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周萋棋一惊,“么”字还没出口,却见周萋画突然弯腰,周萋棋大叫一声,连连后退。
周萋画根本没有要搭理周萋棋的意思,她伸手捡起那被周萋棋已经踩踏的不成样子的荷包,而后走到春果面前,将荷包递了过去,柔声问道:“你没事吧?”
春果抿着嘴,接过那脏兮兮的荷包,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却依然盈盈朝周萋画一福礼,“娘子,奴婢没事!”
春果声音不大,但是围观的人还是能听到她讲话,尤其是那周萋琴,这一声“娘子”,已经让她确定,眼前出现的就是周萋画!
两年未见,她长高了不少,隔着幂篱看不清长相,但看着身段,定然跟她母亲一样是个美人。
周萋琴看看祭台上周萋棋刚刚摆放的祭品,又想想刚刚周萋棋嗷嚎的内容,心中大感不妙,还未试验周萋画的刀刃的锋利,就被她捉住了把柄。
周萋琴这边担心不已,可偏偏周萋棋是个没长耳朵的家伙,她根本不知道刚刚春果这句“娘子”意味着什么。
“喂,你是谁,敢这么说话,知不知道儿是谁!”周萋棋冲着周萋画的背,大声的嚷嚷着。
这种不知廉耻,不知天高地厚的叫嚣声格外的刺耳,周萋画冷冷一笑,“不知这位娘子是哪家的娘子啊?”
“好一个有眼无珠的贱人,儿现在就告诉你,儿是项顶侯府二娘子,周萋棋!”周萋棋一插腰,威风凛凛地说道。
“原来是项顶侯府的二娘子啊!真是失敬失敬!”周萋画已经冷笑着,却在说话时,朝周萋棋盈盈福了个礼,周萋棋身份随不如自己,但论排行比她却在自己之上!
这么做,不算失礼!
可惜周萋棋听不出话的好坏,只看到周萋画对自己施礼,还以为周萋画服输了,洋洋得意道:“小蹄子,害怕了吧!”
说着她伸出她那又短又粗的小丑手,指指周萋画身上石榴红的襦裙,“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敢穿这么艳丽的颜色,脱下来,马上脱下来!”说着她竟伸手来拉扯周萋画的衣服。
周萋画哪会任由她摆布,一个侧身,闪过了周萋棋伸来的手,“周二娘,你贵为侯府的娘子,一言一行请慎重!”
周萋棋被这么一闪,趔趄几步,朝春果方向冲去,她张开手,试图扑向春果,春果却也跟周萋画一样,一个侧身躲过了周萋棋的身体,“啪”得一声,周萋棋直接趴在地上。
春果一手拿着荷包,一手摸着自己肿胀的脸,也不顾周萋棋的身份,冲着她那肥.臀就狠狠地踩了两脚。
“你这个死贱人,竟然合着外人来欺负儿,看儿回府不让母亲赶了你!”周萋棋趴在地上,她的鼻子已经磨破了皮,白色的襦裙上沾满了土,她一点也不顾形象地趴在地上,拍打着地面。
她的贴身侍女上前搀扶,却被她直接推倒在地,就听她继续嗷嚎着:“儿回家要告诉老夫人,这周萋画身边都是什么人,外庄子住久了,养了一群小蹄子,竟敢踩在主子身上!”
周萋棋倒在地上,画面太难看,周萋画拉一拉衣袖,示意春果离开,却听见周萋棋喊着自己的闺名破口大骂,压在心底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了上来,“周萋棋,你嘴巴给放干净一点,张口闭口,离不开贱人、小蹄子,莫让这乡亲父老以为项顶侯府的娘子们没了教养!”
周萋画快步走到周萋棋面前,扣住她的肩膀,把她从地上搬了起来,“周萋棋,今日你身穿白纱,头戴白布,伏地大哭,是父母亡故?还是祖母归西?一未出阁娘子,做出如此不知廉耻之事,你把侯府颜面放到哪里了!”
周萋画字字句句,如冰刃直刺而来,周萋棋被这股强大的威慑力震得哑口无言,干张着嘴,抖着嘴唇,一副随时要哭的样子。
周萋画最见不得眼泪,眼看着周萋棋要哭,厉声呵斥道:“你最好给儿把眼泪咽肚子里,自己做出这有违风化的事,还敢哭!”
周萋棋立刻抿着嘴,吸着鼻子,一副小可怜样不敢出声。
周萋画瞥了她一眼,又看日头就要正午,心想着,若是再耽搁下去,真耗到了正午,肯定又会被府里某些人抓住把柄。
周萋画松开周萋棋,“好自为之!”说完,她退到春果身边,“时辰不早了,走!”
春果应声,随周萋画迈步。
围观的人群,已经被周萋画的气势镇住,原本熙熙攘攘,此时竟然没有人敢出半声,见周萋画要离开,自觉的让出一条路。
周萋画整了整幂篱,刚走出人群,身后忽然传来放声大哭,“她竟然敢这么凶儿,抓住她,往死里打!”
周萋棋终于缓过神来,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噗通”一声跪倒在张义的祭台前,“张郎啊,你看到了吗?儿不过是来送你一程就被人糟践成这样啊!”
周萋画驻足,转身,看着周萋棋夸张且让人作呕的表演,冷冷说道:“周萋棋,你这是不服儿刚刚说得话啊,那好,你就慢慢祭祀你的张郎,儿去项顶侯府,等着你!”
周萋画甩袖,大步朝项顶侯府走去。
046 金簪的故事
更新时间2015-2-18 19:02:41 字数:2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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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娘子!你真打算到府里跟那周萋棋论个所以啊!”站在项顶侯府门前的大石狮旁,春果拉着周萋画问个不停。
周萋画边整理自己的裙衫,边回答:“你说呢?”
“娘子肯定是吓唬她的!要不然还留她在那丢人现眼,早就拎回来见老夫人了!”春果有条不紊地说出自己的理由,她的眼睛依然红肿,却泛着清澈的眸光,被周萋棋扇过巴掌的脸颊已经肿胀,左右已经不对称,但春果却努力的微笑着。
看着那春果和煦的笑容,周萋画忽然觉得,被周萋棋这么一闹,她好像从张义死亡的失落里走了出来。
于是,周萋画撩开皂纱,冲着春果微笑一下,而后,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鬼丫头,就你懂得多,知道你还问!还不快去通报!”听到周萋画玩笑似的责备,春果嬉笑一下,吐吐舌头,便转身迈步上台阶,却被周萋画喊住,“春果,也整理一下,别让人看咱主仆的笑话!”
“好咧!”春果摸一把自己那眼肿,脸也肿的脑袋,低头整理一下,迈步奔向门房。
周午煜在离开前,特意做了叮嘱,于是在春果到门房通报后,便立刻有小厮抬来了轿子。
侯府比田庄不知道大上了多少倍,陈氏居住的青云院,跟方老夫人住的三江院都在后面,若是真靠着周萋画走路,估计等她到了也肯定失了形象。
自从周午煜说周萋画今天要来看望自己,陈氏一早就起了床,不顾病怏,执意要坐在厅堂里等着女儿,玉娘心疼陈氏,便出了个主意,派了身边一个腿脚灵快的二等婢女去房门那。
周萋画一进侯府,这婢女就会回来禀报,陈氏到时候在去厅堂等候。
于是,等周萋画的轿子一落地,玉娘便搀着陈氏迎了出来,“画儿,是你吗?”陈氏在董家人提亲那晚着了凉,一病就是好多天,这人瘦的都快皮包骨头了。
周萋画站在回廊上,看着那强打精神,却依然现着笑容,用深情目光看着自己的陈氏,忽而鼻头一酸。
“女儿,见过母亲!”周萋画盈盈一福礼,还没蹲下,陈氏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不用,不用,画儿赶快起来,让母亲好好看看你!”陈氏的眼眶噙着泪光,死死地拉着周萋画的手,宛如一幅她若松手周萋画就会飞走的样子。
玉娘看周萋画被握的面露痛苦,又看陈氏极其吃力,连忙招呼陈氏的贴身侍婢上了搀扶,“快扶夫人回屋!”
两个扎着双丫髻的婢女上前,扶住了陈氏,母女俩便一前一后的进了厅堂。
见陈氏在厅堂的塌上坐好后,周萋画直立站在陈氏面前,便想按照丽娘教导的给她行大礼,还未等她跪下,却被陈氏拦住了,“画儿不必行大礼!”她拍拍自己一旁的空位,“画儿到母亲身边,让母亲好好看看你!”
陈氏这般热情,让周萋画很不适宜,她微微一怔一下,不知道陈氏这话意味着什么,玉娘一看陈氏目光殷切,周萋画却顿在原地,连忙上前,边把周萋画往陈氏面前拉,边开口打圆场:“四娘子,夫人日日夜夜都念叨着你!生怕你在田庄受了委屈!”
玉娘之于陈氏,就如同丽娘对自己,玉娘的言语最直接反应陈氏的态度,周萋画不在拒绝,顺势就做在了陈氏身旁。
“大家都下去吧!”看着母女并排而坐,玉娘开口示意侍婢们下去,她上前拉住春果的手,见春果眼睛红肿,玩笑道:“呀,春果姑娘这是又跟谁打架了,走,老奴这有新到的美人脂,擦上以后管保这小脸比以前还娇嫩!”
玉娘说着就拉着春果退了出去,其他的侍婢见状,也纷纷垂首退出门外。
这侍婢们一退出去,陈氏紧绷的情绪就彻底控制不住了,“画儿,都怪母亲不好,让你受苦了!”她握住周萋画的手,那眼泪就吧啦吧啦滴在了周萋画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