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之前席影从城东拿来的。”苏绍凛这才坐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苏绍凛当然知道斩烈风不会无端端来跟自己喝酒，尤其是经历了之前那么多事之后，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斩烈风的眼神中，似乎总像是带着几分失落呢？
“还记得有一次我们出任务，当时是对付一伙穷凶极恶的毒贩，”斩烈风全然无视了苏绍凛的探究，自顾自地开口，“我们被困在山里足足五天，带的压缩饼干都吃光了，萧炎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小瓶二锅头，我们三个就围着火堆，一人一口……”
苏绍凛闻言，眸色微微黯然，斩烈风说的这些，他怎么会不记得呢？
如果说飞鹰现在的几人当中，他算是跟着斩烈风最久的，当初他们在军队的时候就相交匪浅，一起出生入死过无数次。
初初成立火羽时，他每日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他放不下跟斩烈风的兄弟情，但更放不下父母的惨死和亚兰城下层人的苦难。
现如今，即便明知道父母的死跟斩烈风无关，可他们毕竟也无法回到当初，姑且不论叶安然的出现，就是两人的观念就迥然不同。
斩烈风对龙少和城北富人的态度，是苏绍凛所不能容忍的，他无法站在斩烈风的立场去认同，毕竟飞鹰剿灭龙少虽然不易，但也绝非不可能。
然而，这五年来斩烈风却选择了妥协，苏绍凛眼看着城西的人一天天过得越来越差，心内对斩烈风的芥嫌隙自然也就越来越深。
“绍凛，如果……”斩烈风喝了口酒，顿了顿，“如果可以重新回到当初，我们刚进亚兰城的时候，你还会这么做吗？”
苏绍凛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端着碗的手微微颤抖了下，眼眸中浮现出一抹犹疑、纠结，但最终却渐渐消散。
“我想……我会。”苏绍凛一字一句地开口。
“嗬，”斩烈风反而笑了，“是啊，很多时候我们做事，明明知道结果，就算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也依然会这么做，你说这又是何苦呢？”
斩烈风的俊颜写满了自嘲，如果他知道自己会在叶安然身上丢了心，当初是不是根本就不应该带她回亚兰城呢？
正文 第199章 屈辱
可是，一想到那双明媚的眼，他却知道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有一句话，斩烈风从没告诉过叶安然，初见那日他们被丧尸困在庄园里，当醉酒的叶安然拉住他的衣袖，对他说“别走，陪我”时，他的心就像是被人用力地握住。
那一刻，他心底忽然腾起了一个念头，就算是真的要死在那儿，他也要保护好她，不让她受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
殊不知，之后的事却无法像他预想的那样，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叶安然施以酷刑，也许……是因为寂寞吧。
这些年，他从没跟人倾诉过，即便是每每变异时，他也宁愿选择离开亚兰城，他不知道也许那次就会死在外面，变得跟那群丧尸一样，没有情感没有温度。
但，叶安然的出现，却让他对这个世界，生出了那么一丝丝的眷恋。
这眷恋一点点加深、变浓，他不善表达，有时候伤害都是无心的，但他知道自己的心早就沉沦了。
他原以为她会一直陪着自己，可现如今，她却绝情地转身，如同从未出现过……
“将军，我知道当初我的做法令你失望了，但我有我的苦衷。”苏绍凛淡淡地开口。
“谁又不是呢？”斩烈风轻叹了一口气，“绍凛，我不管你的火羽之前做过什么，我只希望从今往后，你负责看好他们，市政府爆炸的事我可以不再追究，但如果再有下次，就别怪我秉公处理了。”
“将军……”苏绍凛不由得愣住，显然他没想到斩烈风会如此轻易地就释怀火羽的事。
斩烈风一口饮尽碗里的酒，他站起身看了眼苏绍凛，想说什么，但犹豫良久，最终只是嗫嚅了下唇，转身推门而去，留下苏绍凛一人良久都没回过神。
“将军。”萧炎担忧地看了眼神色略有些恍惚的斩烈风。
“已经够了，”斩烈风的声音极为轻，跌落在凛冽的空气中，不仔细辨识甚至都听不清，“有些事，是时候结束了。”
说完，斩烈风翻身上马，一夹马腹朝着市政府的方向而去。
萧炎站在原地，目送他远去，心内五味杂陈，他从没见过斩烈风如此颓废，即便斩烈风嘴上说算了，但心里一定是放不下的……
城北，龙家。
晚饭前，龙家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龙少坐在沙发上，睨视着面前的沈狄——当然，还有站在他身后极为不情不愿的沈妍若。
“沈伯伯，有事儿？”龙少接过露娜递上前的雪茄，不紧不慢地抽了一口。
沈狄看了眼露娜，但见龙少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龙少，是妍若做错了什么，惹怒了你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代替她想你道歉……”
“爸。”沈妍若美眸含怒，“我什么都没做错，明明是他自己要悔婚，我们干嘛要来求他？”
“妍若，住口！”沈狄一瞪眼，自己这个女儿实在是太不懂事！
“嗬——”龙少轻声笑了，一把拉过露娜，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嘴角带着几分嘲弄，“沈伯伯，你知道我喜欢露娜什么吗？”
沈狄这种老狐狸怎么会看不出龙少的不满，他忙不迭赔罪，“龙少，我知道妍若脾气不好，不过她也没有坏心，只是从小啊就被我给宠坏了，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再给她一个机会。”
“脾气不好？”龙少故作疑惑，“有吗？我怎么记得那日她在市中心见到将军时，可是楚楚可怜投怀送抱呢？”
沈狄眸色骤然一紧，那日萧炎送沈妍若回来，他当时就觉得不对劲，现在想来原来是沈妍若第一时间没回家，竟然去求助于斩烈风！
他深知斩烈风可是龙少最大的死对头，沈妍若这么做无异于火上浇油，“龙少，是我管教不周，还望……”
“哎——”龙少一抬手，将雪茄递给露娜，示意她放在一旁烟灰缸内，“沈伯伯误会了，我龙墨对女人，向来都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宠。”
“是，是，”沈狄忙不迭点头赔笑，“龙少体贴入微，自然是懂得女人心的。”
“然而，我宠女人也是有条件的。”龙少的手摩挲着露娜的腰，力道很大，即便是露娜都不由得皱了皱眉，“得懂事，得会讨我欢心，至少，在床上总得表现得好吧？”
听到他说这话，沈妍若气得粉面通红，他分明是借机羞辱自己，可沈狄的眼珠子却微微一转，计上心头。
沈狄走上前一步，“龙少，妍若这孩子毕竟没有经验，还需要你多多管教，不如，今晚我让她留在龙家，好好服侍龙少。”
“爸，你在说什么？”沈妍若震惊地看着沈狄，满眼写着难以置信和愤怒。
她当然知道沈狄对于龙少的重视，可她万万没想到为了讨好龙少，他居然要把自己往龙少的床上送，而且是当着自己的面不加避忌！
龙少拍了拍露娜的屁股，示意她起来，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前的沈妍若，指了指自己的腿。
沈妍若死死地咬住嘴唇，满脸都是屈辱，要自己在沈狄和露娜面前如此卑躬屈膝地讨好龙少，她做不到！
“妍若，你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吗？”沈狄眼神中多了几分厉色。
沈妍若咬着牙，一步步挪向龙少，她刚一靠近，龙少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按在自己的腿上。
“你……”
沈妍若的话尚未说完，龙少抬手扳过她的脖子，吻上了她的唇。
然而，没有任何怜惜和情欲，有的只有暴力和霸道，带着毋庸置疑的惩罚和主权宣告。
即便是露娜都看得出沈妍若满脸痛苦，她偷偷瞟了眼沈狄，自己的女儿被人如此羞辱，他居然只是静静地站着，眼底还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露娜忽然很同情沈妍若，生在如此富裕的人家，却也难道成为提线木偶的命运。
“够了……”
突然，沈妍若极为憎恶地推开龙少，面色潮红，满眼泪水。
龙少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嘲弄地看着她，“怎么，这样就受不了了？我真的不得不怀疑你能不能在床上像个女人一样，承欢身下。”
“龙墨！”沈妍若愤恨地抹去眼角的泪水，“我不会跟你上床，我也不会嫁给你，因为……你就是个人渣！”
说完，沈妍若转身跑了出去，重重地摔上了门。
“龙少，抱歉，真的抱歉，”沈狄没想到失态会超出自己的控制，他神色有些紧张，“我一定好好管教她……”
“阿胜，送客。”龙少懒懒地开口，拿过一旁的纸巾擦拭着自己的嘴。
沈狄原本想说什么，可却被阿胜拽着离开了龙家。
二楼的楼梯口，叶安然不动声色地将一切看入眼中，即便听不到，她也看得懂。
由一开始，龙少对沈妍若就是利用而已，他利用她对付斩烈风，甚至枉顾她的性命。
这样的男人，对沈妍若怎么可能会有哪怕一丝丝的真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