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湖边的青石下留了纸条,当然也在太子之前造访过的屋后留了点暗示,有心的话,应该能找得到才是啊。
难道那纸条被风吹走了,被雨淋透了?
还是太子不但没来这边,连湖边也没去?这个可能也是很大的……
邵萱萱睡得迷迷糊糊的,一时梦到太子举着剑要杀她,一会儿又遇到母亲叫她起床……
“醒醒!”
邵萱萱正梦着自己与大学时候的同学隔着花坛讨论下一节课到底在哪个教室,突然就被人摇醒了。
“教室又是什么东西?”
熟悉的语调,熟悉的疑问,邵萱萱脑子陡然清醒,瞪大眼睛,果然看到黑暗里有个属于少年人的人影。
“咳,咳咳!”邵萱萱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想要爬起来点灯。
“就这样说吧”太子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你在那纸条上画的是甚?也就孤这般天生聪敏的人,才能勉强猜到你是想找我出来。”
邵萱萱在黑暗中努力挺直了背脊,酝酿了半天才说:“你之前说要跟我合作——合作讲究相互吧,我考虑了这几天,想改几个条款。”
太子抱臂站着,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邵萱萱舔了舔舌头,说道:“第一,不管你当不当皇帝,我都只想要安稳的生活,既不想当什么皇后,也不想做什么妃子。”
太子没出声,邵萱萱深吸口气,轻声道:“第二,你不能对我见死不救,也不能强迫我做任何我不想做的事情,包括发生关系什么的……”
“第三,互帮互助,我教你识字,你也教教我,譬如学点功夫什么的……”
“第四……”
“第五……”
“第七……”
……
邵萱萱说得口干舌燥,太子却始终没有回应。她不禁疑心他是离开了还是睡着了,突兀地“喂”了一声。
“……说完了?”太子果然睡着了!
邵萱萱气结:“你根本没有和我结盟的诚意。”
太子“啧”了一声,冷冰冰道:“我在你已经同齐王出卖了我的行踪的情况下,还冒险而来,竟然还要被你质疑诚意?”
邵萱萱词穷,半晌才说:“那我想要修改的那些条款……”
“你这样漫天要价,是再等我落地还钱?”太子嗤笑,“可惜孤不是生意人,不爱讨价还价,凡事各凭本事——我没了你,依旧能活得好好的;你没了我,活不过明日。你现在一桩桩一件件同我提要求,不觉得可笑?”
邵萱萱确实存了能多说尽量多说几条,即便被砍掉一半,也不算亏的心思。如今给他戳破,死鸭子嘴硬道:“我又没说只能我提,你也尽可以提呀。”
“哦?”太子显得有点懒洋洋的,“可孤不习惯索取,只衷爱掠夺怎么办?孤真要做什么,还须得你答应?”
邵萱萱:“……”
“我许诺给你,那是因为我一言九鼎,言出必行。”太子在昏暗里站了起来,慢慢朝着她跺过来,“你呢?你除了这身体还有些用处,能帮到我什么?我要你的保证干什么用?”
邵萱萱下意识往后退了退:“你走开一点,再走过来,我要喊人了!”
太子脚步不停,一点儿没有被她吓住,“你尽管喊,看他们留不留得住我。我既然敢来,自然就有脱身的办法。”
邵萱萱果然就喊不出来了,声音闷闷的:“那你想怎样合作,总不能光叫我吃亏吧。”
太子走到床沿了,俯下身看着她,冷笑道:“你胃口倒是不小,我都留你一命了,还觉得吃亏?”
邵萱萱抓紧了被子,靠着床头,像只被逼到角落的宠物仓鼠。
太子打量了她一会儿,提了提被子:“也不必怕成这样,我说出来的,当然都是作数的。”说着,竟从袖子里取了邵萱萱熟悉的瓷瓶出来,塞进邵萱萱手心里。
“喏,到了时候再服下。”
邵萱萱抓紧瓷瓶,吃惊地抬头看他:“现在就给我?”
太子伸手揉了揉她脑袋上,笑道:“你若是不愿意,那就还给我——还是你想我晚些再来,好被齐王等人抓到?”
邵萱萱赶紧摇头,然后就觉得太子摸在她脑袋上的手顺着后脑勺往下,抚过颈项,探入亵衣的衣领之中。
她抓住他的手腕,急道:“你非得这样?我……我跟齐王当真没有什么……他、他不会碰我的,真的。”
太子把脸凑得更近:“空口无凭。”
邵萱萱瞪着他,脸先是涨得通红,然后血色一点点褪尽,像是刚刚被褪去皮毛,等待下锅的小型兽类。
空口无凭,那要怎么才能相信?
检查吗?
古代不是有那个什么守宫砂,怎么她身上没有?
没有这个的话,那得怎么检查,难道触诊?!
说实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聂襄宁到底是不是处子之身——她只是凭着女孩子的直觉,认为聂襄宁和齐王还没有走到那一步。
她没再动弹,眼睁睁看着太子将手从衣领里伸了出来,略停了一停,挪到她腰际……
“等一等!”邵萱萱的声音有些凄厉,然后就听外面的侍卫问:“聂小姐,怎么了?”
邵萱萱看了一眼太子,含糊道:“没事,我做噩梦了。”
那只停在腰侧的手从衣摆处伸了进去,衣带被拉松,腰带也被抽了出来。
“万一,”邵萱萱握住他胳膊,“我是说万一,这个聂襄宁真曾经跟人发生过关系……她在外面流放了那么久,功夫再好,也有马失前蹄的可能啊!”
太子将手从她已经被解得松垮的腰部探了进去:“那自然是再好没有了,但她倘若真是谨守礼教的姑娘,现今还保有处子之身……他日露了破绽,这可如何是好?”
邵萱萱感觉到他冰凉的手掌毫无阻隔地贴在她小腹上,蛇信一样,连说出口的话都一样的带着满满地寒意。
“我、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邵萱萱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保持平静,“不会让他碰我的。”
太子显然并不看好她,“说得倒是好听,那现在……你要如何阻止我?”他嘴里这么说着,手也更往女子的私(和谐)密处探去,邵萱萱“哇”的惊呼出声,死死地抠住他的手臂,惊叫:“来人!救命啊!快来人!”
太子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迅速起身,推开窗户蹿了出去。
侍卫们鱼贯而入,再看到打开的窗户后,一部分隔着屏风静静守卫着她,另一部分急追出去。
“属下无能,让聂小姐受惊了!”
邵萱萱蜷缩在被子里,脸色通红,被子底下的手指,却灵巧地绑着腰上的带子。
再强势的人,也有缺点,总是有办法的!这次不就成功了,不是成功阻止了?
邵萱萱又是羞耻,又是紧张地四下打量着四周围。她没听到打斗声,侍卫们显然没能截到他。
俞嫣初和齐王听到消息之后,来得都很快。尤其俞嫣初,气得浑身发抖,冲进屋后就先把轮值的侍卫大骂了一顿:“连个绣花枕头脓包都捉不住!”
侍卫们垂首不语,齐王也有些奇怪:“秦晅的功夫当真有这么好?你们这么多人,连他衣角都摸不着?”
这个差距,恐怕不符合他一贯的印象。
床上的邵萱萱陡然一震,小变态也露马脚了!原来,真正的太子,功夫并不是那样好的——不过想来也是,贵胄子弟,能有多少耐心放在这种事情上……
齐王还在询问,她突然插嘴道:“刚才……刚才的人我不认识……”
齐王和俞嫣初一齐住了嘴。
她不认识,那么,来的自然也就不是太子。储宫中竟然有这样的高手,吴有德竟然从未提过,齐王暗暗心惊。
古代的守卫再严密,也不过十步一岗五步一哨,没有监视镜头,没有探照灯,没有红外线,没有雷达……
邵萱萱窝被子里听着他们仔细地搜索着府内的边边角角,说完全不担心也是假的——小变态要是真跑得不够快,被抓到了,她撒谎的事也就暴露了。
俞嫣初搂着她,紧握着她的手:“他怎么这般阴魂不散,要打要杀就冲着我来,总是缠着你什么——师姐,那人你在储宫中可曾见过?”
邵萱萱摇头摇了到一半,又点了点:“似乎是,见过的。”
晚上这么一闹,俞嫣初当然又是要陪师姐一起睡的。
邵萱萱睁眼睛看着头顶的帐幔,俞姑娘絮絮叨叨和她说到大半夜,终于沉沉睡去。邵萱萱却失眠了,手心里抓着的药瓶,像烙铁一样滚烫。
“没有那么难,并没有那么难……”她在心底一次次重复着安慰自己。
黑暗中,却有幽香渐渐传来。
邵萱萱侧过头,闻到了这股沁人心脾的香气,待要起身,眼前已经开始迷糊一片。
☆、第三十一回合作
再醒来,邵萱萱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床边的人影。
仍旧是那个人,态度倒是客气多了。
“你学得倒是快,”太子说道,“方才也要多谢你替我遮掩了。”
邵萱萱没吭声,先动手去推身边的俞嫣初,她也算是习武之人,人到了近前居然毫无知觉。太子淡定道:“种了迷香,天亮便醒了。”
邵萱萱恍然,又想起自己刚才也闻到了那股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