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太子殿下只说宋云峥出事了,却没有具体遭遇了什么。更没有说人已经死了,悲伤是在所难免的,但若是哭……
周萋画抿抿嘴,轻轻点了点头。她用力握着冬雪,仔细地打量着她的脸。
“师父。你不要这样看我,我还是我啊!”周萋画的打量让冬雪感到不舒服,“我只是学着慢慢长大,学着慢慢忍受!况且……况且师父你不也随时随地在变吗?”
冬雪这番话一出口。周萋画就给愣住了,她是在劝说冬雪的,怎么还被冬雪说教了呢?
“你看你啊。平日知书达理,温文尔雅。但一遇到案件,立刻就变成飞扬跋扈,说一不二的狠角色了嘛,而且,我听秦简说,你在他面前还是个爱钻牛角,不依不饶地女魔头呢……”再次说道秦简,冬雪立刻停了下来,她意识到自己这下是真的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周萋画脸上的表情,她不知道,若师父真追问起来,她该怎么解释,是在怎样的情景下秦简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气氛微微有点尴尬。
门外,恰好传来了下人的声音。
“娘子,卢少卿求见!”
卢天霖竟在这个时候再次出现,周萋画心中不免打起了小鼓,没等她抬头说话,冬雪已经默许,让下人将他迎进了正厅。
自从上次两人达成协议后,卢天霖对冬雪而言就成了一种希望。
看着冬雪眼睛泛起的一丝兴奋,周萋画心中有底隐隐不安。
今日的卢天霖没有穿官服,几日不见,他消瘦几分,原本合身的衣衫变得肥大起来。
“我是受太子殿下所托而来!”卢天霖被迎到上位后,说明自己来的缘由。
受周长治所托?周萋画一皱眉,众所周知,这卢天霖可是跟秦简在一个阵营的,一向与秦简处于敌对状态的周长治,怎么会拜托卢天霖。
“太子殿下刚刚才离开!”冬雪说话很是直接。
“是!只不过殿下他离开的匆忙,有些事忘记说,殿下知道某在为郡公府的事忙碌着,故,特命微臣前来,把刚刚没有说完的话,交代给冬雪!”卢天霖坐在圈椅上,他试图与冬雪目光对接,冬雪的眼神却盯着地板,并没有感觉到卢天霖交流的眼神。
无奈,卢天霖只得收回眼神,慢条斯理地说道,“想必,宋将军遭遇不测的事,冬雪娘子已经知道了吧!”
冬雪点点头,“是,阿兄遭遇了意外,不是不测!”
冬雪咬文嚼字,纠正卢天霖话里的错误。
卢天霖一怔,瞬间脸红,他也很清楚,意外不过是没计划中,可能没什么事,但不测的话,就严重多了。
“是,是,是意外,微臣表达错误!”他连忙改正,“部队驻扎塞外不过两日,匈奴便派来信使,愿在双方战区中间位置坐下了谈判!周都护八百里加急将此消息传报回京!但无奈,匈奴却只给五天期限,所以,宋将军便觉得前去拖延一下时间!”
“谁曾想,却正好遇到了风沙天,宋将军他……不过,请冬雪娘子放心,恩公在得知宋将军失踪后,已经连夜去寻找了!”一说到秦简,卢天霖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兴奋起来,对于秦简,他比任何人都有一种自信。
“我知道的,秦简他是不会忘记自己承诺的!”冬雪点头表示赞同卢天霖的话,她拉着周萋画的手,“你说呢,师父!”
周萋画的心突然坠入了深渊,秦简也给过冬雪承诺!
周萋画的鼻头就一酸,一股莫名地委屈涌上了心头,她用力的皱紧了眉头,不让情绪侵蚀表情。
卢天霖看一眼周萋画,只当她紧皱眉头在思考。
深吸一口气后,他继续开了口,“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未传来任何消息!”他看着冬雪,“冬雪娘子,你放心,宋将军一定不会有事的!”
冬雪嘴角微微上扬,“当然,只要秦简他能回来,我阿兄他就能回来!”
她眼睛闪动着光芒,满满的全是信任。
看着冬雪的眼泪,周萋画的眼眶终于无力,眼泪顺着她的脸颊也滚落下来。L
ps:【看更文时间,就知道,我又卡文了,哎,真想请假啊,可又舍不得!】【前面这几张呢,其实是三个案子并驾齐驱着:公孙湘、国公府、赵二牛,线头真多啊,我当时写大纲时,究竟是怎么想的啊!真不是一个成功的作者!】
☆、312 信
把周长治要自己转达的话,都传达到了,卢天霖便起身要回去。
就在他要迈步出房门时,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看眼圈微红的周萋画,“画儿妹妹,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周萋画疑惑地看着卢天霖,“卢少卿,有什么事您就直接说吧!”
“不行,这事……”他抿着嘴,抬手朝走廊做出邀请的动作。
周萋画静思一下,卢天霖此时要单独跟自己说话,应该还是与郡公府的案件是有关吧,她拉一下冬雪的手,便随着卢天霖的指引走到了一处说话旁人听不清的地方。
“画儿妹妹,秦王王妃的棺我已经弄出来了,只等找个合适的日子开棺验尸了!你看什么时候比较合适?”卢天霖小声问道。
“卢少卿觉得什么时候合适,就选什么时候吧!”眼看着上巳节这就到了,为公孙湘开棺验尸这事不能再拖了,但她又不是很相信,卢天霖将自己拉到一旁,只为了确定公孙湘验尸的时间这么简单。
“王妃的棺与郡公府的混在一起,此事只有我一人知道,我看这时不易久拖!要不然就三月十三吧!”卢天霖拱手,“还有不到五天,画儿妹妹也提早做一下准备!”
“可!”周萋画侧一下身子,朝前面不断探头的冬雪微抬了一下下巴,“卢少卿,还有其他事吗?”若再不痛痛快快说话,我可就先退了。
“画儿妹妹,莫急!”卢天霖一看周萋画要转身离开,情急之下,竟然伸手拉住了周萋画的胳膊。
周萋画一瞪眼。“卢少卿,请注意你的行为!”
卢天霖尴尬地松开手,连连后退几步,“对,对不起!”
“若没有其他事,四娘我就先退下了!”她再次盈盈一福礼,便要转身。
这下卢天霖开了口。“画儿妹妹莫走。是,是因为郡公府的案件!”
“若是想让我趁机同时给郡公府验尸,就不要说了!”周萋画态度坚决。“我与宋将军的约定,卢少卿您是知道的,现如今他行踪未卜,我怎能失信!”
“那。那若,若这就是宋将军的期望呢!”卢天霖说着。就从袖袋里拿出一封书信,“这,这是周都护寄来的书信!”
父亲的信?周萋画难以置信地看着卢天霖,父亲怎么会把信寄给卢天霖。而不是自己呢!
一看周萋画不接信,脸上还落出疑惑,卢天霖继续说道。“信上说,宋将军前往谈判时。曾有交代,若他有意外,来京城的约定自动取消,换做另一个约定!”他说着,就再次朝周萋画扬了扬头。
另一个约定!
那次诗会,宋云峥借着醉酒与自己的约定,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周萋画伸手接过了信。
正如卢天霖说的,米黄色的信纸上的确是父亲的字迹,信上的内容也如他说的那样。
“你给我看这些,还是想让我给郡公府的亡人们检验吗?”周萋画对折信纸,归还给卢天霖,“那不好意思,卢少卿,您可能要失望了,我与宋将军并没有关于郡公府的约定!”
我们的约定,只有秦怡——这个名义上传授给我医术的女人有关。
“这,这……”这怎么可能!卢天霖结巴。
周午煜这次寄给他的信,共有两页纸,第一页就是刚刚给周萋画看的这张,而另一页上,则是周午煜对宋云峥这话的解读,据周午煜所言,宋云峥事后单独解释过,他与周萋画的约定是与郡公府的灭门案有关的。
但到周萋画这,她怎么就给否认了呢。
但他又不能拿出第二张信纸,因为,周午煜在那上面用藏头诗的方式向卢天霖暗示,让他去求请皇后娘娘,给自己跟周萋画赐婚。
周萋画心思缜密,若看到那信,自然能看出那施礼的玄机。
卢天霖对周萋画的确有过觊觎,但自从他知道周萋画心里装的是秦简后,这份情愫便慢慢朝亲情靠近,在卢天霖心里,周萋画便变成了妹妹,他又怎么可能置秦简于不顾,去找皇后娘娘赐婚呢。
况且,这里面还夹着自己母亲。
年前,皇后娘娘曾向她暗示过要将周萋画许配给自己的意思,母亲担心的夜不能眠,还在这事后来,皇后娘娘没有再提,但也让卢天霖明白,母亲是不喜欢周萋画的。
他将周萋画递回的信纸收入袖袋里,微微作揖,“画儿妹妹自行定夺,某绝不干预!”
说完,他起身,一甩衣袖,大步朝走廊走去,只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还有那洪亮的自语声,“某只是在想,宋将军三十余年,二十五年定于军中,某却不能为郡公府冤案尽力,实在惭愧!”
冬雪一直远远地站在门口。
在卢天霖大步离开后,她扶住一旁的墙壁,慢慢朝周萋画走廊。
步履缓慢,无力,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跌倒。
“师父?卢少卿找你说什么了?是关于我们家的事吗?”冬雪自我催眠出来的冷静,终于被卢天霖这神神秘秘的行动瓦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