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心情不好的时间,看什么都是不顺眼的,茹萱心烦意乱的,随手拾起一个石子就扔进了湖中,石子落水,溅起一片不大的水光,但很快就沉入湖底。
要是世其在就好了,至少又个能聊天的,再加上世其也算是个饱读诗书的,也能教教她认识那些不认识的字,更何况,世其写的字工整漂亮,又不失大气,应该会是一个不错的老师。
思索间,世其颀长的身影闯入了茹萱的脑海,轮廓也渐渐清晰。
温润如玉,风采照人。
这是茹萱见世其第一面时内心对他的评价,世其长得清秀俊俏,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脸上始终带着暖暖的笑容,让人瞧上一眼,便移不开视线。
不知怎地,想到世其,茹萱刚刚烦躁不安的心居然渐渐静了下来,嘴角处也浮出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容。
既然想见他,就约他出来吧,大不了就再劳累一次,请他吃烤鱼好了!
茹萱如是想着,就留了一张小小的字条下来,如同往常一样,拿石块压好,防止风吹走。
安排妥当,茹萱就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心情也大好起来,哼着小调回浣衣局用饭去了。
下午,茹萱连午觉都没有睡,推了碗盘,劳累巧慧去收拾,便急匆匆地又赶到了惠明湖边。
湖面依旧是空空荡荡,悄无人烟,虽然茹萱早已习惯这样的安静,可眼光落到那张并未移动的便条纸上时,心还是抽了一下。
那张纸条虽然被石头压住,纸张边缘却因为风的缘故不断颤动,似乎是在无声的挣扎。
茹萱有些失望,想将便条纸抽回,可想想不过是一个中午的时间,世其就算是想来,也不见得有空闲,倒也觉得有些心安。
烦闷再一次涌上了心头,茹萱有些没趣儿,也没了心思再在这里练字,也就叹了一口气就折返回了浣衣局,打算补上一个自然醒的午觉。
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世其的面孔和身影,后来实在是烦的很了,也不顾夏日的炎热,竟拿薄被蒙了脑袋,强迫自己去睡。
或许,世其只是没时间罢了,身为下人,是不能左右自己的时间的。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看着那张原封不动的纸条依旧无助的在风中挥舞,茹萱暗自安慰了自己一番。
看着渐渐变黑的天空和越发明朗的星辰,茹萱只能暗自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但愿,他不是嫌弃她而故意疏远于她。
在找世其之前,茹萱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也做过最坏的打算,她也曾设想过,若是世其觉得她索求无度而不再理她的话,她会怎么办。
虽然茹萱不愿意失去一个真心实意想待她的朋友,可面对尚美人这个救命恩人而言,茹萱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理由去拒绝。
所以,她抱了一丝希望,希望世其能明白她的难处,能设身处地地为她着想。
可是,她忘了,世其是一个人,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什么都没说,他自然,也就什么也不知道。
果然,人还是自私的,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还是选择放弃了朋友,放弃了友情。
眼睛中的雾气,渐渐浮满了整个眼球,茹萱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内,那张纸依旧是风中摇摆,依旧一副试图挣脱束缚的模样。而纸张的边缘,也因为日晒和风吹的缘故,显得有些皱巴巴的。
好几次,茹萱都想把那张纸收了回来,撕个粉碎。
可一想到或许世其还会再回来,茹萱伸出去的手指便如触电一般的,又缩了回来。
好几次,茹萱想亲自到朝阳殿一次,来确定世其是真的忙的抽不开身,而不是刻意避开她,不见她。
可一想到自己出面会给世其带来的麻烦,茹萱便打消了原来的念头。
绝望之下,哪怕是一根稻草都不会放过,而此时此刻,哪怕是有一点点的希望,茹萱也不想轻易的去说放弃。
但,一直到初五的晚上,那张纸条依旧晒着皎白的月光。
就像是个被遗弃的孩子一般,无人管,无人问。
咬了咬有些苍白的下唇,茹萱果断扭头走出了这个如秘境一般的惠明湖畔,离开了这个所谓的“读书圣地”。
回到浣衣局,茹萱失了神一般的,爬上床,拉过薄被蒙上了脑袋。
“姐姐……”巧慧从未见过茹萱如此失态的模样,不安的问道。
茹萱没有答应,只是扯了扯被角,将自己捂得越发严实,似乎现在不是炎热的夏季,而是寒冷的冬季。
还是说,她现在的心,比冬季的雪还要凉。
巧慧没敢再吱声,只是悄悄的在她身边躺下。
床头桌上的烛火跳了又跳,烛花也爆了好几下,只是如此吉利的场景,却是无人理会。
夜越发的深了。
春晖殿的灯,比平常时候更亮的一些,奴仆们也都慌慌张张的忙前忙后,在殿内殿外,跑个不停。
明天,很快就到了吧。
躺在床上,尚美人盯着藕荷色的幔帐,吃吃的想。
第042章 庆功宴搅局
更新时间2015-4-7 10:02:13 字数:2368
《宫女出嫁》更多支持!) 睡醒已是日上三竿。
茹萱揉了揉因为侧睡而有些疼痛的肩膀起了床,穿衣、洗漱、用早饭,一切如往常一般。
今日是初六,是皇上要去御花园,看木槿花的日子。
今日,也是尚美人人生的转折点。
只是,牵线搭桥的工作已经完成,茹萱自认为自己没有权利、也没有空闲去管尚美人自己的私事,依旧是拿了书,准备出门。
可还未走出房门,茹萱愣了愣神,猛吸了一口气后便停了脚步。片刻思索之后还是折了回来,将书放回到床头的方桌之上。
还是不去了罢,今天天气怪热的,而且来来回回也挺累的……
茹萱自己给自己找借口,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害怕看到那张无人领取的便条纸,害怕自己的心会堵的难受。
“姐姐今天不出去吗?”对茹萱每天的外出已经习以为常,今日见茹萱似乎是要留在房中的架势,巧慧好奇地问了一句。
“恩。”茹萱摸了摸鼻子,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平缓一些:“不出去了,天怪热的。”
“哦。”巧慧没有生疑。
当下已到了夏至,马上就是三伏的热天气,越发的湿热难耐了,不愿意出门也是正常的。
“那我先去忙了。”巧慧离了房间,远远地喊道。
茹萱的休假还未结束,巧慧却还有正经事情要做,自然不能多陪她了,收拾完毕之后,便去开始一天的工作。
而茹萱也是揉了揉太阳穴,打开书本,一字一句的看。
还好,今天的状态还在。
一篇文章还是能认真的读了下来,茹萱自认为还是满意的,也就继续聚精会神地读了下去,将那些繁杂的情感,抛之脑后。
晚饭,照例还是在房中用的。
让茹萱出乎意料的是,今天的菜肴异常的丰盛,青椒肉丝、粉蒸肉、素炒土豆和青菜,还有一大碗的鱼头豆腐汤。虽然每盘菜都装的很浅,但有荤菜,还是如此多的种类,已经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了。
这浣衣局,什么时候如此大方了?
想起以前每天的青菜豆腐,茹萱看这些菜的眼睛都直了:“今天可是什么喜庆的日子吗?饭菜竟如此丰盛?”
“姐姐有所不知。”巧慧笑眯眯地为茹萱盛了一碗鱼头汤:“听说前线打了胜仗,皇上设了庆功宴,要为前线的将领们接风洗尘呢!”
胜仗?
此时为宋朝仁宗时期,周边有西夏、契丹等国家,且这两个国家屡屡侵犯边界,搞得交界处百姓民不聊生,所谓的前线,也就是指这些边界的战场吧。
只是,今日要开庆功宴,自然是隆重非凡,白天召见各位将领,谈谈边线之事,晚上设宴款待,彰显帝王恩泽。
想必,今天的皇帝应该是忙的很……
那尚美人那?
茹萱心里咯噔一下,凉了半截。
历史上的宋仁宗没有宋太祖的雄才大略,没有宋徽宗的多才多艺,但在宋朝十八位皇帝中,后人对宋仁宗的评价却是非常的高。这归功于宋仁宗的为人仁慈宽厚且生活简朴,也从不骄奢淫逸,在政治、军事、文学方面都为国家做出了相当突出的贡献。
这样的一位皇帝,自然是将国家大事放在首位的,个人的情感,也自然是往后排。
所谓的忆思文琴公主,所谓的木槿花,在这样一场庆功宴的面前,都算不得什么吧。
还真是千算万算,不如天算啊!
茹萱默默地为尚美人惋惜。
一个好端端的妙龄女子,入宫便常年卧病在床,更是不得盛宠,父亲更是被人诬告成了阶下囚,难得尚美人为救父亲去邀宠,本以为万事俱备,却被庆功宴这个东风给吹的七零八落的。
还真是一个苦命的人!
真是,既然今日要办什么庆功宴,如此重要的宴会,定然是至少几个月之前就定下来的,世其又怎么偏偏建议在这个节骨眼上去什么御花园“偶遇”皇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