤鱼灯的执念，就是在预言被打破的那天消散的。
入夜，她趴在王钦的身上，看着他环着她、将笔记本电脑压在她身上安静编程的模样，忽然没由来的问道：“你是不是偷偷跑去大乔那里看了妲己的未来？”
王钦低头吻她的额头：“天天嚷嚷着面膜贵、没钱买，还是不肯早早睡觉保护皮肤。”
韩雨琪低头，紧紧的搂着他的腰：“我也看了鲤鱼灯，我看了师父和朱颜。”
王钦敲击键盘的手指微微一僵。
“我看到朱颜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儿，和师父的女儿是同一个——可朱颜生的是儿子，而且……你知道，她不可能再有女儿了。”
“或许在九泉之下还会有吧。”王钦语焉不详的应了一句，继续十指如飞的敲着代码。
韩雨琪垂下眼眸：“预言未必全会成真。如果执意违背，哪怕是命中注定的人也会错过。”
“但我不会错过你。”王钦轻轻地揉了下韩雨琪的头发：“不要胡思乱想了，快睡。电脑吵么？”
韩雨琪摇头：“我还不困。”
“十一点了。”
“我想问妲己的事情。”
王钦敲击键盘的手指动作流畅：“问什么？”
“等我们集齐二十个精粹，你真的会陪我一起去那个位面找妲己吗？”
王钦点头。
——我会去那个位面，也会去找妲己。我以对你的爱起誓。但只有我自己。
“你不怕吗？”韩雨琪仰着头：“不同位面之间的穿越，很危险吧？更何况那是人造的平行空间，并不稳定。”
“我怕。”王钦温柔：“我怕发生意外，迷失在穿越位面的路途中，无法回到你的身边。”
“不要怕。”韩雨琪往他怀里蹭了蹭：“就算是迷了路，我们也会在一起。”
——还是不要了。
王钦在心里回答。
——如果迷了路，你就把我忘了吧。
“当然。”他的嘴巴却说出了不同的答案：“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但是不要一起陷入危险。
“所以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啊？”韩雨琪撒娇：“关于妲己的。”
王钦刚想拐开话题，便听韩雨琪打断道：“你刚答应我会和我同进退的。”
——傻丫头，那当然是哄你开心的谎话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