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这翻话,惹得陈映雪一阵脸红,她抬头看向自己母亲,却见自己母亲也责怪地瞅着自己,心中难受不已。起身跪在周修娴面前。“请祖母责罚!”
“罢了,罢了,人死不能复生。今儿是你的生日,先依着你!”周修娴脸侧向一旁,眼不见为净,她抬抬手。示意婢子端来最后一只盘子,“把给大娘的礼物拿上来!”
奴婢应声。双手端着托盘站在了陈映雪身旁。
一见这托盘,陈映雪眼放金光。
过了今日,她可就是真的年满十五岁了,待明年开春上巳节。行了及笄之礼,自己也算是成年人了。
陈映雪早就觊觎孝贤皇后在周修娴及笄时送的那支蓝莹笄,作为国公府的嫡长女。她想当然的认为,这蓝莹笄必须要传给自己。
听说娴大长公主准备了大礼。陈映雪心想,指定就是这蓝莹笄。
“谢祖母!”陈映雪立刻起身,迫不及待地挑开了帕子。
她的脸,瞬间歪掉了,哪里是什么蓝莹笄,盘子中间竟然是绿豆那么大小的耳坠。
“不是说好是蓝莹笄吗?怎么变成了这个鬼东西!”陈映雪立刻不高兴了,她飞扑到娴大长公主面前,“祖母,孙女有足够多的耳坠,孙女不要这个,你平日向来疼孙女,孙女能不能把这耳坠换成蓝莹笄!”
“雪儿,不得这么无礼!”一见女儿这般不知轻重,称呼娴大长公主送的东西是鬼东西,秦夫人瞬间吓的脸惨白,跪倒在地,连连请罪,“雪儿年幼,母亲切勿动怒!”
莫看这绿豆大的耳坠,却不是随手可得来的物件,这是前几日皇后娘娘请周修娴进宫喝茶时,周修娴特意向皇后娘娘请赐的御尊蓝玛瑙耳坠,皇宫里就两颗,另一颗被皇后娘娘赐给户言郡主!
这等尊贵之物,若不是周修娴想求,皇后娘娘又岂会随便送人。
周修娴向来严肃,平生第一次为了孙子辈求皇后,却被陈映雪这般对待,“都起来吧,今日是大娘的生日,听闻宾客皆到,出去款待吧!”
“是,是!”秦夫人听出周修娴这是不想在今日发怒,连忙拉着陈映雪朝门外走。
“你们也去赏雪吧!”
周修娴招呼周萋画跟冬雪,突然,她手扶左胸部,脸色涨红,呈窒息状,痛苦地皱紧了眉头。
“老夫人犯病了,快喊太医!”
侍婢们立刻上前,不一会儿,太医就急匆匆地从门外赶了过来。
侍婢几进几出,步履匆匆,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气氛平静下来,周萋画一把拉住一个穿着举止蛮有气质的女子,“这位姐姐,外祖母怎么样了!”
“是表小姐啊,老夫人没事了!”侍婢朝周萋画盈盈一福礼。
“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吗?”周萋画担心问道。
感觉她的观察,娴大长公主多半是心绞痛,心绞痛是冠心病的一个类型,老年人最常见的一种病,以胸骨后和左胸部疼痛为主要表现,常伴有胸闷气憋。
“这个不好说,有时候数日一次,但有时特一日数次!”婢子努力回想,“累、受寒、阴雨天气,就容易犯病,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医者可有好法子?”周萋画担心的问道。
“哪有什么好法子啊,每次待医者赶来,就不疼了,医者诊治,开的也不过是些治痰阻、气滞的方子,老夫人骂其庸医,未曾食用!只能每次犯病,休息为主!”
中医里,关于病因病机常有寒凝、热结、痰阻、气滞等,医者这么开,是正确的,只是,这种被中医称为卒心痛、真心痛的病,早在汉代就有了栝蒌薤自白酒汤等名方,后世医家又创造了不少药酒方。
“外祖母的病是由府里哪位医者诊治?”周萋画问道。
“回表姑娘,咱们国公府都是从太医院里直接请医者,老夫人的医者更是今上亲自指定的!医术绝对没问题!”见周萋画问个不停,奴婢连忙说道。
周萋画怀疑的自然不是医者的医术,她只是纳闷,明明有更有效的方子,为什么不给外祖母用呢。
“今儿,指定是被陈映雪气着了!”冬雪在一旁插嘴,“她个瞎眼的家伙,竟然这般对待大长公主的礼物,好一个狼心狗肺的!”冬雪怒声骂道,她伸手轻轻推推周萋画,“师父,走,看看她今天还能玩什么花样!”L
☆、221 赏雪会遭冷遇
“四妹妹,听说你跟映雪有个共同的表妹啊?”
周萋画与冬雪在侍婢的指引下,沿着小径朝陈映雪安排赏雪的翠芦阁走去。
因挂牵着外祖母的病,周萋画走得很慢,刚走到翠芦阁下的竹桥,就听头顶传来一娘子说笑的声音。
周萋画抬头看去,却见一位娘子正推开窗朝下看,她一手推着窗棂,一手拉着一位穿着秋香色窄袖小短袄的娘子。
“她就是卫二娘!”冬雪抬头看一眼,立刻认出推窗的人,小声提醒周萋画,“年初刚与安王世子结了亲,正春风得意呢!”
既然说话的是卫二娘,那她手里拉着的女子,指定就是卫琳缃了,周萋画缩在斗篷下的身子僵硬一下,步速没有加速。
还没进入翠芦阁,她就已经感觉到今天的赏雪会,指定会变成一勾心斗角不见硝烟的战场。
“呀,你若不提,我还差点把这事给忘了!敢情周萋画是咱们所有人的妹妹啊!”明明知道周萋画已经到了翠芦阁,陈映雪仍旧故意说道。
她已经知道娴大长公主把蓝莹笄给了周萋画,心里憋着一口气,便偷偷把这事告诉了卫家的几位娘子,卫家的娘子们听罢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保证替她这口恶气。
于是听见卫二娘借着周萋画跟卫琳缃的身份说话,便顺意继续说话,她抬头看看一脸紧张的陈映芸,讥诮说道,“陈映芸你跟画儿妹妹关系好,过会儿她来了,可得把话带到。别让画儿妹妹喊错了,招笑!”
“嗯!”陈映芸心里隐隐地位周萋画担心起来。
“娘子,周四娘子跟冬雪娘子来了!”
在周萋画跟冬雪走到阁楼前时,通报侍婢终于发出了声音。
却听阁楼里,发出一阵默契的嬉笑声。
阁楼里刚刚那些嬉笑话,冬雪早就收入耳朵,又听到里面发出刻意的笑声。一口怒气涌上来。也不等侍婢挑开棉布帘,自己就上前拉开了帘子。
翠芦阁是个两层高的八角亭,二层多为秋日赏月。到了冬日一层便架上隔板,成密闭装,下过雪会覆上棉质遮挡,支上暖炉很是暖和。
周萋画与冬雪进了阁内。却不见任何人起身相迎。
陈映芸知道将两人晾在门口不好,却也知道自己的地位。纠结的握着帕子,好不着急。
冬雪一见没人招呼,往前拉了拉周萋画开口道:“既然映雪表姐这个主人,不待客。那我这客人就客代主便了,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是永宁郡公府的宋冬雪!”
冬雪前几个月跟着玉娘去了洛城的事。陈映雪是知道的,却没料她跟周萋画的关系变得这般亲近。连忙侧身看向卫琳缃寻找答案。
卫琳缃扶在卫二娘耳边,用最快,最简单的话把冬雪跟周萋画的关系说了出来。
“原来,冬雪娘子早就拜画儿妹妹为师了!”卫二娘听卫琳缃说完后,迫不及待开口了。
“师父,原来你认识卫二娘啊!”一听卫二娘这么急切开口,冬雪故作惊呼。
“否!”周萋画摇摇头,扫视着翠芦阁里的各位,她冲众人一一福礼,却只喊了卫琳缃、陈映雪、陈映芸三人,“儿刚到京城不久,只认识几位近亲表姐,还望各位娘子见谅!不知哪位是冬雪姑娘嘴里的卫二娘子啊!”
“原来师父你不认识卫二娘啊,我看她喊你那么亲热,还以为你们认识呢!来,我给你介绍!”冬雪说着,就拉着周萋画到了卫敏芝面前,“师父,这位就是卫二娘子!那位是卫三娘子……”
她指指站在卫琳缃一左一右的卫敏芝跟卫嘉悠。
卫敏芝连忙施礼,故作惊愕,“哎呀呀,冬雪,你几时拜画儿妹妹为师了!”她平时来往国公府,跟冬雪也算熟识,为了让气氛不那么尴尬,说笑道,“既然画儿妹妹是冬雪你的师父,是不是我们之间也得改口啊!”
“原来是卫家二姐姐你这么想改口么,好吧,看咱咱们这么熟,又曾在一个书社的份上,我不介意你也喊我师父是师父!”冬雪身子一侧,往前拉了一把周萋画,“喊师父吧!”
卫敏芝被冬雪弄了个面红耳赤,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
见卫敏芝出师不利,陈映雪赶快出手营救,“来,来,来,都不愣那,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呢,就是有圣手娘子之称的周萋画,我的表妹,前不久刚回到京城!”陈映雪故作亲热地拉着周萋画的话,为众人做介绍。
她指着孔毓兰、孔毓梅两人,“这两位是嫂嫂的妹妹,按年龄你应喊姐姐!”
周萋画于是冲着孔家两位嫡娘子福礼请安,孔毓兰、孔毓梅与她们的嫡姐也就是陈映雪的大嫂模样相仿,举止柔雅,在翠芦阁这群嬉闹的娘子里的表现,与她们跟国公府的关系一样平静如水,恪守本分。
认识完阁楼里的娘子,冬雪就陪着周萋画坐在靠近阁楼门的暖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