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她当初喜欢季辰虎就把他当成一切。
这于狗儿并不是好事。
有时候,是她放不开狗儿,而不是狗儿需要她。
“你和海兰,我不管你们是不是合适。说什么缠人不缠人?你们是从小受宠多了,当然不知道淑卿从小没人理睬,她心里的凄凉。再者——”
她盯着季辰虎,
“你也不想想二郎。二郎到现在还没有成婚。”
“海兰已经嫁过一回人了!他明明知道海兰对她没情份了。他还等着。这根本不关海兰的事!”
季辰虎摔了酒盏,蒙头蒙脑地气走了。
季青辰却比他还伤心,在席上就怔怔落了泪。
“……”
王世强未尝没听到过一点风声,这时却也不好劝了。
季青辰当然也不和他废话,起身就准备离席。
王世强连忙唤了姚守敬出来,让他给国夫人敬一盏酒。
季青辰难免止了步,就近打量他。
王世强笑着自己饮酒。
他只知道,季辰虎如今确实没有在外面养外室,也没见他和哪家的女子交往多。
但他船帮里有一个金国逃来的汉女,两三年前他手上的船帮新买了两条海船,都是这汉女领着出海。
后来叫人一查,才知道是看错了。
其实是唐坊的女子,是刚从唐坊到大宋的李海兰。
季青辰没有接姚守敬的酒,打量了他一番后只说了一句,道:
“好生上进。”
姚守敬欢喜着连忙应了,又一路弯腰送到了精舍门外。
等他回过头来,想起刚才在屏风后偷听了季大人说亲事被一口否决。
他忍不住就为自己担心道:
“大人,季大人和李娘子的婚事不妥当?”
“自然不妥当。”
王世强笑答着。
季青辰不答应的原因他觉得很简单:
李海兰毕竟曾经和二郎订过亲。
听说李海兰已经嫁过一回人,丈夫死了才到船帮来,她在海上三郎在河上,平常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不知道三郎就怎么就觉得合适了。
但二郎和三郎本来就关系不怎么好。没必要为了个女人雪上加霜。
……
“阿姐,王伯公和你提起陈王了?”
二郎季辰龙在徐州城接到她时,笑着问着。
她是看不出二郎听没听到风声,但李海兰当初去江西船帮里躲藏,二郎肯定是知道的。
“他只是问候了谢太后。”
现在没有了明州楼家没有了阎太妃,四明王家居然是打算压注压在了陈王身上?
季青辰觉得王世强赌得太大。
而她宿在了季辰龙的府上,半夜里看到楼云爬窗进来的时候,她也只能吃惊笑问道:
“怎么不白天从大门里来……”
楼云管西大营的军政,主衙在徐州城,而季辰龙管徐州民政,他们的府宅是隔壁。
“……”
楼云没有出声,他听到了京城贾似道府里有变动的风声,但他不敢寄太大希望。
他更怕,他要问一句又被她怀疑他看不得她过得安静过得好。
他只是站到了窗前,看看她没有叫他滚蛋的意思。(未完待续)
☆、371 心归平静(上)
季青辰看着他没有出声,楼云一步步走到了床前,试探去抚她的脸。
然后,低下头,吻她的唇。
等她没有拒绝,他试探着还要去拥抱她的时候,季青辰这才用手指抵住了他的胸口。
“明天从大门进来吧。”
“……好。”
楼云声音发颤,要不是还意识到这是别人家里,他几乎狂喜得要唤人送酒进来相庆。
上回她离开时,和他说过。
“我们俩,就这样吧。”
她话里的意思,就是不要再这样偷期相会了。
她和贾似道成婚后几年没有给他一字片语,他就知道她狠起心来是说到做到。
……
一夜过去,他和衣抱着她一觉睡到天蒙蒙亮,看到阳光从围屏美人图外照过来,就和他们做夫妻时每一个清晨一样。
他就觉得总算等到了。
贾似道在重新议亲的事,是确有其事。
那一回在楚州军衙重逢后,她回去就和贾似道恩断义绝了。
而他楼云以前在楚州城等了那一两年,等她和陈文昌退亲,和这一次一等三四年比起来,那简直都不算是回事了。
“青娘……青娘……”
他想把她唤起来,再确认一下,然而看着她熟睡的脸,他又感伤了起来。
他决定抱着她再睡一会儿。
这回他千万要好好珍惜了。
……
季青辰看到楼云大白天爬窗离开时,她觉得自己的情绪很稳定。
她拒绝了楼云的劝说,跟着和议队伍出了徐州城,她回头看着楼云渐渐远去的身影,她也没有焦燥的情绪。
她踏进了程家寨子。重新住到了以前的那座院子。
她在炕前看着当初楼云和她争吵时坐过的地方,站过的地方。
这是他离开过,再也没有回来的地方。
她觉得她能控制住情绪,不把这屋子里的东西都砸了。
不过,她隐约能感觉到,这不是因为她不伤心了。
而是她在贾府里,因为看不到贾似道按时回府或者是贾似道回家看不到她。他们各自发怒砸摆设。已经砸到自己都怕听到那碎裂的声音了。
那是她心碎的声音。
“阿姐,前面要小心,听说有金人的残兵。”
她跟着季辰龙有惊无险地平安过了关隘。到了蒙古大草原上。
于,她晚上开始做恶梦了。
而且频率越来越密,越来越不受她控制。
但在白天她一直努力保持着心情愉快和情绪稳定。
“阿姐?”
季青辰些察觉她晚上没睡好,白天在马背上摇晃。但她还是微笑地表示她没问题。
她最怕的不是做恶梦,而是她和楼云尝试接近时。她还是那样歇斯底里。
至少,她和贾似道都觉得不能不分开了,是因为在贾府里她和他都不像自己了。
只是互相在折磨。
队伍扎营时夕阳还悬着天边,她疲倦着想睡一睡却睡不着。
突然。她看到楼云一揭门帘,含笑走进她的帐子里时,她才终于崩溃了。
她嚎啕大哭了起来。
“青娘?”
楼云不知所措地抱住了她。他本来是想给她一个惊喜,才追上来的。
“怎么了。青娘?”
他哄着她,看到她泪流满脸的样子,他有些不明所以。
直到看到她眼泪后伤心的眼神,他终于也明白了些什么。
她一直担心,他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了。
“对不住……”
他忍着泪,抱紧了她,“我回来了,以后再不丢下你了。”
他还在她耳边反复保证着,一定不会再乱发脾气,一定不会再嫉妒小心眼,一定不会家里有老婆还惦记向外面的女子报什么恩。
这些话,季青辰其实也并没有听到耳朵里。
“你出去。”
她抹了泪,一指帐门,
“……”
楼云觉得有点委屈,但他马上站了进来,“你想见我时再叫我。我去二郎那里——”
没料到他刚走出帐门前时,她又突然叫道:“你进来。”
楼云欢喜不尽,连忙一揭帘子又走了进来,还不等他进近三四步,她又是一指帐子,道:“你出去。”
“……好。你想我了再叫我。”
楼云老实地转身离去,一步到了帐门外,又听到她在里面叫,“你进来。”
“……”
就这样出去,进来。进来,出去。
折腾了十回时,楼云觉得她是拿他出气,折腾了二十回时,他自我安慰她是要调试这门帘子的高度,折腾了三十回,楼云觉得这人有毛病了。
折腾到五十回时,楼云爆发了,他觉得不能再忍了。
“青娘……”
他小心翼翼地提前在帐门前扭头看她,“我们明天再玩好不好?我屁股好痛……”
骑快马在马鞍上连追了七八天才追上她,给她来一个惊喜,他真的不容易的。
“……”
季青辰凝视着他。
她刚才只是觉得楼云走进帐子来的样子让她很安心,很想睡觉。
现在看了五十遍了,其实她还是没有看够。
然而,她毕竟是知道,这样折腾人,离着砸摆设的歇斯底里就是一线之隔了。
“对不起……”
她喃喃低语着。
楼云连忙上来抱着她,安慰着,表示今天晚上睡一觉明天可以继续玩。
而季青辰回想着,就这样在他怀里慢慢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其实我明白的。”
楼云替她盖好了毡子,揭帘出去到了外面的火堆边。
鉴于人家的兄弟也在,他这个前夫是不可能守着她一起睡的。
“在西南夷寨的时候,我父亲去逝得早。母亲却是在我两三岁时才病逝。突然间有一个至亲的人不见了。再也回不来的感觉。我能明白。”
他觉得季青辰父母双亡,带着两个弟弟真是太不容易了,他让她伤了心当然是他的错。
季辰龙想了想,觉得他要自己能看得开,那当然是好事。
“我阿姐她,也许还不觉得爹娘不在太叫人伤心。我总觉得她很喜欢原来住的地方,然后十岁那年全都没有了。她对身边重要的人消失就格外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