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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投喂日常 (薄幸欢颜)



庄和从昏迷之中醒过来,只觉得帐子里火光刺眼,下意识抬手想要遮住这光线,四肢却酸软得完全动不了。挣扎着眯着眼,却惊动了守在床边的哈尔墩。
紧紧握着庄和的手,哈尔墩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悔恨过,一双眼睛充血,满是病态的心痛,就那么紧紧将庄和的手按在脸上:“囡囡……”
庄和看着他,没由来无力得很,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问道:“孩子呢?孩子没有了么?”
哈尔墩眼中满是悔恨的恼意,静默不语。庄和见他这神色,自然明白过来了,将手从他手中抽回,淡淡道:“哈尔墩,我好累,我想休息了,你出去吧。”
“囡囡……”还没说完,庄和已经疲倦的闭上了眼,哈尔墩自知自己伤了她的心,也不敢再留着,转头出去了。
庄和躺在床上,双手平置在平坦的小腹上。这个孩子,才在自己体内待了不过两个月。前三月之中行房,孩子随时可能保不住。只是谁又能想到,一向对她体贴的哈尔墩竟然会这么蛮横。
揉了揉额角,庄和静静的躺在床上,眼泪无声无息的滑落。从怀着满心的恨意嫁到戈雅,到伊雷下令攻打大齐,她委身哈尔墩,从此开始有意无意的挑拨他们兄弟关系。庄和早就觉得自己死了,可是腹中的孩子,总是无辜的。
庄和心痛难耐,幽幽叹出口气,喉中苦涩,连哭都哭不出来。
庄和浑浑噩噩了整整三日,到了第四日才进了些吃食。见庄和不再绝食,哈尔墩也是放下心来。心中虽是对大齐恼恨不已,但如今戈雅受到重创,再也没有办法反扑,若是逞强,只能死得更为凄惨。
大齐还没撤兵,外患未止,实在是心头大患。
但哈尔墩天真得可以,外患未止,内忧也从未消停过。诸如牧仁、莫日根这等子人,哪个又是好相与的?日日变着法子来闹腾,有时还要组队,一来二去,哈尔墩也火了。
这日,庄和刚起身,就着奶茶吃了些馍馍,又听外面喧闹,轻轻问:“外面出了什么事?”
侍女快步走到门外,不多时又折回来,道:“可汗跟几位王子吵架呢,都动起手来了。”又给庄和捏肩,说,“阏氏切莫多想,好好养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我没有多想。”庄和轻轻说完,挑了挑眉,说,“也罢,你随我出去看看,切莫叫可汗伤到哪里了。”
一路到了外面,却见哈尔墩和莫日根还有牧仁扭打在一起,剩下两个小些的也在厮打。而身边伺候的都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站在旁边,也不上前劝阻。
自然,也怨不得他们,这俗话说得好,“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要是上去,挨了一拳一脚也就算了,最怕这几位爷一个恼火,群起而攻之,那才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故此,大家交换了眼神,还是决定,让这几位武力值和怒气值随时可能爆表的爷自己解决吧。
庄和身子还弱,也不敢站得近了,只看着这五位殴打对方打得欢,心中扬起淡淡的快意。又见莫日根和牧仁招招朝着哈尔墩要害而来,哈尔墩也不是好欺负的,双手齐出,扣住两人的脖子狠狠推开。
还没等松手,牧仁已经看到了站在一边看戏状的庄和,骂道:“就是这个女人!定是你向齐军通风报信,致使我戈雅死伤惨重!贱人!”
庄和看着他,一脸看死人的表情。哈尔墩这辈子最厌恶谁说庄和不好,顿时发狠,手上大力,竟生生将牧仁喉珠捏碎了。
牧仁瞪大了眼睛,还是不料哈尔墩会为了一个女人再杀兄弟,被嫌恶的扔在地上,还扑腾了几下,这才没了气息。一双眼珠泛黄,好像那死鱼一般。
哈尔墩万分恼怒,一一看过在场众人:“我说过了,谁敢说本汗的阏氏,本汗就要了他的性命!”又转头,紧紧护着身子还弱的庄和,“如今天气不好,你出来做什么?”
庄和抬眼看了他一眼,低头不语。知道她还在恼着自己的哈尔墩立时手足无措,朝后退了几步,声音低低得好像做错事的孩子:“我晓得,我晓得了……你回去好好歇息,我走,我这就走……”
庄和静静地,脸上那伤口似乎又在隐隐作痛了。阳光金灿,仿佛是要灼伤人眼一般炽热强烈。叹了一声,还是伸手拉住哈尔墩的衣角,撒娇般扯了扯,这才转身去了。
哈尔墩旋即欢喜了,跟在庄和身后,浑然不顾身后兄弟们阴沉得一如吃人沼泽的目光。
陪着庄和休养了一段时日,说来也怪,哈尔墩那些子兄弟们竟然破天荒的不曾来闹腾。哈尔墩腾出了大把时间,料理完事过后,陪着庄和。
庄和这些日子一直对哈尔墩淡淡的,虽不说将他当做空气,但也没有半点热络的心思。
难得月圆,庄和倚栏望月,月光清凉如水,将万物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华。庄和忽然想到了林贵妃来,想到了林贵妃为了自己一头碰死的事,一时心中也是堵得厉害,再想到往日不懂事,跟阿翎置气不说,还将长安牵扯进来。
如今,她算是明白林贵妃在知道自己伤害了长安之时的震怒是缘于何故。一个母亲,最不能接受的,不是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而是伤害自己孩子的,是自己另一个孩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向着谁都不是。换句话说,林贵妃,她的生母,是被她逼死的。
这么想着,庄和还是落下泪来,想到再也回不去的京城,想到还在为母守孝的长安,还有丧妻的佟明远。
她静静抽噎,双肩还是不自觉地微微抖动,落入身后哈尔墩眼中,道:“囡囡,你却是怎么了?”
庄和如梦初醒,慌忙抹去了自己的眼泪,转头,笑容嫣然仿佛春日艳阳:“没事。”
许久未曾见到她这样笑容的哈尔墩只觉得全身血液都沸腾了,上前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颤声问:“囡囡,你不怪我了是么?你不怪我了……”
庄和静静靠在他怀中,扯出一个笑容来。还是落下泪来,轻轻道:“对不起。”
当夜风细细,万物无声,哈尔墩分外欢喜,与庄和坐在一处,庄和身子不好,还不能饮酒,倒成了哈尔墩拉着庄和陪酒了。
澄澈的酒液倾入杯中,哈尔墩欢喜得很,举杯一饮而尽,一手揽着庄和,笑道:“囡囡,今日,我真是欢喜得很。”他已经红光满面,眼中有着朦胧的醉意,“囡囡,你不怪我了,真好……我好生喜欢你,你不要不理我。”
庄和眼中潋滟,扯出一个苦涩到极点的笑容:“我不怪你了。”话音刚落,却听门外有嘈杂声传来,便见柴恒冲了进来,见哈尔墩在饮酒,也是不以为意,神色淡然得有几分怪异:“可汗,外面出了大事,可汗还有精力在此饮酒?”
哈尔墩堪堪一个酒嗝,笑道:“出了什么大事?要你来告知我?”
“莫日根率领其他两位王子,反动政变了。”柴恒说着,脸上没有半点神情,又缓缓走到哈尔墩面前,道,“另外,大齐的人马,已经在五百里开外了。”
哈尔墩猛然醒了酒,拍案而起道:“你为何不早告诉我!”说罢,只待提了自己的大刀出去,“莫日根,反了他!”
柴恒道:“可汗,现在出去,无异于瓮中捉鳖。”说着,他起身,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来。那锦盒长一尺,宽不过寸许,“可汗若真想殊死立搏,就用这个药吧。服下之后,就能将人的潜能激发出来,以一敌十不在话下。虽不是长久法子,但总好过坐以待毙。”
哈尔墩目中闪现精光来,忙道:“好,给我看看。”
柴恒微笑着将锦盒打开,却见其中闪出一道寒光。哈尔墩一怔,便见柴恒从其中抽出一把匕首,朝着哈尔墩脖颈而去。
哈尔墩就算酒意上头,也是自小就从马背上练出来的,断然不是柴恒这一只是习武健身能够伤及。大手扣住柴恒的手腕,只一声,就将柴恒手腕给拧脱臼了。柴恒吃痛之下,握不住匕首,被哈尔墩打落,“笃”的一声,钉在了庄和面前的案几上。
柴恒被哈尔墩紧紧拧着手,看着哈尔墩,嘴角扬起轻蔑的笑来:“可惜……”还没说完,被哈尔墩一脚踹开,“狗贼!本汗待你不薄,你竟吃里扒外,帮起了莫日根来害我?!”
柴恒撞上案几,落了匕首,还是冷笑道:“你的确待我不薄,但多谢你上次领我去看了战俘。”
哈尔墩眯着眼:“战俘?!”又嗤笑道,“你也配做什么爱国志士?你就是个叛徒!背叛了大齐,来我戈雅寻求庇护的叛徒!你一生都洗不掉叛徒的骂名,烙在你血液里骂名!”说罢,紧紧掐住他的脖子,“你想死,本汗就送你一程,再去料理莫日根那些杂碎!”
还没等他将柴恒毙命,却觉一道冰冷刺入心窝之中。低头,见庄和不知何时已经拾起了那把匕首,此时一双小手紧紧握着刀柄,一脸冷若寒霜。
“囡囡……”血液渐渐流失,哈尔墩是觉得一股子寒意从脚底升腾到头顶,扔下柴恒,不敢置信的退了几步,仿佛庄和那张美艳却又一道疤痕为瑕疵的小脸是他从不认识的,“为什么?为什么?”
庄和双手染血,就那样看着他,勾起笑容来:“你忘了,我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你更忘了,若不是我,伊雷不会殒命。”说到这里,一双灵动的眸子里尽是恨意,“我早早就跟你说过,我是大齐的帝姬,谁向我母国动手,谁杀我黎民,夺我疆土,我就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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