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哨塔去 (兮树)

　　声波炸弹只要引爆，精神感知敏锐的向导必死无疑。
　　王恪淡淡道：“就这事？我可以独自解决。”
　　陈虞不理他：“林曦？”
　　“嗯，我有个提案。”林曦坦然直视王恪，“你想必也不想和我们同归于尽。这个迷宫里不知道还有什么，在找到出口前，我提议暂时休战合作。”
　　“不可能！”施余存一口回绝。
　　林曦杏眼一瞪：“余存。”
　　“上次没杀他们就惹出了那么多麻烦……”施余存声音低了下去。林曦叹息，踮脚附耳和他说了什么。
　　“小曦，有人听得见！”黑暗哨兵竟然有些慌，眼神往陈虞身上飘。
　　陈虞翻了个白眼，举起双手：“我什么都没听见。”
　　“好好，我知道了。”施余存咋舌。
　　林曦微微一笑，转向王恪：“能放开他了吗？”
　　陈虞替王恪回答：“至少先把你们身上的危险物品取下来。”
　　女向导二话不说，将炸药背心脱下，而后把一个开关往陈虞抛来：“余存身上装置的开关。”
　　王恪持枪退了几步。陈虞立刻挡在他身前，盯住施余存。对方全身一晃，稳住重心后也立刻拉开距离。林曦笑容不改，将搭档身上的声波炸弹取下：“我现在把符石能源切断。”
　　陈虞抱臂：“我看着呢。”
　　林曦并未食言。危机解除。
　　施余存不甘抿唇，与搭档对视一眼，乖乖地保持沉默。
　　陈虞将这互动看在眼里，讶然抬起眉毛。没想到黑暗哨兵对向导言听计从。背后蓦地一沉，王恪从后环住她的腰，全身重量前压。她没动，沉静地回眸。
　　对方脸色比往常更苍白，额际见汗，显然筋疲力尽，却一脸坦然。
　　陈虞和王恪对视片刻，凑过去碰了碰他的唇角：“别担心。”
　　此后在施林两人面前，她必须与他伪装成搭档兼伴侣。这种事两人堪称经验丰富。
　　王恪勾唇，伸手拨弄她被施余存削去一束的头发，猛然来了句：“秃了。”
　　“你才秃了！”
　　施余存当然听见了，哧地大笑。
　　陈虞狠狠瞪过去：“再笑我就把刚才林曦和你说的悄悄话念出来。”
　　“你这－－！”
　　林曦加入对话：“那么之后一段时间，还请二位多多指教了。不知该怎么称呼二位？”
　　各区分塔各自为政，此前陈虞与王恪又极少与他人组队执行任务，又有战斗代号掩护，施余存他们听说过他们姓名的几率很低。
　　“陈虞。”
　　“王恪。”
　　“依我愚见，当务之急有二，其一是找到出路，其二是确保资源供应。”林曦自然而然以领袖的口吻发话，“能否麻烦哨兵再上墙查看一下地形？”
　　施余存颔首，轻松登上墙头。
　　陈虞回肘戳了王恪一记。他若无其事地松开怀抱，她一撩头发跟上。
　　两名哨兵极目远眺，都良久沉默。
　　“余存？”林曦蹙眉。
　　“没有尽头。”
　　王恪眯起眼，向陈虞确认：“真的没有？”
　　陈虞唇角一翘：“这座迷宫看不到尽头。”
　　语毕，她再次看向远方。迷宫直没入天际线，只是看着便令人头晕目眩。日光灼热，素色墙体愈加刺目，看久了白墙便成了蜿蜒的蛇，纠缠扭曲，缓缓蠕动，陈虞竟然反胃起来。
　　四人都没说话。
　　对视须臾，陈虞悄然和施余存拉开距离，王恪手指也搭上了扳机。
　　如果这是一座没有出口的迷宫，按照黑幕的行事方针，脱困的方法当然只有一个：
　　互相厮杀。
　　作者有话要说：　　*致敬西尾维新《刀语·斩刀》宇练银阁绝命辞。
　　陈虞：还以为黑暗哨兵是匹狼，结果是条狼狗哈哈哈哈哈。
　　施余存：咸鱼王你给我闭嘴！
　　——树哥的哨向百科——
　　今天是各位很关心的【结合】(doge）
　　哨兵和向导建立连接的方式，分为精神和肉体两种，一对一。
　　精神结合主要通过仪器使得（或极罕见的情况下，双方自主）哨兵和向导的精神同步，从而缔结精神链接。精神结合并非永久性的，可以通过仪器或外界刺激干预切断。但链接断裂依然会对双方造成极大的伤害，通常结合的时间越久，断裂的后遗症就越猛烈。精神结合是【新塔】哨兵向导结合的主要方式。
　　肉体结合则是永久性的，一旦链接断裂，双方幸存的可能性很小。肉体结合在精神链接技术成熟前是【旧塔】的主要结合方式，由于与此相关的强迫等道德问题，被新塔所舍弃。
　　所谓的“结合热，”是未结合而适配的哨兵向导精神同调产生的生理现象，在结合热的情况下肉体结合就会产生永久链接。但结合热并非不可控，尤其对于向导而言，并不会完全丧失理智。
　　结合后的哨兵向导能最大程度发挥能力。如果一方死亡，另一方轻则精神受伤，重则精神失常乃至无法忍受痛苦死亡。


第9章 迷失日 8 a.
　　施余存察觉氛围有变，立即摸出双刀。
　　“都停下。”
　　林曦发话，黑暗哨兵立显踟蹰。
　　王恪没松开扳机：“恕我直言，黑幕的目的就在于逼迫我们互相残杀。而我对二位实在没什么信心。”
　　“别把我和余存想得那么卑鄙啊，”林曦笑了，她长相甜美，空气中的张力顿时略松，“我们可不会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可惜目前为止每次和你们碰上，你们都在打自己人呐。”陈虞似笑非笑。
　　施余存咂舌，迈出半步，碍于搭档的注视，不情愿地退回原处。
　　林曦面不改色：“你们实力不弱，我想尽量避免、又或者说，推迟与你们开战。我们如果能暂时联手，即便对上了岛上异常强大的鬼，也不会有后顾之忧。”
　　王恪盯着她看了片刻，嗤笑：“倒不如说，你怕我们两败俱伤，反而被第三方占了便宜。”
　　“没错，”林曦将齐肩的卷发往耳后一拢，爽快承认，“你我之间必有一战，但迷宫未知变数太多，风险太高。”
　　陈虞没忍住，又挑刺：“你这语气……倒好像只要在迷宫外正面扛上，我们必输无疑。”
　　林曦与施余存互相注视，粲然而笑：“当然。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是最强的。”
　　陈虞无言以对，硬撑着没去看王恪。
　　“所以三位能不能都把武器收起来？这迷宫是真的无边无际，还是障眼法，探查一番就清楚了。”林曦再次提议。
　　王恪向陈虞使了个眼色：“可以，但我要求之后探索地形时拆开配对。”
　　这提案表面上互相牵制、各为人质，但林曦和施余存必须顾虑彼此的安危，王恪和陈虞却不同，因此行动更自由。
　　陈虞扁扁嘴。
　　“没问题。余存？”
　　施余存哼了一声，率先轻盈落地。
　　陈虞等了几秒，确认无诈，才跃下墙头。
　　林曦向王恪确认：“就按照刚才那样分组行吗？”
　　陈虞看到林曦的笑脸心底就有些发毛，她宁可与施余存同行。
　　但王恪摇了摇头，陈虞一撇嘴，索性沉默。王恪顺毛似地摸摸她发顶，她忍住没闪开，抬眸瞪视，对方却已经转头应答：“可以。”
　　“那么现在我们就分开行动，找到出口和保证物资同等重要。两小时后我会鸣枪标示方位。”林曦语毕，施余存朝王恪踱了几步，不忘恶狠狠剐陈虞一眼。
　　陈虞翻了个白眼，走到女向导面前。
　　林曦落落大方，主动伸手：“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陈虞手都没抬，直接往前方岔路走。
　　林曦也不生气，向施余存挥挥手便转身跟上。
　　“啧，”施余存没好气地睨王恪，“我还真没见过性格那么恶劣的女人，亏你忍得下来。”
　　王恪笑得奥妙：“有时候我也这么觉得。”
　　“哈！”施余存不多话，大步往反方向走，头也不回。
　　王恪与黑暗哨兵保持三步的距离。两人沉默地走了许久，目之所及，只有一堵又一堵的白墙，死胡同中的石球是唯一的装饰物。
　　施余存耐心耗尽：“妈的，走了那么久，还是什么都没有。”
　　“嗯。”
　　“我记得就算是这种迷宫，也有万能的脱身法－－”
　　不等施余存说完，王恪就断然道：“的确有，但这座迷宫太大，在走出去前，你我很可能已经弹尽粮绝了。”
　　施余存抬腿往墙上踹：“物资也没半点影子，这鬼地方什么都没。”
　　“刚刚应该让你的搭档把身上的火药都引爆的，就算不能把迷宫轰塌，墙下也许有密道呢。”
　　“你怎么不早说－－”施余存一愣，才意识到王恪在揶揄林曦，“你给我闭嘴！”
　　王恪耸肩：“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说话间两人又经过了一条死胡同，施余存往大石球踱了几步：“这玩意到底是干什么的？”
　　“没法判断，”王恪盯着石球，口气漫不经心，“你小心点，别让这球也动起来了。”
　　“你放心，我和那疯婆娘不一样。怎么？你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