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青青一看田卢氏动了真气,也不想大年下的找别扭扫大家的兴趣。便笑着说:“奶奶。我是说福钱哩,又没说谁亲谁后。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亲奶奶,我叫你‘奶奶’,却叫杨奶奶‘杨奶奶’这谁亲谁后,不是分出来了吗?”
田金河在一旁高兴地说:“你看这小嘴儿。把理儿辩的多真啊,你呀,还不如个孩子哩。”说着,端出糖果笸箩让孩子们自己拿着吃。
田卢氏听老头子这么一说,也知道自己这茬儿挑的不在理儿,脸上讪讪的,没再说什么。
正在这时,田茜茜领着田幼胜、田晶晶和田幼利来了。场合一下又热闹起来。
田茜茜让田幼胜和田幼利给爷爷奶奶拜年。田幼胜嘴里喊着“爷爷”“奶奶”,很像那么回事地磕了两个头。
田幼利却跪在地上不起来,伸着一双小手说:“爷爷奶奶给钱儿。”
屋里的人们无论老的和小的,全都笑了起来。
田卢氏的脸上也飘起了笑容,说:“好,好,奶奶给你钱儿。”
说着转身进屋,拿出一叠零票高举着说:“来,发压岁钱。今年奶奶高兴,每人发两毛。”说着,挨个儿分发起来。
最后剩下两毛,给了田圆圆,说:“这份是你哥哥幼军的,刚才人多,没给他。”
“妈,给我多少压岁钱呀?”田达木嬉笑着,把手伸到田卢氏面前。
“去去,都多大了?还要。”田卢氏笑着打了他的手一下。
田达木夸张地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啊,给我拜年的时候,说我没娶媳妇不算大人,这发压岁钱了,又说我多大了,我是大人还是孩子呀?”
孩子们“轰”一下都笑了。
看田达木的意思是想逗孩子们玩儿,缓解刚才的尴尬。如果田卢氏善解人意,欢乐的气氛还会延续下去。偏偏她还执拗着刚才的不愉快,哪壶水不开提哪壶,没好气地说:“你有囊气快着给我娶妻生子,我给你儿子发压岁钱。”
田达木一听脸就阴沉下来了,把脖子一梗,气呼呼地说:“要不是你二妮子搅和,我和李庄的早定下来了!”说完一摔门帘进了西里间屋里。
田卢氏嘴角抽了抽,一副要哭的样子。
压岁钱是今天孩子们最期盼最隆重的节目。钱到了手,帷幕也就慢慢落下来了。何况刚才说的很不高兴。田茜茜便说要到大伯母家去,于是,包括田圆圆姐弟四人在内,一行十二个孩子,“呜呜呀呀”,赶狼似的一块儿去了田达树家里。
十二个孩子中田茜茜最大,但她是个女孩子,是不拜年的。进门的吉利话还是由刚十二岁的田幼胜和刚十岁的田幼秋说了出来:
“大伯,大伯母,我们给你拜年来啦!”
何玉稳早就做好了准备在家里等着呢。见田茜茜也跟着,首先和她打了招呼。然后拽着田青青的手,让她坐到堂屋里的椅子上,又亲热地和每一个人说笑。
“来,大家都尝尝大伯母家的糖果。花生是我自己炒的,你们看看火候掌握的好不好。”说着,给每个人的衣兜里装了两大把糖果和花生。又去屋里拿来一沓零钱,包括她自己孩子在内的十二个人,每人给了两毛压岁钱。
原来大人们并不提前给自己孩子们发压岁钱,而是等着侄子侄女们来了一块儿给。这样,既表现出侄子侄女与自己的孩子一样亲,同时也避免了别的孩子手里都有钱,而自己家的孩子干看着的尴尬。
在这里说笑打闹了一会儿,一行十二人,又来到二伯田达森家里。
王红梅每个孩子给了两块糖,一毛钱的压岁钱。
田圆圆、田幼秋的脸上立时就表现出不悦之色。不过谁也没说什么,也都理所当然地收下了。不过也没待大会儿,又齐大呼地来到田达林家里。
原来这是一条固定不变的行走路线:各家孩子都在奶奶爷爷家聚齐,然后顺着就近的行走路线,到所有的亲叔伯家转一个遍。既给伯父伯母叔叔婶婶拜了年,联络了感情,自己还有小收获。
压岁钱虽然不多,一毛两毛,搁在田青青的前世现代,连块儿水果糖都买不着。但这个时候一毛钱能买十到十二块块糖;买十支不上色的白杆铅笔;买四个打着方格或者条格的练习本。
望着孩子们那喜笑颜开的表情, 田青青不由的感慨起做一个纯小孩儿真好,只要有好吃的好玩儿的有些许的收获,大家就会心满意足。
也是的,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新年,小孩子们不就图点好吃的和好玩的,还有那能够自己支配的压岁钱嘛!
其实简单的快乐才是最幸福的。
田青青真想忘掉一切,做一个天真无邪的纯小孩儿,融进他们的快乐和幸福之中去。
郝兰欣拿出糖果笸箩,给每个人的衣兜里装了两大把。又把昨天晚上吃剩下的西瓜,切了一大盘子,一个人一块儿分给大家。
屋里立时想起“西里呼噜”吃西瓜的声音。
郝兰欣给的是红包。每人一个。
☆、第253章 家议
郝兰欣给的是红包。每人一个。
这也是田青青的主意。
她料到孩子们必定从老院儿到大伯母何玉稳家,然后去二伯母王红梅那里。自己家是最后一站。一是这样路顺,二是郝兰欣在三妯娌中最小。别看是孩子,心里也有个远近大小之分。
这样一路走下来,如果大伯母和二伯母给的压岁钱一般多还好说,如果不一样,郝兰欣的钱就没法往外拿。有红包遮着,就少了当时的尴尬。回去后怎样想又是另一回事了。
郝兰欣采纳了田青青的建议,不过,每个红包里却装了五毛钱。
“妈妈,我们赔大发了!”
待田茜茜、田圆圆领着弟弟妹妹们走后,田幼秋抖着手里的红包,对郝兰欣说:
“奶奶给了两毛,大伯母也给了两毛,二伯母才给了一毛,你却给了他们五毛。咱家赔大发了!”
郝兰欣暗自庆幸亏着没给一块,要不然,这个小家伙儿就惹不起。便笑着逗田幼秋:“这不是不赔不赚嘛!你奶奶给了你两毛,大伯母给了两毛,二伯母给了一毛,加起来正好是五毛。你进了五毛,我再发给他们五毛,不正好扯平了嘛!”
田幼秋气得一跺脚:“扯平什么呀?哪有你这样算账的?我和青青、二春、小苗苗,四个人才收了两块钱,你却发出去四块五,上哪里扯平去?!”
“好小子。这半年学没白上,这么拐骨的算术题都能算出来,比你爸爸这么大的时候强多了。”田达林在一旁“哈哈”笑着说。
田幼秋却不领情,继续愤愤地道:“给圆圆她们还好点儿。我就是不愿意给茜茜她们。二伯母给了一毛钱还不算。每个人只给了两块儿糖。大伯母一人给了两大把,衣兜里都快装满了。”
说着把衣兜里的糖果花生都掏在桌子上:“你们看看,这么一大堆,里头只有二伯母的两块儿。”
“咱家里又不是没有,你计较她这个干什么?”田达林一旁息事宁人。
“我最看不惯二伯母这个抠门了。”田幼秋继续发牢骚:“昨天在奶奶家吃饭,咱家拿了那么多瓦块鱼和羊杂碎,爸爸还拿了一瓶酒。
“可二伯母就只端过去半盆炸虾片。我吃了一片后,见盘子里还有一片,刚伸出筷子去夹,就被小胜子抢过去了。他家里的东西。他还抢着吃,什么玩意儿!”
田青青在一旁听着田幼秋对这些事情的看法,不由想到:这个小哥哥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心里却有一杆秤,谁好谁赖心里是门清。自己的一些做法是不是也不被他理解呢?
看来。有些话还得对他说透了,要不然,兄妹之间也会产生一些误会。
田青青:“哥哥,你说二伯母这样做,是俏呀还是傻呀?”
田幼秋:“反正够抠门的。”
田青青:“我觉得她这不是俏。还有茜茜姐姐,母女二人一对大傻瓜。她明明知道大伯母每人给了两毛钱,还不说给她妈。让人们背后数落她妈妈的不是。”
“青青说得对。”郝兰欣接过话茬:“少给一毛钱。惹多少人背后嚼舌根子呀。你二伯母这个人就是这样,显摆起自己来什么话也往外扔,给别人东西谁也没她抠儿。说话办事一点儿也不考虑后果。甭给她一样,本来就是哄孩子喜欢的事,各人出各人的心。咱谁也不攀。”
田幼秋一撅嘴:“他们可得了!”
田青青:“你说错了,我觉得咱才是赢家哩。钱不会说话人会说话。大伯母他们一定会有个比较。就是二伯母,往后见了咱妈妈,也得另眼相看。
“你想想咱刚搬到场院屋里的时候,二伯母见了咱,头不抬眼不睁的。好像她自己多么高大似的。
“那时候咱家穷,比不过她。现在咱有了,房子比她家的大,吃的喝的比她家里好。给起别人东西来比她大方,你看她还得瑟的起来吗?
“就拿昨天中午来说,咱家拿的东西比他们都多,可咱爸爸妈妈笑得比他们谁都响亮。二伯平时的话最多了,可昨天我就没怎么听见他说话。光低着头子吃菜喝酒去了。你别以为他家少拿了东西是沾了便宜,其实他们心里一点儿也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