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娜,忘记霍恩。只有当你对他毫无感情时,你的理智才不会被影响,你才能彻底驾驭这个人。霍恩,连我都看不出他的底细。可我们的项目,又离不开他。我让你接近霍恩,并不是为了让你对他使用美人计,而是让你留意他的一举一动,找出他的破绽。”
“叔父,您一直怀疑霍恩?”
“还只是一种猜测,找不到任何证据。”霍恩说,“埃文娜,不要让我失望。”
埃文娜点点头,看着尤金教授金发间掺杂的白发,她忽然有些伤感。这个男人,是她的守护者,可他居然也开始慢慢变老。虽然,她心里还一直埋怨叔父向着方杨杨说话,却不敢再多说什么。
看着一脸乖巧的埃文娜,尤金教授很高兴,“我年纪大了,爱情对我来说,就好像是一杯咖啡,偶尔能提提神。她是霍恩看上的人,在霍恩没有背叛我之前,我不会动她的。”
埃文娜害羞得像个小女孩,“您不必对我解释,就算您真的看上了她,我也不会多说什么,我反而会更加同情她。被您看上的母猫,谁有好下场?”
被侄女一阵见血的讽刺,尤金教授不但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
尤金教授的休息室,埃文娜的贴身侍女兼家庭教师玛尔塔端着一杯热牛奶推门而入。
“先生,晚上好。”
声音甜腻,伴着微微的沙哑,好像要挠到人心里去。
尤金教授抬头,看见玛尔塔穿着一件红色丝绸睡衣走进来,一头蓬松鬓发散落在肩后,比清晨怒放的红玫瑰更美艳。
“你现在应该去照顾埃文娜。”尤金教授半眯着眼睛。
玛尔塔将牛奶放在桌上,修长纤细的手臂搂着尤金教授的脖子,半个身子探入了他的怀里,潋滟的红唇在他耳边张开又合上,“大小姐把我给赶出来了。”
“她心情不好?”
“不,她好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埃文娜有个习惯,当她感到无助的时候,就会将玫瑰花瓣一片片的扯下来,在桌上排列出各种几何图案。”
尤金教授拨开缠绕在他脖子上的手臂,把玛尔塔横抱着放在沙发上,皱着眉头,踱步走向窗边,“我刚才告诉她,霍恩有可能是公主的后人,她听了之后很惊讶。玛尔塔,以你对她的了解,你觉得她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怎么想?”
为了今天晚上,玛尔塔费了不少心思。妆容很完美,丝质的贴身睡裙也将曲线完美呈现,她把自己包装成了精美的礼物,送到主人面前。
然而,无情的尤金教授,对她的邀请视若无睹,把她的努力当成了空气。玛尔塔情绪低落,却不敢显露半分。
“让我想想?”玛尔塔蜷缩在尤金教授刚坐过的那张皮沙发上,眼尾上翘,大红唇勾勒出完美的弧度,“从前埃文娜喜欢霍恩,对霍恩没有半点猜疑和防备。可是,今天晚上霍恩当着您的面多次维护方杨杨,一点都不给她留情面。埃文娜是个要强的女孩子,如果我是她,就应该努力寻找出霍恩身上的所有疑点,向您举报,将功赎罪。”
尤金教授笑了笑,对她的判断,不置可否。
玛尔塔迷恋的看着的尤金教授,似乎忘记了刚才被冷落时的伤心,忍不住站起来,再次靠近,她像一只媚人心魄的猫妖,张开嘴,含住了他的半只耳朵,吸允过后,又松开。
“埃文娜是个坚强的女孩,她有能力处理好自己的悲伤的情绪。可是我却像只无助的小母猫,如果得不到的主人关心,会被无尽的悲伤所淹没。”这一句话,又柔又软,犹如被温热的猫舌舔舐过心脏。
“埃文娜的聪明,要归功于你的教导有方。”
玛尔塔闭上眼睛,等待主人的怜爱。
可是,尤金教授却推开了埃文娜,微笑着说,“埃文娜,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先回去休息。”
“您就不能多陪陪我?”
“据我所知,你在这里很受欢迎,过得并不寂寞。”
玛尔塔噘着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那些考古队的小白脸,我一个都看不上。”
尤金教授收起了笑容,眼神冷漠。
玛尔塔想当尤金夫人想了十八年,从二十岁的小姑娘,等成了三十八岁的风韵少妇,她是尤金教授身边跟得最久的女人,也最会看人眼色。
该撒娇的时候,她绝对会当只最温柔的母猫;该笑的时候,她绝不会埋怨。
尤金教授脸色突变,玛尔塔只能识趣的离开,走到门口,她忽然回头,仍不死心的在尤金教授的脖子上轻轻的咬了一口,“再多的钱,也填不满我空虚的心灵;再俊俏的小白脸,也无法燃烧我寂寞的灵魂。能拯救我的人,永远只有你,我的主人。”
说完这句,玛尔塔把门轻轻带上。
尤金教授的情绪丝毫没有被玛尔塔影响,他冷静的打开监控程序。
墙壁上的帘子缓缓打开,频幕上播放着埃文娜起居室的一举一动,监控器视频只能锁定起居室的范围,书桌上,摆满了由一片片玫瑰拼凑成的几何图形。
第七章 背叛与惩罚(1)
埃文娜拿着收纳箱从卧室里走出来,看了一眼桌上的几何图形,准备将玫瑰花瓣放进收纳箱里。
在德国的家中,埃文娜有一间屋子,专门存放这种收纳盒。对她而言,这些装着玫瑰花瓣的盒子,就是埋葬她坏心情的坟墓。
忽然间,她停下了所有动作,像一尊雕塑一样静止不动。
尤金教授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屏幕,他敢打赌,埃文娜绝对是发现了什么。
埃文娜似乎在强迫着自己冷静,她在房间里走了好几圈,然后打开了电脑。
监控视频分成两半,一半显示了埃文娜电脑里的内容,另一半投放着埃文娜惊恐的表情。
埃文娜将霍恩的资料调出来,她浏览着一张张照片。
埃文娜的电脑频幕上,闪过一张张霍恩的照片。
十年前霍恩与埃文娜的合照:当时霍恩二十六岁,埃文娜十六岁。当年的霍恩容貌清秀,看起来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十年前霍恩与修斯的合照:青涩的修斯看上去和霍恩同龄,而实际上,修斯比霍恩小五岁。修斯清澈的眼神里,有着羞涩和迷茫;霍恩表情冷静,看起来很严肃。
紧接着,是考古队所有人的合照:修斯已从青涩的少年,变成了长满胡须的青年,他眼角已经有了几道皱纹;霍恩眼角似乎也有几道笑纹,可他看上去仍然年轻。
埃文娜将两个人的照片,做成了四方格用来对比,上面是十年前的修斯和十年后的修斯;下面是十年前的霍恩和十年后的霍恩。
埃文娜捂着胸口,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她吓得连忙关上了显示器,仿佛那里面有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怪兽,正要将她吞噬。
尤金教授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埃文娜,皱眉思考。
霍恩容貌清秀,看不出年龄,但他看起来很稳重,因此在大家的印象中,霍恩是个年少老成的科研工作者。
尤金教授回想着屏幕上的照片,二十六岁的霍恩与三十六岁的霍恩还是有些不同,具体哪里不同呢?
五官有了些细微的变化,可他的肌肤却依然年轻。
埃文娜的四方格照片,是最关键之处。
十年前的修斯,眼神明亮,年少清纯;十年后的修斯,眼神老练,深藏不漏。而霍恩的眼神,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全都如无波古井一半死寂,只看一眼,就知道他是个有故事的人。
经过整容手术,人的外貌可以千变万化,但是再高明的整容术,也无法改变一个人的眼神。
埃文娜站起来,在屋子里踱步徘徊,自言自语:“不不不,不能让叔叔知道这件事,否则他会杀死霍恩的。叔叔将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大犬座计划,他为了得到那张地图,简直是不顾一切,不计后果。”
埃文娜的情绪焦躁不安,她几欲想要夺门而出,却又转回了头。
屏幕内的埃文娜,正处于天人交战。
时间一点点过去,埃文娜的不安,一点点转为冷静,而尤金教授的心,却在一点一点由热变冷。
尤金教授失望的关上了监控程序,这一刻,他仿佛老了十岁,“埃文娜,你居然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想要背叛我?”
埃文娜看着房间里古老的钟滴答滴答一点点走动,现在已是凌晨两点,她告诉自己,不去揭发霍恩的理由是因为叔父现在已经休息,他会在凌晨五点离开科潘乘军用飞机去美国汇报工作。如果她这时候去打扰,肯定会影响到叔父的睡眠。
埃文娜颤抖着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屋内响起了节奏疯狂的音乐,埃文娜的身躯随着音乐的节拍而晃动。
酒和音乐都是很好的解压方式。
“忘掉这件事,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埃文娜,你可以做到的!”
埃文娜闭上眼睛深呼,在连续的自我催眠中,她的情绪得到了缓和,就在音乐切换的间隙中,她似乎听到有人按门铃。
埃文娜心中一紧,会在凌晨两点按她门铃的人,只有一个人。
这么晚了,叔父为什么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