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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谋论 (八月秋雨)


  周萋画冷眉一竖,“那他癖好倒也算是古怪,不拿捕鱼工具,倒是穿了身夜行衣!”
  “那画儿你的意思是……”一直没有出声的周午煜,听到女儿反斥余崖的话,出声问道。
  周萋画指指严大牛的手,“死者双手干净!若是不幸溺水,就算不能施展水性,但定会挣扎,那他手中理应有泥沙!”
  周萋画语气一顿,给众人思考的时间,而后又道,“如若像这位壮士推测的那般,死者是因被水草缠住溺亡,手中即使没有泥沙,也应该有水草!”
  这些话,让众人点头赞同。
  见众人赞同,周萋画继续说道,“故,儿断其,因是在深度昏迷下被扔入睡中,而后溺死的!”
  此言一出,周遭一片哗然,平日与严大牛交情颇深的一干将士更是表现的义愤填膺,余崖更是气愤地把剑插在地上,一副恨不能立刻将凶手碎尸万段的模样。
  “这只是你的猜测,可曾有真凭实据!”
  就在众人情绪激昂时,身后突然传来黄玉郎冷冰冰的声音,他朝周午煜作揖,“周都护,绝非某故意与娘子唱反,只是这人命关天,绝不能如此草率!”
  “的确!”周午煜赞同黄玉郎的话,“画儿,你说严大牛是在昏迷下被人扔进水里溺亡而死,可有证据!”
  听周午煜跟黄玉郎朝自己期望的方向前进,周萋画福了个礼,“若想有凭有据,能否允许儿来验一验这具尸体。”
  周午煜一怔,女儿断案推理不是什么奇事,莫说是在侯府,就是数百里外的京城也还流传着周萋画断案的各种传奇故事,只是这验尸……可从未曾过女儿会验尸啊!
  周午煜静静凝视着女儿平静无波澜的脸,眼眸里没有一点说笑的神色。
  “既然这样,不如隔日可好!及早结案,也好让死者早日安息!”黄玉郎再次发出声音,言语里全然是要把周绮画逼入周萋画的锋利。
  “这……”周午煜看向女儿。
  “这样也好!”周萋画读出周午煜眼里的顾虑,爽声答应,而后又补充道,“不过,儿还有一不情之请!”
  “周四娘请说!”黄玉郎面上浮出一丝诡笑。
  现如今周午煜早已不是两年前的周午煜了,虽然仍官居二品,朝野里也颇具威望,却也不过是个远离京都的流放缺,加上黄玉郎的恩师,更是与周午煜素来不合。
  周四娘昨日在县民面前,仗着周午煜的声望,让自己颜面扫地,黄玉郎岂会轻易罢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我倒要看看你周四娘,一介女流,有何等能耐!
  周萋画气定神闲对上黄玉郎的眼睛,“能否将那刘二尸首,一并交予儿验一验!”
  此言一出,所有人一片哗然,春果更是上前拉一下周萋画,刘二那事不都告一段落了嘛,娘子你还往前凑什么?
  余崖也瞪着他那如铃铛的大眼,疑惑不已。
  “哦,莫不是周四娘又发现了新线索!”黄玉郎嘴角抽笑。
  “线索不线索的,验一验自然知晓!”周萋画平平说道,她转身,缓缓走向严大牛的尸体,摘下手套放于他尸体旁,这是她做法医时形成的习惯,逝者安息。
  随后朝尸体微微鞠了一躬,等她抬身时,却见金潭桥上忽现一熟悉身影,颀长的身形,嘴角勾笑,银色的面罩遮着眼睛。
  是秦简!
  他的左臂垂放身旁,右臂微微弯成一百度角,放在玉带上,还是那条黄色的玉带,如墨长发依旧洒落肩上,还是那飘逸的气质,不一样的是,曾经的一袭白衣换做淡淡的绿纱,身后多了一白色包袱。
  却又是在一眨眼间,原本矗立在桥上的人影,又不见了。
  经历过不止一次这般的周萋画,这次没有半点惊愕。
  她收回眼神,接过春果递来的幂篱,戴好后才解开了面纱,将面纱一并放于严大牛身旁,而后才退到了黄玉郎面前,“天日趋炎热,还望黄刺史能将严大牛与刘二的尸体遗体抬进冰窖保存!”
  “这点,娘子不必担心!”黄玉郎挑眉答应。
  周萋画福身言谢,而后又朝周午煜浅浅施礼,“时间紧促,需做多种准备,儿先离开!父亲请便!”
  不等周午煜做反应,周萋画拉一下衣袖,便阔步沿河堤上行,春果还等着周萋画跟郎君述说父女相思之苦,却没料到周萋画如此干脆离开,娇嗔喊道,“娘子……你,你不跟郎君说那米粮的事了!”
  “有何可说的!”周萋画平平说道,此时的她满脑子都是案件,要验尸,没有工具怎么成。
  皂角、苍术、口罩、手套、缝线、各种大小的刀具,止血钳,这些都是要准备的。
  前几样倒是简单,丽娘心灵手巧,只要画出样子,很轻松就能完成,倒是这刀具,尤其是一把合手的柳叶刀,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得到呢?
  周萋画手插袖袋,那里面放着秦简的那三张银票,还有一些典当簪子的碎银,若是洛城有那心灵手巧的,多花些银两或许能找到。
  周午煜看着女儿慢慢远走的身影,转身跟黄玉郎寒暄几句,便沿着河堤,上了官道。

022 对话
更新时间2015-1-26 8:01:26 字数:2827

 等周午煜上了马车,周萋画主仆已经走了近一里,抬头就能看到田庄的外院门,还有丽娘在门口等待的焦急身影。
  余崖拉停马车,挑开门帘,周午煜浑厚的身影从车内传出,“画儿上车,父亲送你回田庄吧!”
  听周午煜这么说,春果兴奋不已,她拉着周萋画的衣袖,意图明显,周萋画不想让春果再失望,顺从让春果将其扶上车子。
  马车内很是宽敞,车厢铺着竹席,周午煜端坐在主位,一指左手边的胡床,示意周萋画,“坐!”
  周萋画坐稳,春果则跪坐在她身旁。
  余崖见两人坐稳后,甩鞭,马车前行。
  车子摇摇晃晃,周萋画本就对这个对女儿不管不顾地父亲略有微词,加上此刻她又心事重重,冰着脸一言不发。
  春果见周午煜喉结不断抖动,猜想他定是很想跟娘子讲话,也不顾什么主仆规矩,开口便说,“郎君,你是不是很久没见娘子了,娘子长高不少吧!”
  “额!”骤然响起的清亮声,让周午煜一怔,他转眸看着女儿身边这个五官清秀的小丫头,“你就是春果?”
  女儿当时被逼迁出府,除了丽娘,好像就只有一个侍女,周午煜隐约记得那是娴长公主某年春天为女儿从老夫人那讨来的,名字挺应景的。
  听周午煜喊出自己的名字,春果受宠若惊,愈发没有礼数,她拉着周萋画的衣衫,“正是,正是,奴婢正是春果!娘子,娘子,郎君记得奴婢!”
  春果这一拉扯,周萋画回了神,“父亲,随女儿到田庄,怕是还有其他事吧!”
  冰冷的语气,愣是把房内刚刚热络的气氛一下子浇灭。
  周午煜尴尬地吞咽一下口水,“正是!”
  周萋画抬头看向周午煜,刚欲说话,马车一停,不过是一里路,转眼便到,春果伸手挑开幕帘,却见丽娘站于马车下,一副卑微模样,她看到余崖,就猜出定是周午煜在车里。
  春果先跳下车,然后将周萋画扶下车。
  周萋画下车后,周午煜从车内探出身来,余崖上前伸出手臂,周午煜手搭余崖肩膀,稳步下车。
  丽娘连忙上前行礼,“见过,侯爷!”
  还未等周午煜说话,就听周萋画寡淡的声音传来,“父亲,随儿入庄详谈!”竟然没有一点跟长辈说话应该有的尊敬,而是满满的平等之韵。
  周午煜尴尬皱皱眉,昨日董侍郎走后,他找陈氏详细问了卫琳缃、年氏在田庄与周萋画发生冲突的详细,现如今听到女儿跟自己说,便知道这意思是周萋画允许自己进庄。
  良久,周午煜才稍稍缓了缓面色,随周萋画朝内院走去。
  入了内堂,周午煜四下打量,这是周萋画搬来田庄后,他第一次进田庄,房内物品都是两年前刚刚置办的,虽然不多,但也算精致。
  周萋画见周午煜在主座坐下,才跟着坐在了一旁的矮凳上,春果端上茶盏,便与丽娘一起站在内堂外。
  “画儿。”周午煜看着女儿这张跟妻子极其相似的脸,面上闪过一丝惊艳,联想到这两日来,周萋画的不亢表现,长吁一口气,总担心女儿因性子跟名声,配不上董家人,如此看来,甚好甚好!
  他的喜悦还未持续片刻,就被周萋画瞬间吹飞,就听周萋画冷然说道,“天色渐晚,父亲有话可直说,别误了回城的时辰!”
  周午煜有些恼怒,活在此世,还未曾有人用这般语气跟自己说话,他盯着女儿这张跟妻子一般美艳的脸,将一腔怒火压了下去,开口说了正事,“你从何学会那验尸之术!”
  这下换做周萋画愣神了,只道是这原主自幼便有着断案推理的本领,却忽略了这断案推理可与医术无直接关系啊,周萋画惴惴不安,眼梢一撇,看到了门口不时探出脑袋,又被丽娘扯着耳朵拉回,春果颈部的伤痕现入眼帘。
  脑袋闪过灵光,说道,“父亲可曾听说,前几日女儿顶撞婶娘跟卫表姐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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