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然微微一愣，她没想到斩烈风会这么直接问自己，但她看得出，斩烈风的眼神中并没有探究，只是多了几分迷茫。
叶安然心内叹了口气，她明白不管苏绍凛做了什么，斩烈风真的依然不肯放弃他。
“主人，既然你做出了选择，我想你一定有自己的打算。”叶安然顿了顿，“不过，我觉得如果你有犹豫，暂时缓一缓也挺好。”
听她这么说，斩烈风稍稍松了口气，他轻轻抚摸着叶安然的手背，“安然，谢谢你。”
叶安然并没有在意他的动作，心内只是有些隐隐的期待，如果萧炎去调查，也许会对苏绍凛的身份多少有些怀疑。
她虽然提防着苏绍凛，但并没有下定决心把他是火羽的事告诉斩烈风，但如果斩烈风自己调查出来，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他们并没有吃晚饭，时间差不多时，斩烈风带着叶安然下了楼，苏绍凛和两个守卫已经等在门外。
“将军，物资已经准备好了。”苏绍凛走上前一步。
叶安然的目光落在门口的马背上，上面驮着两个筐子，里面有很多各式资源，显然斩烈风为赵冯海的母亲准备了尽可能多的东西。
“走吧。”斩烈风冲叶安然点了点头。
一行人并没有骑马，守卫牵着马匹走在最后，斩烈风和叶安然跟在苏绍凛身后。
天色渐晚，已经到了宵禁的时间，拐入城西时，街上零星有一两个快步走过的人，一见到守卫飞鹰的衣服，迅速躲入了巷子中。
苏绍凛一言不发，带着几人来到一处残破的小屋门口。
“将军，到了。”苏绍凛在门口站定。
见苏绍凛抬手要敲门，斩烈风叫住了他，“我来吧。”
他迈步走到门前，抬手轻轻敲门。
“谁啊……”
屋内传出一个虚弱的声音，继而是连续的敲击地面的声音。
屋门被拉开，带着生涩的摩擦声，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出现在门口，拄着拐杖看着几人。
“绍凛，你怎么来了？”妇人疑惑地看着苏绍凛，“他们……是？”
“宁大婶，这位是斩将军。”苏绍凛适时开口。
“将军？”
妇人震惊地看着斩烈风，她从未想过亚兰城的将军会来到自己家门口。
震惊之余，她又有些慌张，“将军，快请进，不，不，家里太乱、太小……”
“宁大婶，没事的，我只是来探望下您。”斩烈风的声音温和了很多。
宁大婶推开，让几人进屋，守卫帮忙把资源搬进了屋里，因为屋内太小，所以两个守卫又退了出去。
打量着这间屋子，叶安然心内微微有些酸涩。
这个勉强被称为家的地方只有两张小木床，唯一的一张桌子还颤颤巍巍，几欲歪倒。
宁大婶用手理了理床铺，“将军，对不起，家里没有地方坐，请您坐这儿吧。”
眼见单薄的床褥压根儿就难以御寒，斩烈风的眉不经意地蹙起。
坐下后，他看了眼宁大婶，“大婶，我们带来了点东西，希望多少能有些帮助。”
宁大婶疑惑地看着他，不太明白原因，“将军，为什么……”
叶安然的手微微一紧，苏绍凛也垂下了头，不知道该如何将一个痛苦的消息告诉宁大婶。
斩烈风深吸了一口气，“大婶，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冯海他……”
宁大婶握拐杖的手，微微一抖，眼神中多了几分痛苦，“阿……阿海……他……”
“大婶，他牺牲了。”斩烈风缓缓闭上眼。
“怎么会这样……阿海说他只是去飞鹰当差……会有固定的配给卡……”宁大婶险些站不住。
索性，叶安然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大婶，你先坐下，休息一会儿。”
“他……他是怎么死的？”宁大婶的眼泪抑制不住流了出来。
“我们去城外对付一波路过亚兰城的丧尸，他不幸被丧尸所咬。”斩烈风叹了口气，“大婶，对不起，我没能照顾好他。”
宁大婶绝望地摇了摇头，“他……他在哪儿……我要见他。”
“大婶……”斩烈风犹豫了下，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宁大婶解释处死被咬的人。
“宁大婶，冯海被咬后会变异，会变成丧尸。”苏绍凛试探着开口，“所以，我们不能带他回亚兰城。”
“你们……就丢他一个人，留在那儿？”宁大婶难以置信地看着几人，“他一个人该有多害怕？阿海从小就怕黑，眼下天都黑了……”
“大婶，所有被咬的人都会被……处死，”斩烈风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将他埋在了城外。”
“什么？”宁大婶倏的站起身，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你们，你们……把他……”
“宁大婶，这是保护亚兰的规定，所有人一旦被咬，不管是冯海、我、甚至是将军，都是一样的。”苏绍凛扶住了她，“他已经被人好好安葬了。”
“谁干的？”宁大婶的眼眸中浮现出浓浓的憎恨，“是谁杀了阿海？”
不待斩烈风开口，叶安然叹了一口气，“是我。”
宁大婶的手死死地握住拐杖，颤抖着声音开口，“你杀阿海的时候，有没有……看着他的眼睛？”
斩烈风眸色微动，站起身拉住了叶安然，“大婶……”
“回答我。”宁大婶只是看着叶安然。
“有，”叶安然点头，“而且，对于他而言，我相信这是一种解脱。”
“解脱……”宁大婶摇头看着她，“死，怎么会是解脱呢……”
斩烈风打断了她的话，“大婶，每个月我会派人将属于冯海的配给卡送来，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来市政府找我。”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看到宁大婶逼问叶安然，宁大婶痛失儿子他能理解，但对于叶安然而言，她经历的远比宁大婶要多、要更加难以承受……
正文 第82章 真相
斩烈风拉起叶安然，眼眸中多了几分联系，“走吧。”
苏绍凛同情地看了眼宁大婶，最终也什么都没说，他知道眼下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突然，宁大婶像疯了一样扑到桌旁，端起地上一个破罐子，罐子里装满了洗菜洗碗还没来得及到的脏水。
“叶安然，小心！”
苏绍凛急急地开口，碍于对方是宁大婶，他不能将她推开，但又离叶安然太远，什么也做不了。
察觉到身后的响动，叶安然和斩烈风快速转身，斩烈风一眼看到宁大婶抬手要将罐子砸向叶安然！
说时迟那时快，斩烈风一把揽住叶安然，旋身将她护在怀中。
砰——
罐子碎裂在地，斩烈风连哼都没哼一声，抗下了背后的一击。
叶安然抬头，担忧地看着斩烈风，“主……主人……”
斩烈风冲她勉强笑了下，“没事。”
他松开叶安然，苏绍凛也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伤到叶安然。
“将军，宁大婶只是……”
不待苏绍凛说完，斩烈风一抬手，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宁大婶。
“阿海已经死了，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你想杀了我也好，把我扔出城也好，随便你们吧。”宁大婶愤愤地敲着拐杖。
叶安然垂眸，替斩烈风捡去头上的零星的菜叶，抬手轻轻地用衣袖拂去他脸上的水渍。
苏绍凛的眸色微微黯然，斩烈风替她当了危险，她的脸上写满了心疼……
细细地做完这一切，叶安然冲他绽出一丝笑容，“主人，走吧。”
斩烈风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心思，他根本就不会惩罚宁大婶，毕竟失去了儿子，她内心是痛苦的。
他什么都没说，牵着叶安然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路上都没有人说话，两个守卫牵着马走在他们身后较远的地方，斩烈风没有松开叶安然的手，只是静静地走着。
叶安然知道赵冯海的死，对于斩烈风而言充满了自责，她注意到守卫下葬赵冯海的时候，斩烈风的眼眶微微泛红。
斩烈风也许不认识赵冯海，但知道他是飞鹰的一员，事实上她相信任何一个飞鹰队员的牺牲，都会令他难受。
她听萧炎提起过，斩烈风让他给仓库牺牲的两个守卫家里送去了不少东西，她知道即便表面看上去冷酷，但他的内心其实很善良。
“安然……”
斩烈风轻声开口，却没有说下去。
“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叶安然反握住他的手，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希望自己的陪伴勉强给他一丝温暖……
苏绍凛替宁大婶关上了门，站在巷内，抬头看向夜空，深深地叹了口气。
忽然，身后响起细碎的脚步声。
苏绍凛的手按上了配枪，迅速转身，却看到了阿虎摸了出来，“头儿。”
苏绍凛微微一愣，“阿虎，你怎么来了？”
阿虎拉着他来到巷尾，“头儿，冯海真的死了？”
苏绍凛点了点头，“今天死在了城外，被丧尸咬了。”
阿虎的眼神不由得变了，苏绍凛将他的神色变化看入眼底，隐隐起了一丝狐疑。
“阿虎，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