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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宠医妃/且把年华赠天下 (姒锦)


  “月大姐,我问你一句,若我说得对,你就点头,若不对,你就摇头。”
  月毓一愣,含着泪,点头。
  夏初七唇角微抿,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不是不想说话,而是说不出话来,对不对?”
  听完她的话,月毓“唔”一声,眼泪哗哗的,流得更狠,嘴里“喔喔”有声,脑袋则拼命的点……夏初七喉咙一塞,倒抽一口凉气,猛地上前扼住她的下巴。
  “张嘴!”
  月毓瞄了赵樽一眼,哭着摇头。
  “都这时候了,你还顾及什么?”夏初七不耐烦看她这样,将她下巴抬高,用力扼住嘴角两侧,迫使她张大了嘴。
  里面,只有一截残缺的舌头。
  月毓竟然被人剪了舌头?
  “爷,老板娘来了!”这时,丁一推门而入。
  春归阁的老板娘是一个女人。当然,这是废话。准确一点说,是一个约摸四十来岁的半老徐娘,腻歪着白胖胖的笑脸,她入房愣了一下,笑吟吟“哟”一声,香风便扫了过来。
  “各位公子,妾身不知月娘是你们中意的人,这才让她去楼下侑酒,多有得罪,莫怪莫怪!”
  元祐轻笑一声,丹凤眼一撩。
  “一句莫怪,就算了?”
  “呵呵,公子提醒得好,得罪了贵客,是应当赔罪的。今晚上各位在春归阁的消费,算妾身的,只盼公子们消消气,好好赏歌赏舞,玩得尽兴。”
  这老板娘是个会来事儿的人,也见过些世面。她虽然不晓得赵樽等人的身份,可进门一看在座的这些男人,心脏当即就悬了起来。
  且不说为首的赵樽和元祐长得相貌堂堂,一身惹人侧目的皇族贵气,就说他们身边的这些人,穿得似是简单随意,但衣裳的质地、裁剪、缝制,都极有品位。而且,绝不像沧州本地的公子哥,一个个油头粉面,单看举手投足间的气势,就绝非常人。
  那么,在沧州地界,这样的人还有谁?
  她虽不知赵樽本人会在,但十有八九是晋军中人。
  这些人她惹不起,只好花钱消灾。
  老板娘免了单,对旁人来说没所谓,可元祐心里却笑得开了花,一双丹凤眼斜睨着,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老板娘,实不相瞒,我们也并非看中了这姑娘,只是见不得你们逼良为娼而已。”
  青楼在时下虽是合法经营,逼良为娼的事儿更是屡见不鲜,但这种私底下的勾当,都不会摆在台面上……老板娘听了这话,心里直呼不好,额头上便冒出冷汗来。
  “公子真会开玩笑,我们是正经生意人,春归阁做得更是正当买卖,哪里敢做这等缺德事儿?”
  元祐似笑非笑地瞥了月毓一眼,“那你和小爷说道说道,不是逼良为娼,又是怎么回事儿?”
  面对着这只笑面虎,老板娘并不轻松,她掏出手绢子拭了拭汗水,小心翼翼地审视着元祐与赵樽的表情,脸上阴晴不定的犹豫了一会,方才支吾着出声。
  “公子,不知我家月娘与你们是何干系?”
  元祐“噗”一声,笑了。
  “与我倒是没什么干系,可我却晓得,她与宫里的娘娘有些关系……老板娘,兹事体大,你若是不说实话,可担待得后果?”
  宫里头的娘娘?沧州离京这么远,何时与娘娘扯上干系了?老板娘面色“唰”的一变,精致的妆容,也掩不住那丝苍白。但她到底见多识广,泥鳅似的滑得很,只一顿,“哎哟”一声,就又笑开了花。
  “这位公子,您可别吓唬妾身了。月毓的身份我虽不太知情,但她的来路,确是正当的。”
  “正当?如何正当?”
  老板娘额头的汗更密了,笑容也有些僵硬,“不瞒您说,月娘到春归阁不过五六日,是我家阿宝从徐州一家花楼里买来的,使了二十两银子的大价钱呢。真金白银买个哑巴,可心疼死我了,好在模样儿娇俏。到了楼里,也有不少客人看上,就是脾气拧得很,唉!这般待客,早晚把春归阁给我败了不可……”
  “说重点?”
  “重点?”老板娘一愣,“哦哦,阿宝说,她在徐州的花楼里,就是不肯听话,方才被人弄坏了舌头。到了沧州,开始我也嫌弃,可钱也花了,我寻思着让她出来历练历练,女人嘛,总得过那一关……公子,我可没有逼迫她,人家亲爹卖的闺女呢,卖身契都转给我了……”
  老板娘话还没有说完,春归阁的管家就进来了,他呈上月毓的卖身契,抖抖索索的样子,似是很害怕,不敢拿正眼看赵樽等人。
  赵樽拿过卖身契,看了看便放回案上。
  “少鸿……”
  “嗯?”元祐不解的看他。
  赵樽起身,瞄了一眼卖身契,“把人带走。”
  “啊,你是说……”
  好不容易老板娘免了他今晚的开销,如今却要为月毓花赎身的钱?元祐大惊失色的看着他,心肝肺都快炸了。他这辈子常在风月场所混,但至今没有为青楼女子赎过身。这大姑娘上轿头一遭,竟然是被人敲诈的?
  看着丙一等人幸灾乐祸的样子,元小公爷阴恻恻笑。
  “行啊,没问题。赵天禄,就凭我两个的关系,你的女人……我帮你赎身也无可厚非,银子你就不必还了。”
  狠啊!小公爷这简直就是绝妙的杀着。
  一句“你的女人”就把赵樽推入了一个有可能会遭受万恶惩罚的危险之中。说罢,看赵樽脸色不好看,他还得意地拍拍夏初七的肩膀。
  “表妹,等着我啊,替天禄赎了女人,一道走。”
  夏初七唇角微勾,就像先前的话没有看见。
  “好呀。”
  赵樽眼风扫着她,未见她有半分不高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哼哼着鄙视地扫了元祐一眼,大袖一摆,面无表情地走在了前面。
  夏初七也哼哼一声,鄙视地看了一眼元祐,跟了上去……
  只可怜元祐愣在当场,咬牙切齿。
  ~
  回到晋军营地,赵樽便派人前往徐州调查情况了。月毓一路尾随他们回来,似是有话要对赵樽说,脸上焦急无比。
  奈何她舌头被剪,哪怕又比又划,急得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愣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个样子,瞧着也有些可怜。
  夏初七叹一口气,安慰了几句,让她先下去休息,天大的事儿也得等天亮了再说,可月毓似是不肯离开,看着赵樽又是叩头又是抹泪的,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亲人般,那一股久别重逢的可怜劲儿,让夏初七看着极为膈应。
  不得已,她“亲自”领她下去安顿了。
  没法子,她是妒妇。
  元祐先前的话,提醒了她,这月毓是赵樽的通房大丫头,即便他们没有睡过,但总归会让人觉得她是赵樽的女人。尤其在时下没有节操观念的大男人眼里,更是不会觉得赵樽多一个女人有什么打紧。
  她想:不能让他们经常相处。
  月毓似乎有些日子没睡好觉了,入了房间不待夏初七多说什么,她便栽倒在床上,一眼没有看她,衣裳都没有换,便闭上眼呼呼大睡了,那狼狈不堪的样子,让夏初七心里唏嘘。
  想当初在清岗,她初见月毓,曾惊为天人。
  漂亮的脸蛋儿,端正的举止,一看便是大家闺秀,根本就不像一个丫头。那个时的她,独管着晋王府后院,深信自己会成为赵樽的女人,脸上永远挂着春风般的和煦色彩,让晋王府中人人称讼。
  然世事多变,人易殇。
  斗转星移不过数载,月毓竟走到了今天。
  从月毓的屋子出来,她踏着除夕的夜露,吸了一口冷气,平静着心绪,方才呵着手踏入赵樽的房间。
  屋子的火炉里,木炭“滋滋”的,红艳艳燃烧着,散发着温暖的光芒。赵樽独自坐在正对门口的大班椅上,面前摆了副棋杆,面色略略暗沉。
  “她睡了?”看她进来,他淡淡问。
  夏初七挑眉,不轻不轻地“嗯”一声。
  “舌头可有得治?”他又问。
  “呵”的轻笑一声,夏初七半眯着眼,扭着水蛇似的腰身慢慢走近,古怪地看着他的脸,“赵十九,你诚心膈应我呢?就算老子医术无双,也不能找一根猪尾巴给她接上做舌头吧?”
  “……”
  樽爷素来英明神武,却也是一个男人。
  天底下的男人,几乎都不懂女人那点小心思。
  他不解她为什么火气这么大,轻轻拉她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把她冰冷的双手握在掌心,一边搓揉着,一边奇怪地问,“阿七晚上没吃饱?”
  她不是没有吃饱,是气得太饱。
  夏初七看他不明所以的样子,抿着唇不吭声。
  他又猜,“是想念宝音了?”
  “哼”一声,她不置可否。
  “也不是?那么……是想爷了?”
  丫要不要这么自恋?夏初七很不想把自己小肚鸡肠的一面暴露在他的面前,所以,她希望赵樽自己能发现对月毓的关心,惹到她不高兴了。
  然后,理解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猜来猜去,赵十九仍是不知她为何要生气。
  “难不成……是月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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