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门,揉了揉眼睛,看到几个穿着警服的男人站在院门前,其中一个问道:“你是叶楠?”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我是……”
“好,那跟我们走一趟吧。”
“是不是我妹妹的案子有消息了?”
“你妹妹?什么你妹妹?是有人报警,你涉嫌故意伤人,这张是拘传证,你先签个字,然后按个指印。”
我瞬间明白了什么,我不想走,小柔的事还没有一个结果,可是看眼前几位警察的架势,我不可能不跟他们走。
文昭的伤有多重我心里清楚,我们那点“情侣纠纷”还够不上刑事案,可能要接受治安处罚。
想到这一层,我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在那张纸上签了字,按了指印。
那个警察把拘传证收好,自言自语说:“找你可真不容易,居然躲在这儿,多亏受害人家属提供了线索。”
他转过头,对身边一个年轻的小警察说:“小王,还是给她铐上吧,免得麻烦。”
我被他们带回了警察局,案发辖区不同,不是为小柔立案的那一家。眼前这些人我都没见过,我上一次进警察局是受害人家属,这一次……是犯罪嫌疑人。我坐在审讯室,两名警员向我宣读了我的权利,然后开始对我进行审问。
通过他们的提问和陈述,我知道了,是我们的中国好保姆小红报了警,警察赶到的时候,文昭已经晕倒在地上,如今躺在医院里,头部重伤,人还没醒,保姆小红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她指认那个打人的凶手就是我。
警察经过了现场勘查,找到了那个灯柱,提取了上面的血液和指纹,得到了证人的笔录,用他们的话说,不用等受害人清醒,只要将我的血液和指纹跟现场提取的进行对比,一旦吻合,定我的罪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劝我不要负隅顽抗,浪费大家的时间,还是主动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我的心随着他们的审问落到谷底,我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听他们的口气,这件事绝对不是治安处罚可以解决,已经被定性为刑事案。因为那个被我打伤的人,伤势严重,所以事件的性质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可是,这怎么可能?我走的时候,文昭意识清醒,四肢健全,声音洪亮,除了绝望,我看不出他哪里重伤。他又怎么会昏迷不醒,濒临死亡?
我沉默地坐在那儿,剧情转得太快,眼前的一切,跟我手上的手铐一样,太过冰冷,让我找不到真实感。
我看着眼前正义凛然的执法者,问他们:“他伤得重吗?”
其中一个微胖的警察说:“你说谁?”
“就是……你们说,被我打成重伤的那个人,他伤得有多重?会不会死?”他严肃地看着我,义正词严地纠正道:“不是我们说,你别狡猾!那个人现在躺在医院里,脑袋被你开了瓢,缝了十几针,手臂也骨折了,人到现在还没醒,你说严不严重?”
他声音洪亮,目露精光,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狡猾的罪犯,我心里一阵阵发凉。
骨折?怎么可能?他的手臂是被我打了一下,但是绝对达不到骨折的程度。
至于头上的伤,的确可大可小,可究竟是不是重伤,我要承担多大的责任,要等法医的鉴定结果,法律在这方面有严格的标准,不是他们说重伤就是重伤。
我看着他们,最后说:“我要求通知我的朋友,请她帮我代请律师。在律师到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我有这个权利,是不是?”
有人走进来,在那个警察的耳边说了一些什么,他冲那人点点头,然后对我说,“你有这个权利,不过你不能回去,我们一会儿会将你移送到看守所。”
我怔怔地看着他,心突突跳起来,慌乱地说:“不,我不能留下,我外面还有事没做完。你们带我来的时候,没说我不能回去,你们没有权利这么做。”
那个微胖的警察说:“受害人已经醒了,经他指认,打伤他的人就是你。我们现在要正式拘留你,一会儿给你补办手续。你可以留下联系方式,我们会通知你的朋友,让他们送一些生活用品给你。”
我看到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手,它们在发抖,控制不住地发抖。我无法相信,不过两天的时间,四十多个小时,只是因为一个人的一句话,我就这样失去了自由。
当他们把我带离审讯室的时候,我才感到自己两腿发软,像被人抽走了全身的骨头,几乎走不了路,被他们一路拖到外面,忽然想到了什么,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我可不可以申请取保候审?我不能待在那儿。”
“等你的律师来吧,这个需要律师帮你申请,我们说的不算。”
七天之后,我在看守所的会见室,见到了文惠的丈夫,我的辩护律师。
我穿着自己的衣服,只是跟凌靖当初一样,外面套了一件看守所的橙色马甲。我坐在玻璃一边,他坐在另一边。我们上一次见面,还是文昭带着我,文惠带着她的老公,我们四人一起聚餐。他也坐在我的对面,身边伴着美丽知性的妻子。
如今,我是犯罪嫌疑人,他是我的律师。
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但在我印象中,文惠的丈夫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话不多却精明干练的男人,算不上英俊,但是很端正,配上四平八稳的气质,给人的感觉就是冷静、理性、专业。或许,这也是让他的事业蒸蒸日上的原因之一。
他看到我有些惊讶,“小夏,你憔悴了很多。”
我摞了摞头发,干笑一声,“在这种地方,没人会不憔悴。”
当然,凌靖是例外。可惜,我没有亲人在外帮我打点,自然没那么好的待遇。我知道我的样子很糟糕,这七天,对我来说漫长得就像七个月……不对,是七年,七十年,七个世纪。
他盯着我嘴角的瘀青,“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老犯人,不对,应该说犯罪嫌疑人,可是我们在这里不这么说。她们欺负、调教新人,这种事你应该听说过。没关系,我还顶得住。”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打开公事包,拿出材料,“我真的没想到,你跟文昭会弄成这样。当初金童玉女似的一对,唉……”
我笑了一声,嘴里苦涩,“还是说说我的案子吧,我等了你七天,冯律师。”
文惠的丈夫叫冯远,我们吃饭的时候,每每开起玩笑,我总是这样叫他,还说哪天我要是犯了事,一定请他帮我打官司。没想到,这一天真的来了。
他托了托眼镜,“我早就应该来看你,只是……被一些事耽搁了。”
我点点头,“可不可以先帮我办取保候审?我应该符合取保候审的条件,是不是?请你帮我申请,先让我出去,我还有其他事要做。”
小柔的事还没有一个结果,我不能就这么坐牢。
他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小夏,办不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
“文昭的伤情鉴定报告已经出来了,鉴定结果是重伤,一只眼睛可能会失明。这是很严重的刑事案,鉴于案件的情况,让你取保候审或许会对社会和他人造成危害,就算我去申请,也不会被批准。”
我如遭雷击,喃喃地说:“怎么可能?哪有那么严重?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怎么会一只眼睛失明?”
冯远叹了口气,“是不是重伤,是鉴定报告说了算,不是我们说了算。我看过公安那边的材料,警察在现场找到的灯柱形状跟文昭手臂上的伤口吻合,另外一端的金属角片跟你手上的伤口也吻合,上面有你的血迹和指纹,他们还在现场找到一把水果刀,上面也有你的指纹,加上证人的证言,受害人的笔录,情况对你很不利。小夏,你要有一个心理准备,如果检察院提起公诉,他们可能会告你故意杀人未遂致人重伤。”
我空洞地看着他,“跟故意伤人,有什么区别?”
“量刑会更重,如果罪名成立,判刑的起点可以是十年以上。”
我干枯地笑了一声,不过七八天的光景,我的生活,我的前途,我的未来,我整个人生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动机呢?告我故意杀人,总要有动机。他们敢不敢把我杀人的动机说出来?还有,我妹妹那个案子,我向办案的警察局提供了新的证据。你能不能帮我去问问现在怎么样了?”
这个精明的律师沉默地看着我,满脸遗憾,“小夏,你跟你妹妹的事,这是两个案子,不能成为帮你脱罪的理由。还有,你说的那些证据……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那家警察局,不会有人记得你,不会有你的询问笔录,不会有你所谓的证据,什么都没有。”我像一只迷途在航线中的呆雁,傻傻地看着他,似乎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反应过来之后,慌乱地说:“怎么会没有?我还拿了警察给我的收据,那张收据可以证明我曾经在那家警察局提交过证据,怎么会没有?”
他叹了口气,“小夏,你被关在这里这么久,那张收据……估计也早就没了。你以为是什么理由让文昭站出来指认你?他的父母这次摆明就是要整死你,他不但不为你说话,还帮他们推你一把,这里面的原因,你不明白吗?你妹妹的案子,当初有多少人牵扯其中,如今就有多少人想置你于死地。这里面水太深,你那些视听材料只是对话,不是犯案过程,不能作为直接证据,需要其他证据佐证。可就算如此,他们也不会允许它存在。这里面牵扯了太多人。那个叫凌靖的,他去胡闹,总有人保得住他,再说他也没什么证据。可是没人会保你,也保不住你。你妹妹的案子,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不会再有什么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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