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青青:“好来,这就成。”
说着,把炉门关上,对篮彩叶说:“接下来要熬制糖浆,这一步用不了多少油。大妗子,你把油舀起来,让锅内留下一小点儿就行。”
“嗨,我倒成了给你打下手的了!”篮彩叶脖子一梗,有点儿不服气地说。她认为田青青应该支她小妗子,再怎么说,她比戴淑娟大十多岁哩,有小的在场,田青青就不应该支她这个大的。
田青青也不也不相让:“你不是给我说你给我帮忙吗?”
“嗬,这个你记得怪真!”篮彩叶也不得不服,只得乖乖地把锅里的油倒进一个大碗里。
田青青朝戴淑娟挤挤眼儿,笑着打开半个炉门,把火弄小了一点儿,然后在把纸包里的冰糖放进去,加入少量的水,对在一旁不错眼珠地看着的戴淑娟说:“糖放进去以后要不断翻炒,这一步很重要,只有这样,糖才能够充分均匀地溶化。”
戴淑娟点点头:“看来这一步是关键。”
田青青:“嗯哪。糖炒轻了拉不出丝儿来,老了味道发苦,颜色发黑。”
说话的功夫,锅里的糖已经慢慢融化。
开始融化的时候,冰糖的颜色较浅,并有泡泡冒起。等到全部融化了,颜色就有点浅而且有大的泡泡。
“在这个时候,就要非常小心翼翼的注意着火候了,不能让温度太高。”田青青解释道。
这时的篮彩叶已经有些口服心服了,和戴淑娟一起看的全神贯注。就好像是拜师学艺的小徒弟。
等到糖变成金黄色,气泡也开始变小的时候,田青青又说:“这时的糖已经变得粘稠有些力度了,火的温度一定不能高,否则糖就会变成焦糖,用不得了。哎,大妗子,你赶紧把炸好的薯块儿放进去。”
田青青今天算是认准篮彩叶这个劳动力了。
篮彩叶无奈地笑笑,很听话地照办了。
田青青迅速地把锅里的薯块翻炒几下,让糖稀均匀地粘到薯块上,然后把那包芝麻均匀地撒在上面,之后便赶紧出锅、装盘。
田青青望着油光发亮的薯块舒了一口气,说:“这就好了。”
再看盘子里的红薯块儿,金黄欲滴,芝麻层层密布,加上红薯本身独特的颜色,显得特别的璀璨,让人产生一种神秘的感觉。
那个浓郁的香味儿更是直钻鼻孔。
篮彩叶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戴淑娟也被馋的不行。妯娌俩赶紧的把筷子拿过来,一人夹着一小块,用嘴吹了吹,便吃了起来,那红薯块上糖丝缕缕,外脆内嫩,甜香不腻,实在是美味。
“不能这样直接吃。”田青青说着,又从水缸里舀出半碗凉水,“要在凉水里蘸一下,让薯块上包裹的糖和连着的糖丝变硬,放到嘴里既不热,口感还好,糖丝儿还能拉断,不至于落在衣服上。”
妯娌俩又很听话地照着做着吃了一块儿。
☆、第260章 “咱亲上做亲”
田青青:“拔丝红薯要趁着热乎的时候吃才好,冷了糖凝结了,口感就没有这么好了。我们赶紧给他们端过去吧。”
妯娌俩一个人一盘子,恋恋不舍地端走了,一个放到东里间屋里的酒桌子上,一个放到西里间屋里的孩子群儿里。
田青青则两只手端着两半碗凉水,分别给两个屋里送去。并对孩子们说了吃法,然后拿起筷子来,一边给孩子们做示范,一边喂田苗苗。
孩子们依样学样,吃的不亦乐乎。
东里间屋里却传出了惊叹声:
颐贵廷:“这是谁做的?这么好吃!色香味儿俱佳呀!”
郝福剑:“一点儿也吃不出红薯的土腥味儿,想不到这么土的东西也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一道菜来。”
郝兰成:“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盘子金块儿呢?谁的厨艺?”
郝兰格:“还不是你的外甥女青青!”
颐贵廷惊讶地说:“青青?青青会做出这样的菜来?不但色泽金黄,刀工也好,这块儿切的大小均匀,没有几年厨子经历做不到这个程度。她一个小孩子怎么会做的出来?”
郝兰格:“两个大活人巴巴看着做的,难道还有假?”
戴淑娟忙证明:“还一边做一边给我们讲解,不但做出来了,连道理和注意事项都说清了。”
颐贵廷:“一次就做成了?”
戴淑娟不解地问:“难道还做几次?”
颐贵廷:“嗨,真没想到。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师傅(厨师),也做过几次拔丝山药拔丝苹果什么的,都没有这个色泽好。而且有时候一次还成功不了。真没想到!真没想到!”
说完又冲外喊道:“青青,你跟着谁学的?有窍门不?给姨夫说说。”
田青青听见招呼忙走到东里间屋里,笑着说:“姨夫,我这不是班门弄斧嘛,怎么着也没你做的好。”
说完心里一惊:坏了,光顾了得瑟去了,把成语也给带了出来!
颐贵廷:“嗬,小小年纪,满口名词!你给我说说,‘班门弄斧’怎么解释?”
田青青“嘿嘿”一笑:“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听人们都这样说,我就说呗。”
颐贵廷:“那你说说,这拔丝红薯是跟着谁学的?练了多长时间了?这刀工,这火候,都掌握的这么好!”
田青青闻听,心里可就犯了难:在家里的时候,每做出新鲜样式的菜来,有人问,就说是跟着大姨夫学的。现在大姨夫问,又说是跟着谁学的呢?
这拔丝的菜肴在农村里几乎没人做。一是费油,人们舍不得;二是厨艺复杂,人们没工夫做;再一个就是这是一道精细的甜点,佐饭吃不行。卖力气的庄稼人需要的是口味浓的、能以一大口一大口吃的咸味儿菜。
估计整个八队也没人做过这个。
那说跟谁学的呢?
田青青脑筋急转了一下,说:“没跟谁学。听二伯说过,自己就试着做了做。反正家里有的是红薯,怎样吃也是吃。”
是啊,二伯田达森给村里跑业务,走南闯北,肯定吃过或者见过。就是没说过,谁还为这事找他证明去?
果然奏效。
田达林:“我二哥整天出门,见的场面多。常常拿着外面的新鲜事瞎白话。”
颐贵廷:“光听听就练会了?这孩子,真聪明。”又问田达林:“青青今年几岁了?”
田达林:“这不过了年了,八岁。”
颐贵廷又问郝兰格:“咱聪聪呢?今年几岁?”
郝兰格:“看你这个当爸爸的,连孩子几岁都不知道。聪聪今年七岁,比她青青姐姐小一岁。”
颐贵廷:“你看看青青,都做出这么好的高档菜来了,咱聪聪还充奶孩儿哩。这孩子们真是没法比。”又冲堂屋里问道:“守义今年十一岁了吧?”
郝兰格:“嗯。是十一了。”
颐贵廷“呵呵”笑着对田达林说:“达林弟,青青这孩子我喜欢。今天我用酒盖着脸儿给你说个事:咱俩是连襟,孩子们是姨表姊妹,咱亲上做亲,将来孩子大了,让你家青青和我家守义走到一起。他们俩大三岁小三岁,正好般配。你看怎么样?”
田青青一看说到自己的终身大事上来了,小脸儿一沉,忙跑到西里间屋里去了。
什么呀什么呀,拔丝了一盘儿红薯就喜欢上了!竟然给自己的儿子提起婚事来。知道不,这是近亲结合,是婚姻法不允许的!
田青青气得愤儿愤儿的,真想向他们大声招呼,说他们这是无视婚姻法。
又一想,这个时期新婚姻法还没有颁布,两姨亲、姑舅亲比比皆是。而且还都是在孩子幼小的时候就定下来的。
哎呀!父亲别再酒后失了主意,答应了这门亲事!!!
想到这里田青青有种百爪挠心的感觉。
要不要出去给他们敞明了自己的观点,就说自己已经定了娃娃亲,而自己喜欢的也是温晓旭呢?
转而又一想:就是定了也不要紧,几年以后,大概是十一~届~三~中~全~会开过不长时间吧,国~家就颁布了新婚姻法,上面明令禁止:三代旁系血缘关系的青年男女不能结婚。也就是一个姥爷的表兄妹,或者一个爷爷的叔伯兄妹,都不能谈及婚事。自己和颐守义正在这个范围之内。
这么一想,田青青释然了,提到嗓子眼儿里的一颗心也落了下来。不过,还是支愣着耳朵倾听东里间屋里的动静。
“孩子还小哩,咱不说这个。他们大了以后,让他们自己拿主意。”是父亲田达林的声音。看来父亲没有喝醉酒,还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说话。这让田青青很高兴。
“孩子知道什么呀,再大也得大人操扯。这事咱可说定了啊,你一定要给我家守义留住喽。”大姨夫颐贵廷的声音。
做梦去吧,等不到我们长大,新婚姻法就出台啦!你再大也大不过婚姻法去!——田青青心里美美地想。
“妈,这么好的外孙女儿,你怎么不给你的嫡亲孙子说说呀?又是亲外孙女儿又是亲孙子媳妇,侍候着你多方便呀!”篮彩叶的声音。
不知道是真有意还是起哄架鸭子,她的话让田青青感到很意外。心里就像堵上了一个坯。
啊呸!别说新婚姻法不允许,就是允许,冲你这摆不到桌面上的臭德行,我也不给你做儿媳妇!——田青青恨恨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