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尔斯却道:“天没亮的时候已经转好了,多谢公主挂心。”
我点点头,笑道:“那就好。”我一低眸,调皮道:“你还是跟从前一样,没人的时候叫我小雅吧,叫公主感觉怪生分的。”
沙尔斯点点头,终于露出了绚烂的微笑,绕到我的旁边,跟我并肩行走,我俩沉默着慢慢远离了人群,我望他道:“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妻子和孩子,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吧,我这一去,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回来了。”
沙尔斯深吸气笑道:“内眷拙劣粗陋,见不见到是无所谓,你定在哪天走?我想去送你。”
我摇头苦笑道:“具体我也不知道,许是就这几天吧,皇上已经有了严旨,怕是不能够拖了,走之前我会提前派人告诉你的。”
他点点头,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未免两个人继续伤感难过,我笑道:“我还有点事情要去找母妃,不如你送我回汗王宫吧。”
他对我笑了笑,找来一匹白马把我抱了上去,自己牵着马头缓慢朝汗王宫的方向走着。一路上所见到的侍卫,王公,仆妇等无一不跪下朝我行礼,用艳羡的目光朝我投来。这熟悉的感觉,就像回到了无法无天的小时候,而沙尔斯是我最得力的护花使者。
也许多年没有回来,这里的居民有些不认得我了,但能让沙尔斯牵马的,放眼整个科尔沁草原,怕是只有我一个了。
我头一次觉得这段路太短,才走了不过一会,就望见汗王宫前面的纬幡和面容肃穆的侍卫们。
沙尔斯将我抱了下来,又单膝跪地俯礼道:“公主,已经到了。”
我伸手示意他平身,他慢慢站起,我想了想,从帽子拔下来一只鹅黄色的长羽毛,递到沙尔斯的手中,握着他的手说道:“这个交给你,将来你如果有需要找我帮忙,就派人把这个送到京城去,我只要看到这个,就会尽我之全力帮你达成心愿。”
我见到他嘴唇蠕动,似乎想要说什么,眼圈也更加红了,红得我不忍直视。
我哽咽道:“我走之后,还请你好好的过日子,不要念着我。”说完,我便抽回手转身就要离开,他突然开口叫住了我。
“小雅……”
我回头望他,听他说道:“如果六年前你没有离开草原,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是啊!午夜梦回,我也曾想过如果没有那年的京城之行,也许我会一直在科尔沁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和父汗,母妃,还有沙尔斯。
我望着沙尔斯,他一直都恪守本分,从来不说越过他身份的话。今天他一定是抱着这辈子都将见不到我的心情,才对我说出口的。
我只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铁器穿过一样的疼痛,我极力想要忍着即将流出的眼泪,狠着心转身说:“可惜没有如果……”
☆、94后位
芳草萋萋,乌密的天空里不见一丝阳光,我在众人的注目下缓缓踏上地上跪着的奴隶脊梁,只要进了这车轿,我再也看不到我的父汗和母妃了。
大姐一手扶着已经掩面偷偷哭泣的母妃,一手护着两个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孩子,听说前两日伊尔根觉罗汗王已经派人来接她回去了,可怜的母妃,我走之后最后一点天伦之乐也都要被剥夺。
我看到父汗和大阿哥交头接耳,父汗谈笑风生,大阿哥却只是在一旁恭敬赔笑,这不像是大阿哥的作风,就算是面对康熙,他没有这样如履薄冰。
父汗见我已经上了轿,也催促大阿哥上马,我掀开帘子,四下张望起来,沙尔斯说今日会来送我的,怎么没有看到他?
“王儿,你要常来信……”
母妃含泪对我招手,大姐忙在一旁劝着,一边催促我趁着天晴时快些上路,我才依依不舍的放下轿帘子坐好。
我那天那样的回答,一定让沙尔斯伤心了。
明知道这辈子没有可能在一起了,那就他彻底死心,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只是,就算没有我的提醒,他也会继续规行矩步而不会做任何奢望。而我竟然那样狠心,连最后的一点希望和幻想都不留给他。
车马行到山脉,已经完全远离了人烟,车子里面逐渐闷热起来,也许是我心里烦躁。我恍若听到一阵清音隐约从天上传来,接着车子一顿,四周的侍卫也似乎警觉起来,我连忙推开车窗探看外面。
我看见沙尔斯高高坐在不远处的山脉之巅,正满腹忧郁的弹奏他那柄心爱的马头琴。山脉上风高且急,他的头发和衣袍随风轻扬,却依旧气定神闲的弹奏着。琴声婉约,如泣如诉,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伤心音律,我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他还是如约来送我了,只是不愿意再见到我了吗?
康泽木见我难过,替我把车窗关上,叹道:“主子不要伤心了,这也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今也只能够寄望来生罢。”
只能够寄望来生了吗?我喃喃想着,车队渐行渐远,那曲荡气回肠我也渐渐听不到了。
又走过了很久,康泽木眉间深沉,几次欲言又止,却又忍了下来。此时我已经平复很多,便笑着问道:“你怎么比我还伤感?”
康泽木闻言,为我倒了一杯奶茶递过来,斟酌着说:“主子,有件事情,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主子。”
我抬了眼皮,拿了枕头抵在背后,坐直了接过奶茶,望着她点点头。
“也许是我多心,那一日我去汗王帐里找主子,不想却听见王爷和大阿哥的谈话,具体没怎么听清,但分明听见什么‘皇后之位’‘三年之约’的,当时四下里随时都会有人经过,我不敢多留,便退了下来。”
“皇后之位?”我口中重复着,问:“你还记不记得是哪一日?”
康泽木想了想,惊道:“就是大阿哥和主子定下三年之约的那一日!”
什么?
我感觉手中的奶茶杯晃了晃,洒了不少出来,差点烫到了我的手,康泽木马上接过去,又拿帕子给我擦擦,我却摆摆手,凝神想着。
这几日大阿哥神情异常一直在我心头萦绕,因接二连三碍着事情,这才没有机会去向他问明白,但我分明能感觉到,大阿哥和父汗之间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协议,来作为求娶我的条件。
想当初父汗不远万里的将我送到京城,就是为着大清皇后位,眼看六年过去,我丝毫没有进展不说,还公然的把大阿哥带回科尔沁来,不是破了他一番苦心打算吗?
这次回科尔沁省亲,虽说时间短暂,可算起来也有十几天,如果父汗要向我兴师问罪他不会没有机会,可他为何一直都对我和颜悦色,而且绝口不提当年之事?
原来竟然是这样,他见如今大阿哥风头正胜,而太子依旧羸弱,他想要怂恿大阿哥取太子而代之!
他依然不放弃让我做皇后的野心,眼见在康熙身边安插不进去,他就挑起大阿哥与太子的兄弟之争!
我只感觉心头一阵清明,这几天大阿哥的反常举动现在好像统统都能够解释得了了。我不由得心疼起来,大阿哥真是太傻了,为了我一个人,为何要答应父汗这样无礼的要求?这会把他给带入地狱的呀!
又或者,他原本也是有野心的,不过是没有适时诱利罢了。自从他初初涉政,最大的依靠舅父明珠轰然倒台,到现在还没有复权,如今与科尔沁连成了姻亲,父汗一定会把全部的筹码都压在他的身上,夺嫡之争也一定会全力以赴的支持他,这对他来说,难道不是本身就充满诱惑吗?
“主子,您不要紧吧?”
康泽木大约是被我的脸色吓坏了,面对我甚至有了些诚惶诚恐。我摇摇头,想把脑子里面的念头全都抛开,我不敢去细想,那念头直叫我害怕,却又止不住的去想。
那是我最最担忧的事情,终于还是要发生了。
车子陡然一歪,差点没有把我和康泽木都掀翻在地,康泽木生气的拉开帘子就骂外头赶车的马夫,马夫唯唯诺诺的解释说路边突然出来一个骑马人,悴不及防所以……
大阿哥骑马在前,此时也早已经折返回来问我有没有事。我的目光却落在马夫说的那个骑马人身上,这里已经是荒郊野外,过路的都是成群的车队商贾,若是独自一人出行,要不是跟同伴走失迷了路,就是偷逃出来的罪犯。可面前那人一身光鲜短袍,脸上蒙着面,两眼极为清秀,似曾相识。
那人见我们已经为她停了下来,也跳下马朝我的车子走来,身旁的侍卫立刻抽刀子紧备着,我却从容的站出来,冷声道:“金敏,你为什么要一路跟着我们?”
大阿哥讶异的看过去,果然见到那人麻利的摘下了蒙面巾,虽是男装裹身,只一张俏脸,也足够令人心驰神往了。我听到身旁的侍卫大多都在低呼,皆是赞叹,不知道是赞叹她的美貌还是独闯大漠的勇敢。
金敏带着笑走到我的车辕前行礼跪下,抬头对我道:“公主,请带着我一起走吧!”
说完竟然抬眼对大阿哥笑了笑,大阿哥慌忙看了我一眼,我心里觉得好笑,忍不住一本正经的坐在车上笑着俯视她问道:“你要去京城?你在那里无亲无故,去那做什么?”
金敏仰头,几乎用一幅视死如归的气魄望着我,说:“金敏要跟随大将军,求公主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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