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二十日不见,段离筝再见到苏青荷,心里其实像吃了蜂蜜蒸糕一样,有种又甜又暖的满足感,但想到方才她与殷守二人并肩散步,花前月下的身影,他心中又有股邪火直往上窜。
他已命手下的人断了殷守店里的货源,按预想的那般把他逼走了京城,未料却是无心插柳,反倒让她二人在此碰面了,且方才殷守看她的神情,竟是还未死心么?
段离筝垂下眼睫,按捺住内心的异动,平声问:“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当时家中出了急事,走得匆忙,所以……”苏青荷不想与他解释太多关于小包子的事,模棱两可地答道。
“我同你说过,我不想你有任何事欺瞒我,”嗓音低哑而隽永,段离筝抬眼,一瞬不瞬地看她,“你突然与点翠楼上掌盘,到底是为什么?”
苏青荷咬咬唇,硬着头皮道:“同行之间,自然是为了利益。”
段离筝彻底没了耐性,以她的性子,断不会仅仅为了利益银子,而去做这么引人注目的事,并且赌上全部的家当。
“苏青荷,你最好给我说实话。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苏青荷向来是吃软不吃硬,听不得威胁的倔脾气。一听他这话,苏青荷也有些火气和羞恼冒了出来。她简直太低估这段少爷的无耻度了,这人对她做了那种事,还能这般理直气壮地同她说话?
原以为他跑来是道歉的,结果自己太天真了,这人不仅没有丝毫愧疚感,反而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苏青荷把头撇向一边,气呼呼道:“这就是实话,我看点翠楼不顺眼很久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段离筝盯着她看了半响,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很好。”干脆地转身,转动轮椅,推开房门,径直而出。
苏青荷把手中茶盏缓缓搁在桌面上,看着茶面上燃起的缥缈的雾,心里有些怪怪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从不会将弱处展示给别人看,她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处理麻烦事,且她相信她可以承担一切突如其来的变故。所以,当有人敲门,她下意识地想隐藏。
苏青荷伸手摸了摸右眼处,感觉眼皮跳了跳,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苏青荷心绪更加不宁了,难道这回她做错了吗?
出了房间的段离筝,脸色黑如锅底。
容书一见状便知,他二人定是不欢而散,识相地走上去跟在段离筝后面,没有多话。
段离筝握着扶手的指节有些发紧,他从来没有如此厌恶他这双无法站立的腿,换做以前,早就把那个满嘴谎话的女人按在墙上惩罚她一通了,哪容得她那么嚣张。
“去太守府。”段离筝漠然道。
容书挠挠头,随口问:“这么晚了,去太守府做什么?”
“商定明日义拍流程。”段离筝言简意赅地解释。
这几年祭玉节义拍的事,不是一直交给李逡管家做的吗?容书暗自纳闷,到底识趣地没问出口,老实地推着轮椅,离开了客栈。
☆、第66章 祭玉节(一)
段离筝走后,房门虚掩着,露着一条小缝,被穿堂风吹着嘎吱嘎吱响。
苏青荷听得心烦,走过去,正欲伸手关门,恰好看见走廊里赵菁正扶着墙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赵菁摸摸有些钝痛的脑袋,忐忑地问:“掌柜,方才是不是进贼人了?”
“是,”苏青荷怒其不争地瞟他一眼,“白长那么大个子,没想到一句话的功夫,就被人放倒了!”
赵菁也有些不好意思,诺声道:“那小子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又是偷袭,我毫无防备,所以……”
“下回警惕着些,我房里都堆着些毛料,幸亏这次那人不是为了钱而来,不然……”
“那是为何而来?不会是……掌柜,那人没对你做什么事吧?”赵菁担忧地上下打量着她,见她衣衫完好,发髻整齐,才把心放回肚子里,长舒了一口气。
苏青荷眼角抽了抽,心道就算做了什么事,你现在马后炮也晚了!
“早点回去歇息罢,明天还有正事要做。”说罢,苏青荷转身回屋,轻合上门,
简单的洗漱后,苏青荷满怀心事地钻进了被窝,在榻上像煎咸鱼一样翻了几次身,终究就陷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苏青荷便听到小二敲门,说已有人在楼下等她。
古老爷子作为矿场主,应与古韵兄妹俩人早早地去了祭玉楼,苏青荷猜想来人八成是殷守,于是匆忙换了衣衫,随意理了理发髻,出了房间,同小二那儿拿了两只大肉包子,走到客栈门口,探头一看,果然是殷守袖手在客栈外等着。
苏青荷走过去,顺手递过去一只油纸包好的大肉包子:“你还未吃早食吧?义拍不知道要持续多久,给,先垫垫肚子。”
殷守心不在焉地接过。
苏青荷因为昨晚没歇息好,眼底有道淡淡的黑眼圈,偏头见殷守,亦是一副觉没睡好的萎靡模样,苏青荷一边啃包子,一边奇道:“你昨晚也没睡好?”
殷守是有苦说不出,抬头看到罪魁祸首这般没心没肺的样子,再看看手里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心更塞了,只淡淡回道:“嗯。”
苏青荷完全没注意到殷守的反常,她忽然想起段离筝也是矿场主,恰好赶在祭玉节前夕到晋江城,想必来也不是专门来看她的,昨日却一副奔赴千里,只为寻她的样子,真是太心机了!
苏青荷狠狠地咬了口包子。
她决定除非那人好声好气地认错道歉,否则绝对不轻易原谅!
二人各怀心事,很快走到了此次义拍的目的地,祭玉楼。
祭玉楼算是晋江城的地标,只在每年的祭玉节对众人开放。仅有二层小楼,但是占地面积极广,约有两千多平。高大巍峨的门头,金柱铜环的大门,飞檐翘角的吻兽,牌匾上烫金的三个大字“祭玉楼”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牌匾下有数位身材粗壮、身穿麻布的奴仆,拦住每位进门的客人,像是在检验什么东西。这里并不是谁都可以进,看门的奴仆只认一样东西,那就是银子。
每人需出示五千两以上的银票才被允许进入。因此,进得了这祭玉楼的,非富即贵。
苏青荷挺能理解这种做法,这样不仅筛选掉一部分光看热闹不花钱的人,又提高了义拍的水准,换言之,没钱,你来义拍做什么?
听古韵说,今年参加祭玉节的人似乎比往年要多些。
待门房验完银票后,苏青荷同殷守进入楼内,一见果真如此。上下两层楼坐满了人,藤椅几乎是一个紧挨着一个。
大堂中央有个类似擂台的高台,高台四周呈圆形向外扩散状,一圈圈的摆放得全是藤椅。
苏青荷一眼就瞧见了坐在高台东边第一排的古韵兄妹,古韵也一直伸着脖子盯着门外,见她二人来了,连忙招手示意她二人过来。古韵身边留着两个空位,显然是为他俩留的。
苏青荷同殷守走过去,刚要就坐下,发现椅面上放置着一块木牌,上面用朱砂写着编号。
古韵知她是第一次来,于是解释道:“这木牌是用来喊价的,举一次加价五十两。”
苏青荷不着痕迹地挑挑眉,这跟现代的拍卖会也差不多嘛。四周人声鼎沸,格外嘈杂,想要说点什么话,都得嘴贴耳,用比平时大几倍的音量。
于是几人也没了说话的兴致,静静地等待义拍的开始。
待楼中已全部坐满了人,没有空椅时,门房便禁止再有人进入了。
苏青荷他们坐得这靠近高台的第一排近似于vip席位,并非有钱就坐得的,一般是给矿场主的亲眷、有品级的官员以及真正有地位声望的大家主,于是,苏青荷搭眼一扫,还真瞧见了不少熟人。
与她遥遥相望的对面,坐着薛家家主薛定山和他的大儿子薛琏,薛定山就不用说了,斗石大会上被收买的四位评审之一,苏青荷印象都很深刻,至于薛琏,苏青荷也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对他的印象仅停留在富家子弟上,并未有过多的印象。记得那时,他跟云映岚在一起,还引得韩修白一番吃味。
不过,此刻他身边坐着一位手持团扇、朱唇黛眉、巧笑嫣然的美人,看那艳俗风尘的打扮,多半是娼-妓之流。
苏青荷垂眼暗道,别说和她仅有过一面之缘了,对于露水情缘云映岚,恐怕这位少爷都早已忘记了。
与他们隔着几个座位的位置,坐着几日前方打过交道的罗英,罗英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们,大喇喇地摇着折扇,似笑非笑。
而面对高台的正前方坐着十六位矿场主,古老爷子、罗家家主罗宵都在其中,至于苏青荷为什么一眼能认出来那正与古晟微笑相谈的中年男子是罗宵,看那道剑眉便知,简直与罗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视线再往中间移,苏青荷不意外地看见了一身玄色锦袍、墨发高束的段离筝。苏青荷眼角微挑,她还是第一次见他把长发束起来,嗯,这样看倒挺精神的,只是显得更清冷,更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苏青荷还未来及收回目光,他也恰好朝这边往来,四目相对,被抓包的苏青荷怔忪了一瞬,随即作若无其事状,迅速地撇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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