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雨琪在心里对比了一下九寒的真名和刚才在用的假身份。
如果说“花妤”这个名字太扯淡的话……那“九寒”这个名字难道看起来很真实么？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稚笙之前签署雇佣验情师的合同时，她用的是洛凝殇的身份。
可她所雇佣的这名验情师，在现实生活中是认识洛凝殇的。
她竟然还那么认真的跟九寒介绍洛凝殇、介绍陈淞。
她甚至还特意编了一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编了无数个作为陈淞变心的依据的小细节，以此来博取验情师的同情。
结果呢？
稚笙愤怒的攥紧了拳头。
洛凝殇微笑着望着她：“好玩儿么？稚笙学姐？”
稚笙的身子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骗子。”她恶狠狠的瞪着九寒：“你这个骗子！”
九寒蛮不在乎的瞥了她一眼，将手机递向洛凝殇。
记录！
稚笙一个寒战，骤然想起了她和“花妤”的那些聊天记录。
破坏他人感情、侵犯别人姓名权。
一旦证据被公开，她苦苦经营的阳光萝莉形象就毁了！如今正是她进入MS新队的关键时刻，她决不能让这种负面内容传出去！
绝不能！
她用力的拽住手机，张口向九寒的手背咬去。
九寒果然松手。
稚笙连忙将九寒的手机塞到自己的文胸里。
洛凝殇的唇角依旧勾着温柔的笑：“不想让她把证据给我么？”
稚笙不想理她。
洛凝殇笑得格外温柔：“可现在是互联网时代啊。”
所以……
她和“花妤”的每一条信息，都已经被直播过去了么？
瞬时，似是一盆凉水兜头罩下。
稚笙浑身冰凉。
“去自首吧。”洛凝殇依旧笑眯眯的：“你对我做了什么，对张潇潇做了什么，都说给警察听。”
她笑得那样温柔。
说话的声音轻柔的仿佛一个多情的吻。
她总是这样。
温婉。
随和。
可那张柔婉可人的俏脸到了稚笙眼里，却变成了狰狞凶残的鬼面。
她又输了。
她又输给洛凝殇了。
难怪“花妤”如此清楚陈淞的喜好。
她是九寒呵……有洛凝殇提供消息，九寒怎么可能猜不到陈淞会去哪家饭馆、会坐哪个位置？
难怪“花妤”和洛凝殇的气质如此相似。
她是九寒呵……见过洛凝殇本人，当然清楚洛凝殇是怎样的性子。稚笙以为“花妤”是凭着她那几句简单的描述，其实“花妤”是见过洛凝殇真人的。
稚笙的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
难道她真的老了么？
她才二十四岁。
如花的年纪啊……
却已经斗不过这个小丫头了。
她能把楚云星耍得团团转。
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让楚云晴按着他的想法做事。
她可以不留痕迹的借张潇潇的手除掉妲己。
还可以将自己和张潇潇之死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她明明那样善于玩弄人心。
却还是在洛凝殇面前又一次栽了跟头。
她有些悲哀的望着洛凝殇唇角那温柔的笑容，忽然想起她其实还没输。
的确。
心机，她玩儿不过洛凝殇了。
但她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洛凝殇没有。
她输了那么多次，却每次都能从洛凝殇手下安然逃脱。
原因，不就是洛凝殇的懦弱么？
稚笙的底气忽然之间就回来了。
她镇定下来，用同样灿烂的笑容回敬洛凝殇：“小学妹，你要小心哟。”
她并不知道陈淞已经过来了。
毕竟，这里距离陈淞的座位，隔了整整两堵墙。
陈淞是个爽快人，最不会做戏。如果事先知情，绝不可能表现的像刚才那样真实。
所以稚笙觉得陈淞不知道洛凝殇来了。
她笑容明媚的望着洛凝殇，眼底有着屡用不爽狠戾气息：“今天的事情，最好变成我们之间的秘密。否则的话……”她主动上前了一步，踮起脚尖，附在洛凝殇耳畔：“别以为你是王昭君就安全了。妲己可是我找人弄死的。”
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怯懦退让。
洛凝殇唇角的微笑依旧温柔：“所以说，你在威胁我咯？”
稚笙骤然意识到事情不对。
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冷冰冰硬邦邦的东西顶上了她的腰。
陈淞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别人的视线。
他单手按着消音手枪，声音暗哑：“活腻了？”
稚笙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还记得华医生么？”韩雨琪突兀开口。
稚笙早已僵住的身子不由得更僵了。
“尽管放心，淞哥折腾人的手段，绝不会比华医生差。”
稚笙骤然觉得指尖冰凉。
“手指断了的话，就不能打电竞了吧？”韩雨琪的脑海里浮现出妲己微笑的模样。
稚笙的身子微微颤抖。
她竟然为了吓唬洛凝殇，把妲己搬出来了！
是她挑唆张潇潇逼迫李白杀了妲己。
她明明隐藏的那么好。
却当着韩雨琪的面自己说了出来。
妲己……那可是韩雨琪的逆鳞啊！
“如果喉咙也被毒哑了的话，是不是连教练都不能当了呢？”韩雨琪的脑海里浮现出妲己眯着眼睛撒娇的模样。
稚笙只觉得周身一片冰凉，腰间的硬物顶得她心口发颤。
可头脑却依旧清明。
“妲己只是一团数据。”稚笙努力的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些：“她只是具化APP的创始人编纂的一组数据，她根本就没有生命，她不过是个游戏里的人物，她——”
“她是我妹妹。”韩雨琪打断。
稚笙的身体微微一僵。
“她会哭、她会笑，她在我被网络暴力侵犯的时候为我手撕绿茶婊、她偷吃我放在冰箱里的点心、她偷偷穿我妈妈留下的高跟鞋、她跟我撒娇、跟我耍赖，我感受得到她的体温、感觉得到她的喜怒、知道她就像我爱她那么爱我。她是另一个位面的生命，她也会悲伤、也会痛苦、也会恐惧，她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天使，你却平白无故的抹杀了她的存在。”她紧盯着稚笙的双眼：“她和游戏里那些数据组成的妲己不一样。她是我妹妹，活生生的存在于我生命中的妹妹！”
第24章.狄仁杰的担保
稚笙的视线忽然迅速模糊。
——妲己只是一团数据。
她这样对韩雨琪说。
可她被反驳了。
她有好多理由可以将韩雨琪的那些话驳回去。
人工智能越来越发达，她完全可以把妲己归类为并无生命的高级人工智能机器人。
可她不能。
稚笙知道，她不能。
她在这个世界上已经迷失了太久，她早已抛弃了光明、抛弃了良知，她距离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恶魔只有一步，而那一步——她那仅有的良知，便是狄仁杰。
她要怎样说服韩雨琪相信妲己只是一团数据？
她都无法说服自己，让自己相信狄仁杰只是一团数据！
不是的。
不是的。
不是数据，从他们诞生那天起，他们就不只是一团数据了。
他们是另一个维度的天使，来到这个世界拯救需要获得救赎的人。
可她……真的得到救赎了么？
“打扰一下。”
竟然有人越过了陈淞过来之前留下的封锁。
稚笙抬头，看到那个明明有强迫症，却在头顶染了一缕不对称的绿发的男人衣装笔挺的向她走来：“这个小姑娘可以借给我吗？我用我自己来还。”
陈淞面色阴沉：“你知道她做过什么吗？”
狄仁杰抬手按在稚笙的头顶：“抱歉，我是个只会袖手旁观的恶魔。”他的手顺着稚笙柔顺的长发一路滑到她的腰际、然后用手掌轻轻地按住了陈淞用身体挡住的消音手枪。
他低头，看着这个只到他胸口的永远也长不大的萝莉。
她在他的面前是那样的美好。
面对别人时却又那么邪恶。
“很抱歉没能拦住你，你本该是个天使一般的姑娘。”
本该是个天使一般的姑娘。
天使呢。
稚笙的眼泪忽然如断线的珠子般倾斜而下。
“所有的罪恶都该承受等价的惩罚。”狄仁杰抬头，平静的凝视着陈淞的眼：“无论她犯过怎样的过错，都是我监管无力的缘故。所有的惩罚，我愿意一并承担。她只是个迷失了方向的好孩子，饶她这次吧。”
“狄大人？”稚笙茫然的望着狄仁杰坚定的模样。
迷失了方向的好孩子？
是什么蒙蔽了他的双眼，是什么诱拐了法律的化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