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这两件如何?”
泠娉公主拿着一件蝶戏水仙衫,又拿了一条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将这两件放身上比对了一番,笑着问站在旁边一脸僵硬的晴朗。
“不错。”
晴朗从牙缝里蹦出了两个字。
‘门’外闹哄哄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铺子里没有烧炭盆,本来含着一股‘阴’冷,但却因为人‘潮’莫名的变得温暖起来。
“公主殿下,试衣间在这边。”
眼看晴朗身子越来越僵硬,就快要濒临崩溃边缘,叶晓瑜赶紧走过去接话,这面瘫男今天的表现已经很突破天际了,再这样‘逼’他。叶晓瑜怕他会‘精’神失常。
但在泠娉公主进了试衣间之后。叶晓瑜还是忍不住玩味的朝晴朗笑了一下。
叶晓瑜可不是故意让他这样出卖“‘色’相”的,这都是为了铺子的大局,晴朗应该可以理解的吧?
其实大多数人对于与自己切身利益没有相关的是非判断,并没有那么明确。大多时候都是随着大流。人云亦云。就像前世上网购物一样。在将商品加入购物车之前,一般人都会看一看他人关于该商品的评论,好评率高的话。买的人也多。
叶晓瑜这家铺子现在也是这样的状况。
自从知道了泠娉公主也在这儿买衣服之后,仿佛是一夜之间,铺子的口碑和客流量便全部扭转了过来,铺子里的客人甚至比之前最好的时候还要多。
但因为前段时间的惨淡,再加上停业了好几天,叶晓瑜想要把亏损的数额赚回来,为了节省开支,便没有再请伙计,只单独一个人在铺子里忙活。
其实成衣铺子不像饭馆那么麻烦,一个人的话,虽然比较累,但动作麻利些还是可以应付的过来。
“叶晓瑜!!没想到这铺子开了这么久,生意还是这么好。”
路芊大步的边笑边走进铺子了,径直走到衣架前,朝着正在挂衣服的叶晓瑜大声说道。
刘瑜跟在后面,扛着两大麻袋的东西正气喘吁吁往内堂走,目测是南苑作坊里出来的衣服。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叶晓瑜也懒得回答,只是用力的瞪了一眼路芊。
“赶紧帮忙招呼客人。”
下午的时候正是铺子里的客流高峰期,没有帮手,叶晓瑜一个人又是拿衣服,又是结账的,快要累成狗。
正好路芊来铺子里,刚好可以搭一把手,让她喘口气。
“小欧呢?我说叶晓瑜,你不会为了节省那点工钱把人给辞退了吧?”
将一个‘女’孩带到试衣间后,路芊‘抽’空凑到叶晓瑜面前问道。
别人不知道,但叶晓瑜这样的劳碌命抠‘门’鬼,还真的干得出来。
“……”
叶晓瑜一时语塞,看来晴朗果然没有跟路家人说铺子的情况。也好,反正已经解决了,说了也没有意义,即使是没有解决,也没必要让那么多人担心。
“差不多吧,前一段时间生意有些不好,为了节省开支……”
将结完账的裙子包好递给客人,叶晓瑜心不在焉的回答。
“你也真是的。能差这点钱啊……”
路芊没好气的看着叶晓瑜说,本来还想着说一些,但那位‘女’孩子已经换好衣服从试衣间出来了,路芊便急匆匆的跑上前去招呼。
望着路芊轻快的背影,叶晓瑜叹了口气,因为重生的关系,自己肯定是没法再拥有年少时的心态了,但如果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周围的人保持无忧无虑的心态,也算是件好事吧。
时光悄无声息,就在东一扯西一扯中溜走,等叶晓瑜回过神来,都已经到了腊月廿七,新年将至,街上连采购年货的人都少了许多,难怪叶晓瑜觉得这两天铺子里的生意没有之前好了。
原来是过年到了,这个时候哪里还会有人出‘门’买衣服。果然叶晓瑜是后知后觉。
今年没有三十,廿九就是除夕,所以时间上更赶了些。这样想着,叶晓瑜便打算关了铺子,和路芊一起回路家庄过年。p
☆、第二百零九章 出事
刘瑜在前几天就已经回了牛头村,在路家庄待了大半年,一年到头回去孝敬父母也是在情理之中。-如果说有遗憾的话,应该是没有将与路芊的婚事定下来吧?不过叶晓瑜看他们俩这光景,估计明年肯定是**不离十了。
但路家庄今年却完全没有了过年的气氛,不仅没有,还是愁云笼罩,因为路一守到现在,不仅还没有回来,而且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南苑作坊里的‘女’工都已经回家过年了,其他的也都是短工,干完了活,结算完工钱,也早早的离开了路家庄。
偌大的路家庄,就只剩下江萍、叶晓瑜她们几个,全部都是老弱‘妇’孺。
估计是怕影响到家里孩子的情绪,江萍在大家都在的时候,依旧表现的云淡风轻,有时候还会与路芊逗笑几句。但在‘私’下底,叶晓瑜好几次从北苑屋子前经过,都看到她一个人站在窗前,一脸愁容,眉头越来越紧,每次这个时候,叶晓瑜很想上前安慰,但却不知该用何种方法开解,其实路一守没回来,又无音讯,旁人说些什么都没有用。
路一守没有回来,江萍也没有心情。年货之前随便‘交’代老五采购了一些,又叫庚叔随意的糊了两个灯笼挂在大‘门’口,将仓库里去年用剩下的‘春’联贴上,也算是完成了过年的装扮了。
一年的好天气,却在临过年的这两天下起了雨来。
淅淅沥沥的雨声,被雨水冲刷的石板路。光秃秃的树干,连带着毫无生气的院子,把南苑的一切都变得‘阴’冷起来。
叶晓瑜缩在椅子上,将脑袋搁在桌子上,盯着屋檐处纷纷落下的雨滴,脑袋有些空白。其实也不是叶晓瑜不想动脑,实在是太过于‘阴’冷,脑子被冻住了而已。
因为雨天,路芊没有过来找她,而叶晓瑜也懒得冒雨出行。便索‘性’各自窝在屋子里。无所事事的盯着窗外的大雨发呆。
其实不算是无所事事,路一守还没有回来,这应该算是件大事了吧?只是江萍对此一直三缄其口,叶晓瑜也不知该怎么开口问。
抑制住脑子里不断飘过最坏的片段。叶晓瑜开始用发呆麻木自己。不会的。路一守只是因为雨雪天气或者其他急事耽搁住了而已。都做了那么久南下的生意,而且走的都是官道,还有镖局护着。怎么会突然出现问题,这说不通。
可越这么开解着自己,脑袋里那些片段就变得越清晰,好像远处正在发生着一样,真实让叶晓瑜无法再漫无目的的盯着窗外的雨。
这样的情景,让叶晓瑜想起自己在前世的父亲。
在她上小学的时候,叶晓瑜的父亲放弃了稳定的“铁饭碗”工作,转而下海经商。那时的通讯还没有多么发达,而叶晓瑜父亲又是做的外贸生意,经常要去到东南亚一些国家运货。在某天她放学回家的时候,发现她的母亲神‘色’焦急,坐立不安,但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像往常一样‘交’代叶晓瑜吃完饭上楼做作业。
那时叶晓瑜还小,也没有多想,但一连几天下来,她母亲都是这样的神‘色’,即使叶晓瑜再单纯也感觉到了不对。后来她躲在‘门’口偷听她母亲与邻居的谈话才得知,由于天气和禁行的原因,家里与她的父亲失去了联系。虽然最后叶晓瑜的父亲平安回来,但那段在家中等待的日子,无论时间过了多久,都会深深的烙印在叶晓瑜的记忆力,根本无法抹去,只因为太过于痛苦与难熬。
叶晓瑜实在讨厌像这样对未来无法预期的等待,就如行走在看不见光亮与尽头的岩‘洞’里一般,源源不断溢出的恐惧感与胡思‘乱’想,像无孔不入的细小虫子,最终将人全身腐蚀。
有时候她甚至会自‘私’的宁愿自己就是那个失踪的人,将这样无尽的煎熬留在身后,让他人承担。
雨还在下着,屋子里的炭盆好像一点作用也没有,冰冷感觉越来越明显。
叶晓瑜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衣柜前,拿出一件棉布外套披上,套上加厚棉鞋,撑开雨伞,走出了屋子。
她实在受不了这样无尽的等待,脑袋里不断冒出来的想法与拼命想要抑制的行为,让她整个人都快要崩溃掉。好好的一行人,不可能就这样凭空消失,说的再难听点,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得寻求个结果。
所以她打算去找江萍,也管不了礼数不礼数的了,都已经到除夕了,路一守却还未回来,是横是竖,她总得给个说法吧。
可叶晓瑜才走出南苑的大‘门’,就撞上里迎面走来的路芊。两人都撑着伞,一碰,瞬间全身都是雨水。
“叶晓瑜,我正要去找你,爹出事了……”
路芊顾不上拍走身上的水珠,紧紧的抓住叶晓瑜的一只手,神‘色’紧张的说道。
几朵乌云的加入,让天‘色’又变暗了些。
雨滴密集,落在伞面上,瞬间又向四处弹开,发出轻快的声音。
脚底感受到寒意,叶晓瑜低头,发现她刚穿上的棉鞋已经全部淋湿,松垮垮的套在脚上,像一团破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