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连五官都没有,只是她看过自家亲爹收藏的祖父的东西,把那些配饰,腰刀,还有手指头上经常戴的玉扳指着重描绘一番,自然就像了。
许薇姝琢磨着,等回去好好翻看一下祖父其它的画像,再找找他的旧物,争取画得更好些,稍微一走神,回过神就看见老太太噗嗒噗嗒地掉眼泪。
“……”
“高兴的,我是高兴的。”
许薇姝连忙哄了半晌,又跟她说了好些自己在靖州那边的趣事,老太太早年也是个喜欢东奔西跑的主儿,安定不下来,一听这个心情就好。
哄好了人,稳稳当当地送走,许薇姝就当真仔仔细细地琢磨起构图来。
还抓着方容探讨,老太太年轻时候的模样,老太爷年轻的时候什么样子。
方容也没有不耐烦,哪怕很忙,晚上累得不行,还是愿意跟她说说这些,甚至帮她找当年伺候二老的老人来询问,算是极好的放松。
白日里许薇姝没空,秀女们都到齐了,她除了安排秀女的起居,吩咐宫里的嬷嬷去教导,还要应付为儿孙打算的娘娘。
她是太孙妃,是晚辈,那些个娘娘随便哪个都能支使她,也就晚上抽出时间玩一玩。
许薇姝搜集信息的速度快,画画的速度更快,也就有了小半个月,画就完稿。
第一幅是最正经的,所有的人物都很严肃,只有眼睛里,隐隐约约带着些不同的光彩。
老太君的目中有亮,显得特别满足开心,老太爷也给人一种深深的满足感。
方容看了目光闪闪,极为喜欢。
许薇姝也没特意找个良辰吉时,画好了就把画给老太君送过去,送得比较着急。
老太君果然特别高兴,去送画的宫人都说,当天她老人家就抱着画在书房里呆了一整天,晚上还多吃了两碗饭,不过,老人家最喜欢的,不是许薇姝花费最大精力的那一幅全家图,而是一幅比较玩闹的图画。
许薇姝是听那些伺候老人家的旧人开玩笑,说当年老太爷出去打猎,结果老太君扑过去抢他的猎物,居然一巴掌拍红了老太爷的胳膊。
她觉得有意思,就画了一幅漂亮的村姑抱着狐狸在前面跑,英俊不凡的青年捂着胳膊瞠目结舌的画。
这幅画画的两个人的表情活灵活现,就是有点儿傻……呃,呆萌?
本是玩笑之作,没想到,老太君居然最是喜爱。L
☆、第二百六十五章 葬礼
老太君不光是喜欢,还把画挂在自己卧房里,每日把玩,爱不释手。
许薇姝不得不佩服,在大殷朝来说,许家这位老太君真是个了不得的女人,聪明睿智,性情豁达,那些弯弯绕绕的束缚,她都不看在眼里。
方容听自家娘子有一句每一句地提起老太太的那些事儿,心里也挺感慨。“老太君活到这把年纪,世上的事儿都经历过,确实比年轻人更放得开。”
可惜,冬日还没有过,许家就传来消息,这位老太君的生命,就走到终点。
许薇姝也没怎么伤心和意外。
其实不是现在,从一开始许家被抄家,老太君把自己的家产分了开始,她就看出来这位老人命不久矣,能再活这么长时间,她都觉得很意外。
大殷朝的人平均寿命估计也就三十多,老太君怎么算也是喜丧。
葬礼很盛大。
往日都和许家没了联系的老亲们,这次全到齐了,连宫里都下了旨意。
许薇姝和方容也亲至,她自己制作了好些件华贵漂亮的衣服,拿去烧给老太君。
许家的儿孙们放声大哭,是真正痛哭流涕,连肖氏也强颜欢笑,并没有一点儿高兴。
虽然以后她在许家算是真正当家做主,可家里少了一个定海神针就更困难,以前老太君在,上面好歹还有些面子情,下面那些小家族要踩他们许家,总要顾忌一二。
肖氏看着越发热闹的葬礼,心里更是忐忑,又有点儿怨恨。
老太君临去之前,也不知道为自家儿孙求个恩典。她老人家和宫里的关系好,不光是和太后是手帕交,也和皇后娘娘有旧,算是长辈,真要去求,万岁爷肯定会看在太后她老人家的面子上,给竹哥儿一官半职。
就算不好惊动万岁也。她去了宫里。也该和许薇姝那个丫头片子提一提……
虽说葬礼盛大,肖氏找来天教的道士给做了道场,不过。开销不大,她老人家留下遗嘱,说陪葬的只要她整理出来的一个小箱子,其它的珍宝全都不要。
“放那么多宝贝做什么。难道等着后世的人挖的坟茔不行?”
老太君还在时,就说了好几回这个事儿。她想得开,家里现在不宽裕,为了她的丧事大操大办,估计开销会很大。不值当的。
那小箱子里装的东西都是些她年轻时候的玩物,有些陈旧首饰,还有当年老太爷企图教导她识字时用的字帖。旧毛笔书本,剩下的便是小辈们孝敬的小玩意。
最显眼的。估计还要数许薇姝给老人家画的八幅画,全都装裱好,卷在竹子制作的画筒内。
就是剩下一幅全家福的画,老太君从许薇姝那儿得到的灵感,非要让儿孙们找个巧匠,给想办法贴到她的墓碑上面,说是将来和老太爷在下面见到,也能让老太爷提前见一见儿孙。
这事儿,许家那些孩子们头疼的要命。
画作是纸质的,难不成还贴在坟头不成?风吹雨淋,肯定用不了多久就得风化。
还是许薇姝手底下的匠人比较有能耐,愣是给做了个玻璃相框,把画镶了进去,就是现在的玻璃质量不高,透明度一般不说,也比较脆弱,大约支撑个一年半载的就算不错,要是风吹日晒,说不定个把月都受不住。
可老太君难得任性一次,而且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了,总不能不顺她的心意。
大不了辛苦些,多做几个替换。
老太君一去,许薇姝心里头也有点儿难受,在宫里生活,不大适合戴孝,可私底下尽尽心意,穿些素淡的衣裳,不吃荤腥,还是做得到的。
“姝娘画的画真好。”
方容是陪许薇姝一块儿去的许家,也看到了那些画作,他往日就知道自家娘子琴棋书画种,除了琴之外,其它都还可以,书法现在越越来越好,不曾想,还是画作最佳。
到不是说许薇姝的画技能和精于此道的大家相比,而是她的想法,她画笔中灵动的思想,更让人惊艳。
“不如也给我画几幅?就画我和姝娘。”
方容是真心喜欢,大半夜缠磨半天,缠得许薇姝无可奈何,只能答应。
可惜,两个人都忙。
方容现在让那位万岁爷拎在眼前,如今折子什么的,都是他在批,各种国家大事,他也没少插手。
至于许薇姝,光一个选秀,就让她忙得连喂养小白和球球都没工夫。
面对这般黑暗的现实,方容实在没辙,不甘不愿地叹气:“好,那等忙过这一阵,我带娘子四处走走,到时候慢慢画,画多少张都好。”
许薇姝耸耸肩,失笑道:“要真能抽出时间才好。”
以前读小说,总能看到有主角施展绘画技能,素描技能,随便画点儿画当礼物送,便能把收礼物的人哄得高高兴兴,她老觉得有点儿夸张。
眼下这样的时代,那些贵族送礼,奇珍异宝无数,就说方容算是比较穷的,可他偶尔出手也是大手笔,大块儿的翡翠,羊脂白玉,手艺精湛到极点的工匠做出来的首饰,一箱子一箱子地送到她面前由着她挑挑拣拣。
别的大户人家,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收到画像之类,新鲜或许新鲜,但也不至于有多高兴。
等许薇姝真到了这个时代,才能明白大家的心思。
眼下没有照相机,在她没做出玻璃镜之前,连铜镜都模模糊糊,一点儿也不清楚,女孩子从出生到死亡,说不定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具体长什么模样。
那种感觉,没经历过的女人肯定很难理解,这时候冒出个精通素描,能画出和人一模一样的肖像画画师,肯定受人追捧。
别说女人。便是方容,见了许薇姝画的东西,也瞬间心动。
人生在世数十载,若到死亡那一刻,也留不下影像,后世子孙不认得自己的容貌,纵然不至于怎么伤心。总是有点儿遗憾。
许家一位老人故去。生活却还继续。
许薇姝想起老太君提过的事儿,就比较关注起这些来京城的秀女们。
两个月过去,初选已经过了。如今秀女都被安置在储秀宫,也就是剩下一百多人。
真正操办这件事儿,许薇姝才发现,原来容貌什么的。真不怎么重要。
当然,五官端正。眉清目秀这类硬件标准肯定是有的,那些不达标的,一开始就没有参选的资格。
不过,过了初选之后。容貌就不算大事儿了。
许薇姝去扫了一眼,反正这批秀女里真正容貌出类拔萃的也就那几个,数目不大。
像书本里。电视里演的那样,某个秀女在选秀的时候藏拙。或者故意打扮得很低调的情况,同样没有。
至少大殷朝的规矩,秀女们的衣着打扮都是宫里负责,穿戴一样,全都素面朝天,而且这不是考女官,她们也不能随随便便去逛御花园,只能呆在储秀宫,放风的时候周围也有大批宫人守着,不可能让她们冲撞了外面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