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惊愕地看着裴子墨,她心里心心念念的人居然为了让她嫁给那个山野匹夫,竟然狠加砝码,只为苏兆成答应那猥琐之人的提亲。
苏念优雅地端起茶盅,轻轻吹散浮在水面的茶梗,掩住那嘲讽一笑,不出意外,苏兆成绝对会心动。裴子墨出手必然阔绰非比寻常,他老谋深算多年,怎会不心动。
果然不出所料,苏兆成犹豫半刻,最后无视苏婉吃人的目光,转头对那男子道:“后天便是吉日,你便准备好来迎娶婉儿。太子殿下可后天可腾得出时间?干脆一块办了,又热闹又省事。”
上首的夜天栩微微蹙眉,随后又点点头。“好。本宫那日正好有空。”
“那就这么定了。”谁料苏兆成话语一出,苏婉便怒道,“爹!我不答应!我不要嫁人!”
苏兆成心下一疼,却还是硬着头皮咬牙道:“不行,不嫁也得嫁!”
苏婉倔强至极,站起来愤恨地看了看苏念,看了看苏兆成,转身朝外面跑去。苏兆成见状连忙跟裴子墨和夜天栩告罪,“裴世子,太子殿下,小女性格倔强,老夫去看看,以免出事。招待不周,见谅。”
“去吧。”夜天栩没有要理会的意思,裴子墨便出声答道。
待到苏兆成离开后,苏念伸了个懒腰。走到裴子墨面前,嗤笑道,“还挺有做暖男的潜力嘛。”
“什么。”裴子墨不解。
“……想告诉你的时候再说。”苏念淡淡道。
“好。”
夜天栩见两人旁若无人地洽谈,心下一塞,凭什么苏念对自己冷冷的,对裴子墨有说有笑。“苏念。”
“太子殿下不去追自己的心上人吗?”苏念冷冷看着夜天栩,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夜天栩闻言愣了愣,看了一眼苏婉跑出去的方向,随即冷冷一笑,“什么心上人,马上就是别人的媳妇了,没有贞操的女子。”
苏念听到夜天栩这般言论,转眸看着夜天栩,盈盈杏目中满是玩味,“你不是问过我,是不是我设计的。我相信神通广大的太子殿下一定派人将国安寺查了个遍,怎么,证据指向谁?”
夜天栩冷冷看着苏念,的确,他派人调查了,不仅什么都没查出来,一切都属正常,还让国安寺方丈、主持对他这个太子颇有微词。“是不是你。”
“你觉得呢,你不是什么都没查出来吗。”苏念淡淡一笑,转身走出去。
裴子墨低低一笑,大跨几步与苏念平行而去。苏念发觉裴子墨跟着自己,怒气地瞪了裴子墨一眼,裴子墨不知道说了什么竟引得苏念作势要打他。
夜天栩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袖中双拳紧握,犹如他胸前绣着的四爪金龙一般。苏念,裴子墨,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而这边裴子墨与苏念一同走向碧桐居,苏念很想无视身边这只狐狸,可裴子墨站在那就是一道风景线。晕着阳光的温暖,温暖之中却是得天独厚的冷然。
“裴子墨,你怎么好像一天到晚都很闲。”苏念淡淡看着裴子墨,的确,自她回到京都遇到裴子墨出府开始,就感觉总能看到他,总感觉……他很闲。
裴子墨闻言淡淡一笑,眼眸里笑意明显,“难道你觉得我应该很忙吗。”
苏念忍不住对裴子墨翻了个白眼,手握云辰半边天的经济命脉,手下那么多店铺人工,不需要开会,不需要管理吗。还有墨子学院,个个学子都出类拔萃,绝大多数未来将会是朝廷官员席上的一员。
而这些商铺,学院的主人却每天比狗还闲。
好吧,换个好听点的比喻。裴子墨每天似乎比青玉还闲。
“你手底下那么多商铺,你还是怀王府创立那个学院的主考官,你不该很忙吗?”苏念道。
“每间商铺都有掌柜,每个地区都有专人负责一块,然后又有墨影卫监督那些专人,而学院,学院有夫子,还有墨竹墨菊管着。主考官又如何,难不成每天都有考试?”裴子墨不禁勾唇,除了刚开始那几年,他还真没怎么忙过。
苏念额冒三根黑线,懒得再跟裴子墨说话。
反正没一次说得过他。
该死的妖孽狐狸。
转眼间便回到了碧桐居,林祖母坐在湖边,掌心上摊着些细米相当于鱼饲料那般的喂金鱼的,随手捻了捻扔进湖里,便引得金鱼们簇拥而来。
林祖母叫苏念和裴子墨一同走进来,起身招呼着,“子墨来了啊。”
“林夫人。”裴子墨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苏念撇撇嘴,感觉林祖母喜欢裴子墨比喜欢自己要多得多。苏念想起没见着青玉,加快脚步回到屋里,发现青玉独自坐在桌边画着什么,凑过去一看,“青玉,你画这个干嘛。”
青玉目不斜视,也不抬头,专心致志地在宣纸上画着她的大作,“小姐,我听说画这个带在身上,能保平安,辟邪,灵着呢。过不久便要去他国寻青河图了,带在身边安全点。”
后进来的裴子墨也听到了青玉这番言论,笑道:“你就让她画吧,她也是有心。”
苏念点点头,“裴子墨,你会做饭吗。”
“上次你吃的是什么。”难道苏念忘记了他上次给她做了药膳吗。
“会做药膳不代表会做饭啊,难道每个会烧水的都会泡茶吗。”苏念浅浅一笑,眸中狡黠闪过。
裴子墨眸底盛满笑意,说句话拐那么大弯。“你想让我做饭就直说。”
“额……”苏念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确是突发奇想想尝尝裴子墨的手艺。
裴子墨淡淡一笑,转身走了出去,“在这等我。”
苏念微微错愕,让他去他还真去?苏念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扯扯嘴角,回过头,青玉还在那专心致志地画着“鬼画符”,苏念脚尖轻点,移步换影,偷偷跟着裴子墨去厨房。
相府书房内。
苏兆成坐在书桌前语重心长地跟苏婉做沟通,苏婉始终红着眼,眼里是难掩的锐利与怨恨。
“呵呵,十万两黄金就把我卖了,我可真值钱,妄我还时刻记着你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苏婉心知自己是非嫁不可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卯足了劲地对苏兆成冷嘲热讽。“你还真是狼心狗肺,当年的苏碧桐,而后的林夫人,现在,轮到我了吗。”
“婉儿,你要知道十万两黄金不是小数目,而且这只单单是嫁妆金数,其他的说不定裴世子会有更多相送。”苏兆成皱着眉,其实他也心疼苏婉,可裴子墨许诺的可不是笔小财富啊。
“所以呢?”苏婉嘴角泛起苦涩的笑,“把我卖了?”
苏兆成无奈,叹了叹气,眉头皱得更甚,“婉儿,你要知道南楚现在这情况,国库空虚……”
“国库空虚?裴子墨手握云辰半边天经济命脉,另一半呢?不是在离琴哥哥手里吗?难道离琴哥哥会任由国库空虚,见死不救吗!”苏婉越说做激动,几乎是吼出来的这句话。
提到离琴,苏兆成正了正神色,眸眼中许多复杂情绪涌现。“离琴?离琴虽是丞相,可他向来避世,国库中大多数都是离琴的纳税,可他一年只交一次,双倍地交,南楚有什么理由让离琴填充国库。他向来性子怪异,琢磨不透,楚皇都不敢轻易开口,为人臣子我又能做什么。”
苏婉嘲讽一笑,“无论如何,这都不能成为用我交换的理由!”
“婉儿,嫁过去也没人敢欺负你的,等到裴世子承诺的钱财到手之后,我便派人杀了那男子,你便能回到相府了。”
苏婉指着苏兆成大笑:“哈哈哈,我嫁,我嫁,到时候回到南楚,难交代的是你,哈哈哈!”
说完,不等苏兆成将欲言又止的话说出,苏婉便疾步跑出去,很快便没了踪影。
苏念尽可能地将脚步放轻,虽然一般人甚至是武功高手都未必能感应得到她行走的波动,可裴子墨武功比她高,甚至说根本不知道有多高。所以她必须在正常隐匿气息和放轻脚步的基础上,再多费点力。
厨房浓烟滚滚,不过很快便被裴子墨用内力给拂开了。苏念腹诽,看来堂堂东曜尊贵无比的怀王世子裴子墨生火也不是个好手。
身处古代就是麻烦,做饭要用柴生火,炒菜的锅又大又重,平日里也没什么娱乐的东西可玩,什么手机电脑电视,通通都已往事如烟。来这里七年多了,在云木崖就是玩练功偷懒,回到京都就是玩阴谋诡计,还有找青河图。
其实,也不无聊。
厨房里开始想起锅碗瓢盆的清脆碰撞声,苏念暗叹不好,裴子墨不会把厨房砸了吧?双手扒拉着厨房木门的门框,微微探出头,一双大眼眨巴眨巴地看着里面的裴子墨在忙活。
火灶里还是不断窜出烟雾,裴子墨正在用菜刀切菜,“剁剁剁”地声音显得十分熟练,土豆被切得薄厚适中,而且看起来几乎每片都一样厚度。锅里水开了,裴子墨将一条鱼以完美的抛物线扔进锅里,转瞬又飞跃出来,再次进锅,裴子墨用盖子一把将锅盖住。
看到这里,苏念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内力高深就是好。
不过,苏念看过裴子墨的手,又白皮肤又细腻,骨节分明,看着就像握笔的书生,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会做饭手还那么漂亮可以理解,可他武功高强,手掌居然没有老茧,连薄茧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