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家老太太立马又狠狠一个哆嗦。
这小娼妇是不是吃错药了?今天就跟换了个人似的,那眼神,冷冰冰゜深幽幽的。被她看上一眼,那简直就是透心的凉,整个人都像是被推进三九天的山里一样,冷得让人绝望。
她甚至都愿意相信:如果自己再这么和她扯下去的话,这女人能直接扑过来从她脖子上扯下一块皮肉!
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到这么一幕,她又一个激灵,身体又猛地缩了缩。
里正左看看右看看,好生无力。
婶娘,秀娘妹子,你们都听我一句话行不行?
秀娘冷冷回头:郭大哥,我想听你的,可我就怕她不肯。
钟家老太太瘪瘪嘴:反正我没钱。你要我出钱,那还不如一刀捅死我干脆!谁不知道因为这个小娼妇,我们老钟家已经穷得吃不上饭了!
里正抹抹额头上的汗:都乡里乡亲的,谈钱多伤感情?我看这样好了,那医药费婶娘您就别出了,现在秀娘妹子母子几个住的房子和菜园你也就留给他们好了。好歹也是做过一家人的,大家何必做得这么绝呢?凡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不是吗?
哼,谁还要见这几个贱东西?钟家老太太别过头小声咕哝,但听得出来,语气已经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了。
里正一看有戏,赶紧就写了一份文书,一式三份,当众念了,哄着钟家老太太按了手印。然后走到双手捧到秀娘跟前:秀娘妹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以后毓哥和灵姐还得在村里长大呢!
秀娘咬咬唇:郭大哥你说得对,我按。
拇指沾上印泥,也按下自己的手印。
里正终于长出口气,赶紧把文书给他们一人一份,然后自己留了一份: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以后秀娘妹子一家和钟家没有任何关系,钟家人也不能再无故纠缠秀娘妹子一家三口。这一份文书我明天就送到镇上官府里去。
事情了结,钟家老太太和秀娘纷纷松了口气。钟家老太太心里自然是极不舒服的,可是今天秀娘疯癫的表现实在吓到她了,她即便再不服气也只能小声嘀咕着,急急的走了。
秀娘目的达到,赶紧收好文书,理理头发站起来,拉着孩子们走到里正跟前:郭大哥,今天谢谢你们了。
不客气不客气,一切都是你自己安排得好。里正连连摆手。
秀娘笑笑:但不管怎么说,一切也离不了你的公正严明。灵儿毓儿,你们也赶紧来谢谢郭伯伯。
谢谢郭伯伯!两个孩子齐声叫道。
不谢不谢。里正赶紧摇头,赔笑不迭。
至此,一件大事算是尘埃落定。秀娘牵着孩子们走了,村民们也各自散了。里正转身回到家里,就看到自家婆娘正对着镜子插一支银簪。
连忙上前把银簪夺下来:这也是秀娘送你的?
是又怎么样?里正婆娘赶紧又把银簪抢回去,宝贝似的抱在怀里,这是她自己给我的,我可没找她要!
里正看看她,猛地深吸口气:明天我去镇上,找人把那本论语抄一份。回头等抄好了,你就把书给他们还回去。
为什么?里正婆娘不解,咱们今天可是帮了他们大忙了,这是他们自己送咱们的谢礼!
你懂个屁!里正破口大骂,今天的事情你没看到吗?这个秀娘一看就不是个简单人物,还有她的两个娃娃,那就是……怎么说来着?非池中物!现在千万别得罪他们,以后说不定还有要仰仗他们的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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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上门女婿
fabbbbb天色虽晚,但里正家依然灯火通明。
两支蜡烛高高燃起,将舒适的屋子照得亮堂堂的。
里正的婆娘正坐在灯下纳鞋底。一面笑眯眯的看着身边的儿子写大字。
秀娘敲门进去,里正的婆娘就坐在那里,斜着眼睛看着她: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秀娘妹子!你大晚上的来我家干什么的?我男人可不在家!
阴阳怪气的声音跟根刺似的刺进秀娘心底。秀娘勉强扬起一抹笑:夫人,我今天过来是有件事想请您帮个忙。
说着,便将布包给递了过去。
里正的婆娘接了过去掀开一看,双眼立马闪亮起来。
这里正家虽说家境不差,但毕竟他家里男人喜好喝酒,又经常和各种人出去应酬,每个月的花销不小。再加上儿子在私塾念书,给先生的束修な每个月的纸笔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所以也只能说日子过得稍稍有些宽裕。但作为一个女人。想给自己添件好衣裳な好首饰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因而看到这支精美的银簪,里正的婆娘脸上就笑开了花。
秀娘妹子你快过来坐!快来坐!立马一改方才冷淡的态度,她亲亲热热的将秀娘拉到身边坐下,什么事你跟我说。回头我就和我家男人说说去。这村子里还没有我们办不成的事!
秀娘浅浅一笑:夫人你也知道的,我和我婆婆他们一家……
听到这里,里正的婆娘笑意一收:的确,这钟老太也太过分了点。当初你生两个娃娃难产。她不仅不照顾你,反倒还没出月子就把你们母子三个给赶了出去。这些年也不闻不问的,叫我们这些外人都快看不下去了!
秀娘点点头:这些也就算了,毕竟我们母子三个也过过来了。只是我男人没了,他们却什么都没和我们说,就自己收了官府的抚恤银子,就连官府免赋税的名额也算在了自己身上。这也就罢了,横竖我家也没有地,我认了。可前两天,她居然对我的毓儿……
说到这里,秀娘目光转向里正家虎头虎脑的胖小子,咬唇哽咽起来。
里正的婆娘也是个女人。见状自然也想到了当时毓儿的惨状,登时眼眶也红了。
哎,不是我说,这钟老太这件事的确是做得太过分了!明明她推了孩子,自己认个错也就事了,可结果她死不承认不说,这两天还拼命在村子里说你们的不是。别说你们,就连我都快看不下去了!要换了我婆婆这样。我早抡起锄头和她干了!
秀娘连忙也拉上袖子点点眼角:原本我一直当她是婆婆敬着,她虽说不管我们,但也没有什么大的不是。可是现在我算是真正认清了,她根本就没有把我死去的男人当儿子看な更没有把我的灵儿毓儿当做亲孙子看待过!既然如此,我也不求别的,只求和他们家撇清干系,从今往后井水不犯和,老死不相往来就行了!
这样啊!里正的婆娘点点头,但马上又摇头,你这样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秀娘心重重往下一沉:夫人,这支簪子是我手里最值钱的东西了,也是唯一配得上你身份的。除了这个,我再没有别的了。
嗨,瞧你说的!我记得你爹当初不是秀才吗?村子里的人都说,当年你爹手里有一本先人批注过的论语,可是珍贵得不得了,张大户出二两银子他都没卖!
秀娘一听,心顿时沉得更低了。
这本书我爹的确留给了我,但他临走前说过,这是留给我做嫁妆な以后传给我的孩子读书识字的。巨双亩扛。
哎呀,我当然知道这东西是你爹留给你的,是你的嫁妆。可是现在,你家不是穷的连私塾都上不起吗?倒是我家栋哥,三岁起就读书识字,先生都没口的夸他以后肯定是当状元的料!你这书要是给了我们家,帮我家栋哥当上了状元,这也是你们家的一份功劳,我家栋哥少不得要提携你家毓哥几分。里正的婆娘乐滋滋的道。
说着,她忽的又冷下脸:当然了,你要是真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本来这书我也不想要的,只是我男人那边总得拿点东西让他心甘情愿的点头不是?
好。秀娘一咬牙,点头。
里正的婆娘倒是被她爽快的回应给吓愣了。你答应了?
你说得对,那本书现在对我没用,还不如给了你,以后你们家栋哥飞黄腾达了,不要忘了我们家就行了。秀娘低声道。
里正的婆娘终于笑开了:秀娘妹子,我就知道你是个心思通透的!
秀娘扯扯嘴角,艰难扯开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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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一家三口吃完饭,秀娘熬了药给毓儿喝下,再在锅上炖上红枣银耳汤,嘱咐女儿看着,自己便去菜园里干活。
但才在空地里撒上白菜种子,就看到钟家老太太大模大样的过来了。
秀娘抬起头冷冷看着她不语。
钟家老太太本就心虚,被她这么一看,立马扯着嗓子大喊:看什么看?有你这样对长辈的吗?一点礼数都不懂,难怪自己男人才死了几年就耐不住了!
您一大早过来,是来给毓儿送医药费的吗?秀娘冷淡开口。
钟家老太太的眼珠子霎时都瞪圆了:什么医药费?我没钱!你们现在不是有钱得很吗?上次给张大户写欠条就豪气得很,昨天还有人看到你和那个野男人一起去镇上了,偷偷摸摸的不知道买了多少好东西!
娘您说话凭点良心。我一个**家,带着两个孩子,我们能有什么钱?要真有钱,我现在就请人把这茅屋上头的漏洞给堵了!秀娘冷笑不止。
钟家老太太张张嘴,这时候却闻到屋子里传来一阵诱人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