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不是生过一场病嘛，很严重，那时候才五六岁的样子，差点就救不回来了。”
“可我还是活下来了。那之后，死亡对我来说好像就没有特别难以接受了。化疗，穿刺透析什么的每一次都很痛苦。有时候我就会想，为什么人活着要受那么大的罪，要寻死却很轻易呢？”
“我奶奶她，是自己要求放弃治疗的。”林默的笑里掺杂着苦涩，和她这个年纪少见的理智成熟。
“车祸后高位截瘫，她说不想自己以后变成一个会拖累家人的废物。大家都不同意，医院也没有合法进行安乐死的权利，可大概是看她要强了半辈子，老天都愿意顺着她。有天晚上，她的心脏突然出了问题，很快就走了。”
“之后的葬礼上发生了很多事。爸爸是家里的长子却早逝，我和妈妈里里外外忙着张罗，每天都累到不行。”林默说，“我有好几次都看见妈妈拿着爸爸的照片偷偷的哭。”
“逝者已矣。”边娅娅垂着眼，低声说，“生活的压力永远是留给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的。”
林默听了这话觉得有点不对劲，但还沉浸在自己的家事里，也一时没觉出来。
“谢谢你听我说这些。”林默说，“听这些挺影响心情的。不知道为什么，娅娅姐，你好像有种特别的魔力能让人放松下来，把心事都交给你。”
“魔力我是没有。”边娅娅笑道，“但是耳朵还是挺好使的。听你说两句心事没问题。”
“娅娅姐，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温柔又漂亮的人。”林默感慨。
“一般的女孩子大多自恃美貌，即使性格不差也或多或少的有些傲气。你不一样，真的，像水一样，养人。润物细无声的那种。”
“大概是因为我并不怎么看重我的美貌吧。”
“噗。”林默难得地被逗笑，朝她挤了挤眼，“这种话只有你们长得好看的人才能说的理直气壮。”
边娅娅也笑，眼睛里却没有玩笑的愉悦。
“娅娅姐，你说，我能不能考上音乐学院？”
“怎么这么问？”
边娅娅肯定地说，“你的功课很好，基本功扎实肯勤奋又有悟性，考试时只要发挥平时水平的□□成，就稳过了。”
“其实我这次回老家还遇到一个人。”林默脸微微红了，“小时候隔壁家的邻居。我那时候身体差，总被人欺负，他一直挡在我前面。”
“哦？”边娅娅笑了起来，“是小哥哥？”
“......嗯。”林默有些害羞。“他比我大了挺多岁，也是学音乐的，拉小提琴的样子特别好看。”知道我要考音乐学院后一直鼓励我。”
“我决定考上之后就跟他告白。”
边娅娅对别人的感情向来不置可否，却也并不觉得早恋是多么严重的事。更何况，这都快高中毕业了，也不算早恋了吧。
“恭喜你找到小王子啊。加油。”
“嗯。我一定会努力的。奶奶在天上如果能看到我考上大学，也一定会很开心。”林默的笑里透出丝丝甜蜜。
“娅娅姐，你也要努力啊。”
我？
边娅娅笑而不语。
她的小王子已经在身边了。
☆、第二十二章
“往右走到我身后来。鬼泣后冥唱回血，庇佑加给清北。”
“嗯嗯。”
书房里只开着台灯，边娅娅坐在电脑前，一边听着队伍里的人有条不紊地指挥，一边聚精会神地操作屏幕上的游戏人物，生怕一个疏忽有人挂掉。
几分钟后，副本最终boss轰然倒地。边娅娅轻轻舒了口气，听见耳机里传来低哑好听的声音。
“做得好。”
她笑眯眯地回他一句，“是你教得好。”
“诶呦，你俩能不能行啊，这队里还有好几个单身大老爷们儿呢？这大晚上的。”
舒展的抱怨声传来，边娅娅忍不住轻笑。
一周来，她每天晚上都会跟肖允澈几个人一起组队打游戏。五人小队，大部分时间都是肖允澈作为指挥在告诉她要怎么做。其他人压根不用提醒。用舒展的话来说，以他们的操作，打团时语音都是摆设。只有哪个人操作失误被群嘲时才会派上用场。
边娅娅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太拖后腿。后来也就释然了——因为她实在是太渣了。
当你跟一群远远超过你的人一起打游戏的时候，你就会失去把自己与他们在一起比较的欲望。俗称破罐子破摔。
边娅娅就是这么种情况。但她仗着是队长的“家属”，混经验混的心安理得。
“再打一次副本就下线。”肖允澈说，“你该睡觉了。”
边娅娅知道这是对她说的，甜蜜蜜地说了声好。
舒展受不了嚷嚷赶紧打完他要去找人pk一下泄泄单身狗的火气。他隔着房间都能感受到肖允澈散发出的荷尔蒙的臭酸味。
打着对几人而言毫无难度的副本，大家在队伍里闲聊。
“对了，小展你已经搬过去了？”清北问，“上次说你已经在启纪入职，跟着阿澈一起干了，我们还没去看过热闹呢。”
“别别别，我上周刚搬来的这就已经后悔了。”舒展一刀砍掉半只怪物的头颅，闪身躲开喷出的绿色液体，“你们都不知道这位爷有多难伺候。”
“别的不说，就今天晚上，我做的三菜一汤够丰盛了吧？倒腾了俩小时结果他就每道菜吃两口就完事儿了。搞得我做饭的积极性很受打击啊好不好。”
肖允澈：“不好吃。”
“你放屁！”舒展愤怒地嘶吼，“明明是你自己挑食！香菇怎么不好吃了，胡萝卜怎么不好吃了？难吃那是因为它从土里钻出来的时候就难吃，不是老子辛辛苦苦做得难吃了好吗！”
“......”
肖允澈小声嘀咕道，“我不爱吃那些。”
舒展:“......”你再给我装委屈试试？！
边娅娅听着有些心疼，“那也不能不吃饭啊。”
“放心吧，他饿不死。”舒展鄙夷道，“天天抱着牛奶嗑，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断奶。”
“明天下午我有空，去给你们送些吃的吧？”边娅娅道，“你们两个，想吃什么告诉我，要么我买了食材过去做也行。”
“行行行，都好都好。”舒展顿时喜笑颜开。
“唉有女朋友就是幸福。”
清北感慨，“我们都没敢告诉小满他女神被撬墙角了，撬的那个人偏偏还是他的男神。怕他承受不了一个手抖失误，被盛世开了回家吃自己。”
“拉倒吧，他早就赚得盆满钵满了好吗。”满江山长了一张娃娃脸，是最容易激起女性的保护欲那种长相。每天开直播打游戏，那房间里的火箭啊游艇啊刷的就没停过。
“娅娅你不是也有直播间么？”舒展说，“什么时候也直播打游戏，让我们跟着上上电视啊哈哈。”
“我啊，就直播做个饭什么的。”边娅娅笑着说，“就我这水平，还是不要拎出去丢人现眼的好。”
“怕什么，”清北调侃道，“有队长在，什么样的骚操作都是家常便饭。分分钟带你拿首杀上公告啊，是不队长？”
肖允澈的声音里含着笑意，“嗯。”
结束了游戏，边娅娅关掉电脑，又拿出平板来跟肖允澈视频。
她好多天才见肖允澈一面，倒是每天都一起上网打游戏，这谈恋爱都快谈成网恋了。
边娅娅习惯早睡，肖允澈熬夜成瘾。两人白天各忙各的，晚上一起打游戏有其他人在，只有这会儿睡前的视频，才是二人独处的时间。
肖允澈发来通话请求，边娅娅毫不犹豫地点开了，屏幕上瞬间出现他的脸。他的头发还湿着，应该是刚刚去冲了个澡过来。眼神也是湿漉漉的，漫着水汽，可爱到不行。
“明天想吃什么？”边娅娅问。这么可爱还不是随便点，吃吃吃！想吃什么都买！
“你来做吧。”
肖允澈瞟了她两眼，突然把平板放在桌子上，自己又开始噼里啪啦的敲键盘。
“喂，你也太敷衍了吧。”边娅娅抱着平板晃了晃，好像在晃他的脑袋一样，“不许看电脑了，看我看我。”
“嗯。”肖允澈放下键盘，拿起平板放到眼前，一脸严肃地看。
“......”太近了你脸好大。
盯——
“......”你这孩子忒实诚了。让你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也没让你离这么近一直盯着我看呐。
边娅娅淡定地坚持了几秒，终于不受控制地捂脸，“好了好了，服了你了不许看了，快拿开点。”
肖允澈笑起来，把平板拿开了些，突然轻轻咳嗽了两声。
“你又抽烟了？”
边娅娅原以为他低哑的声音是天生的，还奇怪他明明少年模样怎么声音那么性感风尘。后来才知道，是以往熬夜打游戏抽烟影响了嗓子。
“所以我还喝了牛奶啊。”他回答的理直气壮。“不是可以润润嗓子吗。”
“......”边娅娅其实超喜欢他这幅耍赖的样子，像小动物在撒娇,让人一听到就心软的不行。他自己好像也知道，一逮着机会就故意这么跟她说话。边娅娅因此跟他口头签订了很多丧权辱国的条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