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来迎亲的人,是二少爷顾星言,骑在高头大马上,神情恭敬,却无甚笑容。
“顾星朗的伤情没有起色?”贤宗站在帝宫的城楼上,看着用红绸一步步牵着自己闺女上花轿的顾星言,问身后的敬忠说:“太医不是说伤势有好转吗?”
敬忠说:“回圣上的话,据说驸马爷能勉强下地了,还不能骑马,这才让顾二少爷来迎亲的。”
贤宗把头点点,放心了。
敬忠说:“圣上,奴才护送长公主殿下的嫁妆去顾府了,圣上还有什么吩咐?”
贤宗只冲敬宗挥了挥手,任何一个当父亲的看着女儿出嫁,那心情都会复杂,贤宗再昏君,那也是个当父亲的,这会儿看着花轿在喜乐声中,一点一点远离帝宫,心里即酸楚也高兴,叹了句:“皇后应该可以瞑目了。”
伺候贤宗左右的太监宫人,还有侍卫们都是嘴角抽抽,这个还真不好说。
皇长公主出嫁,十里红妆,引得京城百姓沿途驻足观望,百姓们惊叹皇家的这份尊贵,只是真正羡慕长公主这桩婚事的,没有几个。
金线绣百鸟朝凤图的花轿停在顾府门前的时候,顾府门前响起了鞭炮声,小孩子们欢呼雀跃,大人们也鼓掌欢呼,虽然新娘子是皇家公主,还是有不怕死的军汉,大声嚷嚷要看新娘子。
玉小小被顾星言用红绸牵引着下了轿,双脚踩着地面之后,她感觉自己的头不那么晕了,不晕车,不晕飞机,也不晕船的人,坐了一次花轿后,发现自己竟然晕轿。
“公主,”王嬷嬷跟喜婆一边一个扶着玉小小,小声跟玉小小说:“宅子看起来不错,就是小了点。”
玉小小没吱声,她对新郎官都没想法,新郎官家的房产,那她就更不会有想法了。
这个时候的顾府后宅里,顾星朗躺在自己的新房里,听着前宅那里的喜乐和欢闹声,脸上的神情还是漠然。
老夫人坐在床榻前,低声道:“公主殿下进府了。”
顾星朗嗯了一声。
老夫人说:“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成了家就是大人了,得好好跟公主过日子,她嫁与你,你就不能负她。”
顾星朗低垂了眼眸,说:“祖母,我知道了,就怕我是在拖累她。”
顾星朗的话,让老夫人差点掉下泪来。卧床养了这些日子,顾星朗的精神看起来好了一些,只是双脚的伤势加重,伤口不但没愈合,还化了脓,请来的大夫都摇头说没办法。老夫人背地里哭了很多回,只是当着孙儿的面,老人家不能落下泪来,强颜欢笑道:“我的孙儿这么好,怎么会是拖累?不能骑马打仗,就不过日子了?傻小子!”
顾星朗听了祖母的劝后,只是笑了一下。
老夫人还要再劝,门外传来了喜婆的声音,“新娘子过来了!”
老夫人忙就从床榻边上站起了身来。
玉小小头蒙着红盖头,走进了自己的新房,刚一进屋就闻到了,屋里为了掩盖浓重的药味而熏香的味道。
王嬷嬷扶着自家公主到了床榻前,看一眼床上半躺半坐着的新郎官,王嬷嬷心就一凉,这位顾三少爷穿着大红的喜服,都一脸的死气,这位不会是就要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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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男女授受不清
王嬷嬷脸上想去死一死的神情,被老夫人看在眼里,心里更是难受,勉强笑道:“公主殿下进了新房,那我们就先出去吧。”
王嬷嬷再不甘愿,自家公主堂也拜了,新房也进了,王嬷嬷还能怎么办?只能是心里把赵妃的八辈祖宗再痛骂一遍,一步三回头的跟着老夫人往外走。
玉小小站在床榻前等了一会儿,发现房里没动静,就问了一句:“我就这么站着?”
顾星朗这才拿喜杆,挑开了盖在玉小小头上的红盖头。
玉小小双眼黑了半天,乍一见光不太舒服,抬手揉了揉眼睛,定睛打量自己的新郎官。在奉天王朝排帅哥美男榜能排进前五的顾星朗,在玉小小只要是正常人类就挺好的审美观里,也就得了挺好两个字。
顾星朗也在打量玉小小,就像他听说的那样,玲珑公主是个美人,花容月貌,身材还没完全长开,不过能看出来,这位公主殿下长成之后,会是一个高挑的身材,只是,顾星朗暗自苦笑,公主殿下神情木然,眼神冷漠,想必是对自己不满意了。
“你,”玉小小觉得自己这会儿应该说些什么。
顾星朗却也同时开口道:“你有机会的话就尽快走吧。”
“什,什么意思?”玉小小没听懂顾星朗这话,问道。
顾星朗看着玉小小说:“多谢公主你救我顾家满门,只是我已是废人,公主殿下可当这场婚事只是救我顾家的权宜之计,不必当真。公主,顾星朗若是有来世,一定报公主的这个大恩。”
玉小小把顾星朗的话想了半天,最后问顾星朗说:“你是说,我们好聚好散?”
“啊?”顾三少爷总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
“我知道是赵妃她爹害的你,你不用怕赵妃,”玉小小又说:“我分分钟就能弄死她。”
分,分分钟就能弄死?顾星朗惊着了,这话从才十三岁的公主嘴里说出来,真的没问题吗?不是说长公主贤良淑德的吗?贤良淑德的人,能说出这种话来?
“你这个伤,大夫是怎么说的?”玉小小这个时候又指着顾星朗的双脚问。
顾星朗一点也不瞒玉小小,说:“治不好了。”
“太医跟我说,你的脚伤有起色啊。”
顾星朗苦笑。
看来太医也被赵妃收买了,自己还是应该掼死那个女人的,玉小小抿了一下嘴唇,表示被人算计的滋味不好受。
新房的左窗这时被人从外面拱开了一道缝,两个小孩子从窗外滚了进来,从地上爬起来后,就迈着小短腿,颠颠地跑到了床榻前。
“三婶儿,”大一点小男孩眼泪汪汪地看着玉小小说:“三叔是好人。”
玉小小看顾星朗,这是个什么情况?
顾星朗看着自己的两个小侄子,无奈地叹一口气,跟玉小小说了句:“他们是我大哥的儿子,”然后就看着两个小孩子说:“旬儿,晋儿,你们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三婶儿,”六岁的顾旬把玉小小的手一抓,说:“你会留下来吧?我三叔是个好人,我,我们家,我们家里有钱,我们不会再坐牢了。”
两个小肉团一样的男孩在自己的跟前眼泪汪汪,这让玉小小有点承受不住,她还没说走呢,这两肉团怎么就知道她在打跑路的主意?
顾星朗叹气,这两个小东西一定是听到大哥和大嫂说话了,看来大哥他们心里也有数,自己这个样子,想让公主留下来跟他过日子,太强人所难了。
“年纪轻轻的,怎么能总叹气?”玉小小说着话,伸手往上捋顾星朗的裤脚,她倒要看看这个人的脚到底伤成啥样了,一边还教育顾星朗说:“这里没丧尸,你们够幸福的了。”
顾星朗和两个肉团都茫然,丧尸是什么东西?
把顾星朗的两只裤脚都捋到膝弯处,玉小小见白纱布上浸着泛黄的脓液,皱眉说:“伤口化脓了?”
顾星朗看看玉小小就搭在自己腿上的手,瞬间就涨红了脸,“你,你不能,”顾三少爷从军的人,都没见过像玉小小这么能放开得的姑娘,男人的腿是你说摸就能摸的?“男女,男女授受不清,”顾星朗结巴着跟玉小小说。
玉小小压根就没听顾星朗的话,又开始动作麻利地往下解缠顾星朗脚踝上的纱布,说:“化脓了就不要缠纱布了,伤口总捂着也不好。”
顾星朗脚踝上的伤口很整齐,皮肉被人用利刃划开,现在红肿化脓,伤口看着可怖。玉小小看看刀口的深度,心里起了疑惑,这深度不足以割断脚筋啊。
☆、14赵秋明又来了!
“不是被割断的,怎么弄的?”玉小小看完了两处伤口,无视顾星朗正目瞪口呆的脸,开口问道。
“受刑时弄的,”顾星朗不想再去回想自己在天牢里受过的刑,回避了玉小小看向他的目光,简简单单的说了一句。
“我看到了,”顾旬举手,小胖手在玉小小的眼前晃了晃,说:“三叔是被敬忠那个太监害的!”
“旬儿!”顾星朗加重了语气,想让侄子不要再说了。
“接着说,”玉小小伸手就把两个小肉团一手一个,提溜到了床上坐着,说:“是个什么情况?”
“他们把我三叔绑在刑床上,”顾旬别看只有六岁,记忆力却很好,顾星朗受刑的事他都记得,边用手比划着刑床的样子,边跟玉小小说:“他们用绳子把这三叔的脚绑了,然后他们拼命拉绳子。”
把小孩的话想像了一下,玉小小说:“五马分尸那样?”
顾旬说:“三婶儿,什么叫五马分尸?”
“我三叔一声疼也没叫,”四岁的顾晋咬着手指,开口说了一句:“三叔是男子汉!”
玉小小手指戳一下顾星朗的脚。
顾星朗促不及防之下,咝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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