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天青啸恶狠狠的将碗里的汤一饮而尽。
洛冰鸾又盛了一碗汤递给天青啸，凝神思量了一阵儿，言道：“这也正常。毕竟，他们亲眼见识了我国的繁荣与富庶，见识了那些舰船利炮。这就是为何当初我要求老十三和五哥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他们的活动自由，他们看到的越多，想要的也就越多。不过，正如你所说，其他四国并没有那么态度强硬，你不妨从此处入手，打开眼下的僵局！”
“这点我也明白。问题在于，西班牙、法国是一个战线，剩余四国是一个战线，西班牙、葡萄牙、荷兰、奥地利分别以法英马首是瞻。更何况，相较于陌生的天青帝国，他们倒是更相信彼此。想找个缝儿入手，也不容易！”
天青啸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碗里的汤，蹙眉言道。
“你说的没错。可，他们之所以捆绑在一起，为的还不是本国的利益。所以，只要我们能够开出让他们心满意足的价码，我想，四国不会不动心。再说了，像西班牙和葡萄牙原本也是航海大国，如今却屈居英法这两个后起之秀之下，他们未必心里真的想一直保持眼下的现状。他们之间就是没缝隙，我们也可以拿钉子钉出个眼儿来！”洛冰鸾眼眸一转，朝天青啸嘿嘿一笑。
对于欧洲历史，天青啸自然没有洛冰鸾熟稔，他算计的方向也就难以抵达这个层面。
听洛冰鸾这么一提，天青啸脑子飞速的转，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汤碗的边缘，猛的抬头道：“这样的话，洛府岂不是会亏很多？要知道，他们要的专利里，八成都是洛府的注册专利。如果想开给四国一个接受条约谈判的价码，给现有总价上打个折扣，你们少说，也会少赚近千万两。”
应该说，天青啸开出的这个价码是能够成功拉拢西葡荷奥四国的，只是……
洛冰鸾摇摇头，指着折子里目前帝国开出的总价说道：“不瞒你说，洛府申报的价位，实际上是国内知识产权交易价位的十倍还要多……”
饶是平日里自诩奸商的天青啸，闻言也不由倒吸口凉气。
洛冰鸾没理他，接着说道：“就是按照你这个折扣，我们也不会赔！但，这样最多也就是能够打开通商贸易条约磋商的局面，却达不到进一步扩大条约利益的目的。”
诚然如此！天青啸不得不点头，然后将目光定格在洛冰鸾脸上，焦急的等待着下文。
洛冰鸾却是决口不再提刚刚的话题，先前的正经突然一扫而空，换上一幅小女人模样，端着汤盅对天青啸娇声道：“你先喝完汤！”
“喝，我喝！”天青啸本来对洛冰鸾的撒娇就没有抵抗力，这会儿又急切的想知道洛冰鸾悬在嘴边上的最优解决方法，赶忙应声，恨不得连汤盅都喝进肚子里。
看着平日里优雅的天青啸那急躁的模样，洛冰鸾知道，他是真的想办好这份差事。
天青啸放下碗，打量着洛冰鸾，发觉她只是望着自己，丝毫没有要说的意思。
心里是急，可天青啸却又不太想问。还记得，鸾儿被父皇召进宫的那天，在宫内，父皇对自己说的话，“……阿啸，你虽然是朕的儿子，可朕亦当鸾儿是亲闺女。她选了你，这是她的选择，朕尊重她。你也清楚，她不是一般的女儿家，论文治武功，哪一样都能把你们比下去……你给朕好好干，这次的差事一定要办的漂漂亮亮的……等过了年，朕打算为你们哥几个晋封……你好歹也要是个亲王，才能娶鸾儿不是……”
这两个月，自己是牟足了劲儿，从小到大从没有如此全心全力过。可，自己摊上的差事偏偏最繁杂，想想昨天去园子里父皇看自己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天青啸心里叫个郁闷啊。
看天青啸不说话，洛冰鸾只当天青啸还在思量如何解决眼下的难题。
摇着天青啸的胳膊，洛冰鸾笑着言道：“你也别想了，反正今天都停会了，你就好好休息休息，放松放松。至于如何敲钉子，我回去再斟酌一下，明天我再告诉你。”
☆、277.第277章 分期付款
“你越这样说，我越好奇，反倒是不能安下心歇息。再说，我这不刚刚睡饱吗。你也别回去斟酌了，让我自己顺着你的思路想吧。”天青啸摸着洛冰鸾的手道。
“你不想让我帮你？”洛冰鸾诧异的抬眼望着天青啸。
天青啸回望着洛冰鸾，“不是，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够想出答案。”
这个回答有些牵强，老八和老十三能那么快搞出框架，还不是我事先给了他们条约的底本。洛冰鸾靠着天青啸的肩膀，嘟着嘴道：“你的差事最难，所涉及的内容也是前无先例，我想帮忙，不单单是帮你，也是替皇上分忧不是。如果你觉得让你心里不舒服，那我……”
洛冰鸾的话没说完，天青啸的手就掩住了她剩下的话。
将洛冰鸾拉进自己怀里，天青啸自嘲的笑笑，“父皇说的对，文治武功，我们兄弟几个真能都被你比下去。”
“那可不一定，若是比写策论那种东西，我绝对会输给你们每个人，甚至是十爷。”洛冰鸾勾着天青啸的脖子，撇撇嘴道。
天青啸亲了亲洛冰鸾的脸颊，低声道：“让我自己想想，明天你再来揭晓谜底，看看我们两人的方案哪个更好！这样，我明天还能见到你。”
“既然是比试，就应该有彩头，这样才好玩儿！”某女心里又开始发酵不良的泡泡。
天青啸看着怀里眼神闪烁的洛冰鸾，伸手轻轻捏着她的鼻子道：“这你也当玩儿？好吧，说，彩头是什么？”
压抑住心里的不良发酵，洛冰鸾说道：“如果你输了，以后每天早中晚要写个笑话让人带给我！”
啊？不是亲力亲为某些事，也不是出游约会，而是……
天青啸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搂着洛冰鸾的臂膀紧了紧，“如果你输了，以后再也不能穿露胸的衣服给其他男人看！我嫉妒！”
洛冰鸾思量了一下，点头，“好！”
……
打从洛冰鸾走后，天青啸就顺着思路冥思苦想，一整夜辗转难眠。
方案不是没有，只是，总觉得自己会输。
事实证明，天青啸的第六感相当准确！
一大早，当满脸笑意的洛冰鸾出现在天青啸面前，在天青啸耳边一字一顿的说了四个字后，天青啸只觉脑中一片前所未有的清明，除了认输，再就是感慨洛冰鸾的足智多谋。天青啸不愿意霸占了洛冰鸾的这份功劳，坚持让洛冰鸾出席了今日的磋商。
由于商贸条约是重点，各国的代表基本上都是团长本人。
当洛冰鸾出现在会议室时，六国使团团长莫名的心底升起一丝寒意。
简单的行礼过后，双方直奔主题，依旧是你攻我守你来我往。
天青啸的几位助手，全都出自天机堂，无一不是舌灿莲花之辈，端的是能说会道。
眼看着核心问题谈不拢，知道从外围下手；
看对方主意坚定，就微笑倾听，寻找对方软肋；
主角天青啸不说话，他们还要能说下去……可谓将平日里学的销售公关之道充分发挥。
对方也不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半天过去，疏无进展。有了早上的旁听，洛冰鸾和天青啸商量了一下，修改了原定计划。
下午，两人兵分两路，洛冰鸾主攻英法，天青啸合击西葡荷奥。
将皮埃尔请到天青啸的书房，叫来两名谈判副使作陪旁听（主要是怕传出去那些卫道士又兴风作浪），一身华美旗装的洛冰鸾坐在书桌后惬意的品着茶，闭口不提正事。
五分钟、十五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洛冰鸾依旧在和皮埃尔谈中国源远流长的茶道。
此时，皮埃尔有些耐不住性子，放下茶杯，他望着洛冰鸾说道：“听闻公主殿下乃是贵国洛府公司的股东？”
洛冰鸾闻言，优雅的将茶杯放下，点头，“是。公爵大人，本着友好互利的意愿，我方十分愿意将总价对贵国降一降。只是……”
哦？皮埃尔双眸亮了一下，“公主殿下但说无妨。”
“如果按照贵国的要求，我方将总价对贵国降低百分之五，贵国国库里的库银能够支付的了吗？”手指敲击着木桌的边缘，洛冰鸾斜眼打量着皮埃尔的神情。
果不其然，皮埃尔脸色黯了一下，踟蹰半响，说道：“应该是，可以的。”
“哦？”洛冰鸾直直的盯着皮埃尔，“可是，据我所知，贵国如今正陷入西班牙王位战争的泥潭当中，北有英国隔海伺机而动，周围又有不少小公国围攻，战势已然波及整个欧洲。将近五千万两白银的总价，您确定能够一次性支付？”
听到一半时，皮埃尔的心就沉了，对方知道了自家的底细，这样一来形势逆转而下，与其让英国占先，倒不如自家别吃大亏。
思量定了，皮埃尔笑着说道：“公主殿下说言不虚，的确，我国如今是与周边国家发生摩擦。同样的，其他国家也没有能力一次性支付。相较其他国家，我国是更具有实力的大国，这您也该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