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听到儿子的话,钟家老太太也忍不住了。不顾自己因为中风而口歪眼斜说话不便,结结巴巴的帮自己儿子说好话。
只是她这么自作主张,只换来钟刚一个冷眼。
钟家老太太赶紧闭嘴。钟峰也趁机转而对皇帝拼命磕头:“皇上,草民千里迢迢寻上京城,不为别的,只是想让草民的一双儿女认祖归宗而已。至于秀娘……不,是小将军夫人,如果她不肯跟草民走的话,草民也不会强迫她。只是这两个孩子是草民的骨血,草民就算是豁出去这条命,也一定要带他们回家的!”
“没错,这两个小崽子都是我们老钟家的种,本来就该长在我们老钟家。可是这个毒妇,她从生下孩子后就抱着孩子走了,不仅不孝敬我娘,甚至都不许我娘多看两个孩子一眼!后来她更使计和我们钟家脱离关系,把两个孩子的姓都改成了她的!可怜我们孤儿寡母两个人,无权无势,被他们欺压得哭都没地方哭。最后只能打落牙往肚里咽,任凭他们欺负!这事还请皇上为我们做主!”钟刚连忙帮腔,指着秀娘义愤填膺,双眼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兴奋,红通通的格外吓人。
这些话是钟刚在龚大人的人的引导下冥思苦想了好多天才想出来的,原本是打算在京兆尹开堂审理此事的时候当众说出来的。只是没想到,这事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引起了皇帝陛下的高度重视,他们就直接从京兆尹跟前一跃到了皇帝跟前。
不过不管是京兆尹还是皇帝,不都是官吗?自己只要把自己往可怜了说总没错
。再加上在北边苦寒之地一年的折磨,他不用故意扮邋遢就已经够可怜了。所以钟刚对自己刚才的表现很满意。
然而他却不知道,就在宫里来人将这母子三个一道接入宫之后,那位龚大人和他的手下就已经开始急得团团转了!
“大人,怎么办?以前属下教钟刚的那些话都是用来煽动那些不明真相的百姓的,好让他们引起舆论,再用舆论的压力压得余言之不得不放人。可是现在再皇上跟前,这话就不合适了啊!那个人又蠢,还爱自作聪明,一旦话说的不对,给皇上发现了,那该如何是好?”
“人都已经进去了,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何用?那个人犯错是必然的,怕就怕皇上会发现不对,从他身上下手,进而查到本官身上来。你赶紧去整理一下卷宗,把给钟刚翻案的那些都给烧了!要是后面有谁问起,你该知道怎么说吧?”被钟刚视为再生父母的龚大人虽然看起来镇定自若,只是他焦急的目光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属下连忙点头:“是,属下明白。到时候就说库房起了一场火,把那些东西都烧掉了!物证也都没有了!”
“没错!到时候皇上就算怪罪下来,本官也不过一个看护不力之罪,没什么大不了的。”龚大人捋着胡子老神在在的道。
属下连声符合:“大人说的是!最初大人您也不过是看他可怜,被他的一面之词蒙蔽了,才会帮他翻案。到时候您只要诚心向皇上请罪,秦王爷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您这么忠心耿耿的人被皇上责罚。”
“你说什么呢?秦王爷是会做这等徇私舞弊的事的人吗?”龚大人立马横过来一眼。
属下连忙自打巴掌。“瞧属下这张嘴,胡说什么呢?该打,该打!”
龚大人这才满意的挥挥手:“可以了,你赶紧下去做事吧!记住,务必要把事情处理得漂亮些,记住了吗?”
“记住了,大人您尽管放心。有属下在,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属下信誓旦旦的道。
再说御书房中。
看着钟刚夸张的表演,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从来能在他跟前活蹦乱跳的都是聪明人
。当然,不是聪明人也到不了他跟前。所以乍然遇到一个这么愚蠢的,他只觉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面前打开,简直都不敢相信这么蠢的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花费了一点时间消化掉这个事实,他才开口问:“可是为何朕问过彭爱卿和吴爱卿,他们都说你是罪有应得?事情的前因后果朕也有所了解。要朕说,一切也的确是你咎由自取,他们没有半点冤枉你之处。”
钟刚一听这话不得了,立马就哇哇大叫起来。“皇上,这是他们在污蔑我!他们和这个人是一伙的,当然都帮他们说话了!自古官官相护,这个道理您难道不懂吗?”
“大胆!御书房内,禁止喧哗!”眼看皇帝的脸色阴沉下来,安公公赶紧大声呵斥。
钟刚被吼得一个激灵,立马察觉到自己反应过激了。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忿----难道他说错了吗?为什么这个皇帝老儿就是不信自己的话?
之前最多只和那些最低等的衙役打过交道的钟刚,突然一下和这个世上等级最高的官儿对上,一时半会还没掌握交流技巧,还当和其他凡夫俗子一般大喊大叫,这就难怪他不为皇帝和安公公所喜了。
这样一来,倒是给他们创造了翻盘的机会。秀娘暗暗想着。
那边钟峰看着钟刚的所作所为,也着急得不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早知道他是个搅屎棍,却没想到到了皇帝跟前他也不知道收敛!早知如此,自己在进宫之前就该喂他一颗哑药的!
只是现在后悔也迟了。他所能做的只能是竭力力挽狂澜。
一咬牙,他大声道:“其他的事情暂且不提,草民相信皇上您自有公断。皇上,草民如今只想将草民的儿女要回来,还请皇上看在草民也曾为我大历朝出过血汗的份上,满足草民此生唯一的愿望吧!”
皇帝听了眼神一闪,似乎正在考虑。
溪哥见状唇角却扯开一抹冷嘲。
“难道你不记得我那天对你说过的话了吗?他们是我的孩子!我才是他们的爹,亲爹!”
☆、第一三六章 齐王求亲
就在溪哥一家人与钟家母子三个在御书房内对质时,大将军府上也迎来了一位贵客。
“齐王殿下,您这是……”
看着满地的大小箱子,以及箱子里各色绸缎珠宝等物,余大将军眼神微凝。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因为病弱的缘故,齐王身形十分瘦削,面色也带着一抹苍白,仿佛一阵风来就能把他给吹倒。
而现在这个病歪歪的男人就站在他跟前,毕恭毕敬的向他行了个礼:“余大将军。本王今日冒昧前来。是来向郡主提亲的。”
余大将军眉头紧皱。“提亲?提什么亲?”
齐王爷一脸淡然的道:“那天在客栈,虽说不是本王第一个发现的郡主。但是好歹也是本王路过,发现情况不对。说起来,本王是郡主遇到的第一个认识的人,也亲自把郡主送回来了。在这个途中,本王少不得看到了郡主的身子,也碰了她的玉体。既然如此,本王自然要负责。”
余大将军目光沉沉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但齐王爷就昂着头任他打量,满面微笑一动不动,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余大将军又忍不住心中一惊,连忙拒绝:“下官多谢王爷好意,只是不用了。小女不听话遇到这样的事情,那是她自作自受。现在下官只想将那罪魁祸首找出来为小女出一口气,其他的……以后再说吧!下官现在也着实没有心情谈论小女的婚事。”
“余大将军你这是瞧不上本王么?”齐王爷脸色的笑意猛的一收。
余大将军心往下重重一沉。赶紧摇头:“下官不敢!”
“呵,你不敢?你不是都已经直言拒绝本王了吗?那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余大将军你不是自称敢作敢当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么,那么你现在如何是想,直接告诉本王可好?”齐王爷冷冷笑道。
这个人虽然只是一个病弱且不受宠的皇子,但毕竟也是皇族血脉,自小在深宫里长大,早将后宫里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摸得滚瓜烂熟。现在当着余大将军的面,他只是将脸一沉,一身冰冷的气度便迎面而来,叫饶是驰骋疆场多年的余大将军都心下暗暗大惊----这个齐王爷,他远不如他看起来这般温和无害!
只是他越是这样,余大将军就越是不会把自己的宝贝女儿交给他!
余大将军深吸口气:“齐王爷误会了。下官这个女儿从小就被下官惯坏了,琴棋书画一项不通,反而个性刁蛮,唯我独尊。这一次,她的名声也被自己毁完了。哪里还有连忙去高攀齐王爷您?下官如今也对她死了心,只求在有生之年好生招抚着她,至于嫁人……算了吧!下官已经不打算放她出去祸害别人家了。”
“原来余大将军你是这么想的?”听到这话,齐王爷脸上终于浮现一丝笑意,“你考虑得是不错,只是余大将军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是年富力强,能好生照顾郡主。可是再等二十年、三十年呢?等你百年之后,郡主又该如何?她也没有亲生的兄弟,以后连个家都没有,那以后别人还不欺负死她?”
“这个齐王爷您就不用担心了。下官虽然没有儿子,但有几个属下却是亲如子侄。等下官百年之后。他们自会代下官照料她。”余大将军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