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神情清冷如冰,自有一股卓然的矜贵,那浅浅的颌首竟让她们有了受宠若惊的感觉,不自觉的对垂眸的少女躬身退下。
两人出去之后才回过神来,心里就不太对劲了,暗自嘀咕,这大小姐倒是比以前长进了不少,人还是那个人,举手投足间倒是莫名多了些令人敬畏的感觉。
两人小声谈论,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没有停,麻利的将祠堂的门锁上,守在一边。
安静的祠堂冷寂的让人心里发慌,湿气顺着软垫,一缕一缕的缠绕上林靖易的膝盖,不一会儿就冰冷了整个膝盖,骨头缝里都是冷的,这让她白了唇色,眼角的胭脂色也浅淡了不少,倒是显得那一双冷澈眸子,越发的清冷疏离,淡漠入骨。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林靖易的腿早就僵直了,暗下来的祠堂更加阴冷,寒气从四面八方缠绕进来,掠夺着她身上的温度,她的嘴唇开始变得青紫,身子不自觉的开始发抖,扯动了腿,酸麻刺骨,好似有无数细针戳刺在腿上,恨不得将双腿砍下来。
只是,她自小身患绝症,为活着受尽煎熬,别的不怎么出众,倒是耐力惊人,这样难捱的难过,她神色不曾动半分,眸光始终冷静,不曾有半点波澜。
林靖易觉得很冷,非常冷,冷的她意识都模糊了,脑子眩晕,连睁眼睛的力气都慢慢流失掉,身体很难受,只是思维却依旧冷静清晰,她知道,这身体被打,现在又在这样阴冷的环境中,该是感冒了。
只是,在古代,风寒都是可以要人命的呀!
爸爸妈妈,这里的人真的很不好,明明知道跪在祠堂可能会要了女儿的命,却还是让我进来了,亲生尚且如此,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我留下的东西?
无论精神怎样强悍,她终究是没撑住,身子一晃,她晕倒在地。
☆、第二章 慈母动人心
门口看守的婆子赶忙打开门,试了试少女额头,温度高的让人心惊,烧成这个样子,要是出了个好歹……
这样想着,心里不免就有了几分惧意,赶忙对另一个婆子道:“李家的,赶紧去跟老爷通传,大小姐发起了高烧,人已经昏迷了,夫人一直在老爷那里求老爷放大小姐出来,真是可怜夫人一片慈母心肠了。”
李家婆子知道怠慢不得,赶忙去了。
偏厅里,贺兰雅琴面容憔悴,胸口急速起伏,眸中满是失望急切。她大概三十上下的年纪,眉目舒雅雍容,面容平和,一看就是一个心地善良,雍容大度的大家贵女。
只是她面容憔悴,嘴唇苍白无血色,神色失望,周身遍布颓然伤心气息,倒是少了当家主母该有的气势。
她神色急切,急声哀求道:“老爷,你既然已经责罚过靖易了,为何还让她跪祠堂?祠堂阴冷,她又受了伤,跪了这么久,会毁了她的身子的!求老爷一点慈父心肠,饶了那孩子一次吧!”
听贺兰雅琴这么说,林燕青眼前就闪过了女儿决绝冷厉的眼眸,那眼神太冷太利,还有那沉重的质问,让他心里涌起几分难言的情绪,让他焦躁且不悦,语气就重了,呵斥道:“你教出的好女儿!为了个男人,跟自己妹妹在众人面前闹起来!回到家中不仅不认错,还一副振振有词的模样!戚姨娘为她开解,她的架子端的倒是比我还足!”
贺兰雅琴听到戚姨娘的名字,眸中划过一抹痛楚之色,却很快被担忧掩盖,道:“老爷气也是应该的,只是这孩子从小就在我身边长大,便是有错,也是我教导不周,老爷若是要罚,就罚我吧,孩子还小,伤了身子那可是要毁了她一辈子的啊!”
这时,戚姨娘进来,她脸上神情柔和而恬雅,虽然身形娇弱,却因掌权,身上自有一股自信不群的气势,正是最好的年纪,她就如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处处都是诱人的风姿。
她嘴角挂一抹柔和谦和的微笑,道:“姐姐近来身子可还好?这几天府里事情多,妹妹也没有抽出空来去看姐姐,在这里给姐姐赔不是了。”
戚姨娘柔情万种的躬身行礼,那模样柔和且顾全大局,气度竟然隐隐将身为主母的贺兰雅琴比下去了。
贺兰雅琴看到来人,眸中闪过冷色,与这女人相处十多年,她早就看清了这女人是个什么东西,自己这一身病还是拜她所赐呢!
只是,她眉间郁色更重,她以为的良人不信她,府中掌事大权被戚姨娘把持,她只能尽力护住她的一双儿女,只是,她眸中闪过一丝厉色,这女人这两年心养的越发大了,竟然敢朝自己女儿伸手!
贺兰雅琴好似根本没有看到她,继续对林燕青道:“老爷若是看不得我们娘俩在府里,我明日就带靖易回娘家,等教导好了再回府。”
林燕青脸色立马沉下来,把自己女儿带到娘家教导,这是说自己连女儿都教不好吗?真要是让她把人带走了,那第二天他林燕青的脸就丢到地上去了!
他黑着脸道:“还嫌丢人不够吗?你要让全盛京的人都知道!她是我的骨肉,我难道不疼她吗,只是这孩子实在是太过了,哎……”
还不等他说下面的话,戚姨娘就笑盈盈的开口道:“姐姐,大小姐这次确实做得……你是没有看到,她跟老爷顶嘴的样子,别说一心为她好的老爷了,就是我们这些人看了,也觉得心寒呢……”
贺兰雅琴看了她一眼,眸光平淡如波,却无端让戚姨娘背脊一寒,心中一紧,不敢与她对视。
贺兰家的小姐,岂是她这个耍心机耍手段上来的女人能够轻易嘲笑利用的!
就在几人僵持的时候,前来通报的婆子求见,将事情一说,贺兰雅琴脸色大变,转身就往祠堂跑。
担心孩子的母亲,早就将那些雍容仪态全部忘记,她表情惊惶,心中懊悔,早知如此她怎么还会在那里求那个铁石心肠的男人!
她的孩子,她不过是出去上个香,就成了这个样子,以后若是她不在了……
林燕青听到婆子的话,脸上神色晦暗不明,戚姨娘小心翼翼的试探的道:“老爷,大小姐调皮惯了,可能没那么严重……”
林燕青却不如一往那般,被她说几句就开解了,而是略显烦躁的挥手打断她道:“大小姐也是你能谈论的?看来你这规矩也不怎么样!下去!”
戚姨娘吃惊的看着他,他这个样子对待她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竟然为了那个草包呵斥她!
脸上露出委屈的神色,在那张清雅的脸上越发显得楚楚动人,她哽咽着声音道:“老爷这样说,妾身可真是没法活了!自从接了这府里的事情,妾身战战兢兢,不敢有一丝怠慢,深恐出半点差错给老爷添堵,谁知道一片真心竟被老爷如此说道,妾身心里,难受啊!”
说着拿起帕子掩面哭起来。
林燕青方才也是一时心中烦闷,被她这么一哭,瞬间就将林靖易抛到脑后,柔声哄劝戚姨娘。
这个女人是他千求万求来的,为此不惜违抗母亲,自得了她,他给了她所有能够给的,如今怎么舍得她哭泣难过。
且不说这两人郎情妾意,单说贺兰雅琴道了祠堂,一下子就被祠堂阴冷的气息冲的头晕了一下,但是担忧林靖易的情况,赶忙蹲下身子,看到自己孩子脸上不正常的两团红晕,苍白的唇色,手放在额头上烫的让人心惊,眼泪就落下来,急声吩咐道:“快,快把小姐抬到闺房,你们两人快点去请大夫!”
林靖易觉得浑身燥热粘腻,太阳穴砰砰的跳,恨不得能从脑袋里蹦出来,只是有一个怀抱温暖怡人,一个好听的声音柔和却焦急的呼唤着她,声音里面难掩疲惫哀伤,一声声呼唤她:“靖易快醒醒,娘亲的靖易,听话,快醒来吧,娘亲受不住了,快点醒来吧!”
一声声,好似哭泣,哀伤而疲惫,有着深深的疼惜和慈爱,听的她心都难过起来,别再哭了,别再哭了,你这样哭,我心里好难过啊……
☆、第三章 有个妹妹白莲花
她吃力的睁开眼睛,朦胧中低哑着嗓音道:“不要哭……”
抱着她的怀抱一僵,紧接着就是惊喜的声音,大声道:“大夫,大夫快点来看看我的孩子,她醒了,她刚刚说话了!”
急促的人走路的声音,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恭喜夫人,小姐挺过了这一关,后面就没什么大碍了,好生养着。”
夫人合手念了声佛,赶忙让人给大夫包了红包,千恩万谢的将人送出去。
她将脸贴在林靖易脸上,喃喃道:“靖易啊,你终于醒了,吓死娘了……”
她里哪家温暖,却有一滴冰凉的液体滴到林靖易脸上,沁凉沁凉的,让林靖易皱了眉头。
林府。
有小丫鬟闲着无事凑到一起聊天,其中一个神神秘秘的道:“你们听说了吗,大小姐生病醒来不吃不喝不说话,魔怔了一样,把咱们夫人急得旧疾差点犯了,怎么说都没用,夫人什么法子都想了,都没用,夫人急得抱着大小姐直哭。”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另外一个小丫鬟也道,“听说夫人哭完了就再去熬好了粥哄着小姐喂,整整三天大小姐才回魂,只是过往的记忆一概不知,只认夫人一人,老爷为此更加不喜小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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