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心里有着各种各样的盘算,但是方妙心思单纯没见过那些黑暗和龌龊,直接就毫不客气的骂了回去,她的声音不小,想必车厢里的人也听到了,但是半天都没有动静,不知道是吃惊于竟然有人敢反驳还是吃惊于自己会被骂。
方妙一张嘴,旁边的人就望了过来,看到待看到林芸希手臂上的伤口时就不由得吸了口气,本来林芸希想用手帕按住伤口的,可惜俩人的手帕对给小安和擦手了,怕感染,所以就没有擦,血沾满了半条手臂,看着十分可怖,当然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大家也就只能摇头,但是偏偏林芸希生的比画里的人还要好看几分,因为疼痛额头泛汗脸色略有几分苍白,蛾眉微蹙,看着让人生出几分惋惜来,若是让这样的妙儿身上留了疤那可真是罪过了。
方妙说完话,半晌,车箱里的人有了动作,敲了敲前门,马车车夫倾过身子,不知道听里面的人说了什么话,点点头,然后下了车来到方妙的面前,还没等大伙说什么话,就将其中的一锭银子伸手递给方妙。
方妙愣在当场,还以为她们能给个解释呢,没想到这人会这么做,其他人的愕然了,还以为马车里的人会怎么着呢,没想到直接给银子,一给就是十两啊,他们起早贪黑干一年都挣不来的钱,果然是有钱人啊。
见到这阔绰的出手,人群大致分成了两种态度,一种是见钱眼红的,管她刚才说了什么,就算是指着鼻子骂,这么一大笔银子抛出来,必须得拿着,早知道这样,刚才不如也声讨两句了,白白让这个农家的女孩子给占了先。
当然也有那种默不作声冷静的看着的,车厢里的人刚说出那话,现在又直接给银子,有用银子打脸的意思,如果收了恐怕又有什么不中听的话要出口了。
果然,等了半天没动静,马车的侧帘被撩开,露出个用手帕遮住半边脸的女子的脸,看不太清楚长相,那人见方妙迟迟不接银子,催促道:“你不是说马车伤了人吗,这银子够看大夫了吧,怎么不接,难道是第一次见着这么多银子,看傻了不成。”
她刚说完,车箱里又传出一阵吃吃的笑声,是刚才跟她接话的那位。
出门没看黄历,竟然碰到这么恶心的事儿,林芸希听出来了,这姑娘就是刚说穷山恶水出刁民的那位,应该是叫素素,听这口音不像是这县城的,估计是别的地方过来走亲戚或者看朋友的,这优越感秀的,可真是太露骨了。
用那只好手一把将方妙拉到身后,看了看车上那女人,林云溪对那马夫道:“这伤就当我倒霉了,这银子你拿去给你家小姐买点药吃吧。”言罢,拉着两个小的就往前走,被她刚才那句话震的呆愣的人不由自主的向两旁闪去,三人也顺利的出来了。
车上的那位素素小姐也楞了,那三人一看就是穷苦的农家的人,本来以为他们肯定会当天上掉馅饼迫不及待的收了银子,然后自己再好好羞辱她一番,没想到这人竟然没要银子,还明着骂自己有病,真是可恶,自己在京城都是人人敬着人人让着的,没想到到了这个小地方竟然被个村妇给辱骂了,真是岂有此理。
这姑娘说话真是难听,但是忍忍就能拿了那银子,九成以上的人以为她们三个肯定会收了银子,那些商贩也没想到那美丽的人竟然如此的刚烈,不要那银子也要讽刺那马车上的人,这份志气真是让他们这群大老爷们都佩服之极。
有几个平素里看不惯那些有钱人仗着有几个臭钱就惹是生非趾高气扬的人就站出来了,不耐烦的开口道:“我们也不干那趁机讹人的勾当,赶紧来盘算下各家的损失赔钱,否则咱们就衙门见吧,闹市纵马行凶,这罪名你们担待的起吗?”
那马夫被林芸希的话说的也傻了,他跟着他们家小姐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敢当面这么顶撞她,没想到到了这么个地方就吃了憋,这可如何是好。
车上的人被外面的大小声弄的不胜其烦,高声道:“小福子,去找秋家的管家来帮忙。”
一听她这话,外面的人立刻就安静了,秋家是谁啊,秋家是县城的首富,县城七成以上的铺子都是秋家的,而且人秋家把生意都做到了京城,听说混的很是风生水起,不但家里有钱,人家朝廷还有人,听说最厉害的一位本家的坐到了三品,那可真是位高权重了,动动手指头都能碾死他们这些平民。
听到秋家管家,那些商贩的脸色就变了,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秋家的那管家在县城可是有名的很,非常霸道又好占便宜,平素里收个店铺的租子仗着权势那是连吃带拿,虽然气不过,但是你租着人家的店铺就得比人家矮半头,否则回去跟主人随便打个小报告,来年这铺子不租给你,那可真是哭都来不及了。
有个卖酒的铺子,在这里做了好多年了,因为那酒做的好,所以在这一带很有名,就是因为秋家管家上了铺子买酒,提了句酒钱,第二年就卷着铺盖走人了,那家店现在换成了一间点心铺子,时不时秋家管家去一趟,走的时候都是大包小包的,走了以后,那老板就哭丧个脸,都是小本生意,这次数多了,着实受不了啊。
左右的人也很同情他,但是又能怎么样,谁都不敢招惹秋家的人,只得这么忍气吞声的做,谁让这一家老小都得靠着买卖过活呢。
所以如果要提秋家的哪位大老爷哪位少爷这里的人可能不知道,但是提到那管家,这些人可是门清,若真是那人来处理这事,恐怕一个铜板都捞不到以后还得被穿小鞋,大伙心里都明白,只得认栽。
看着外面向后退去的人,车里的人睁大了美眸,心里道果真是强龙压不住地头蛇,这一提秋家,这些人就立刻如霜打的茄子一般,都蔫了,哈哈,早知道就直接报出这名号,省的耽误这么久,还被那无知的农妇给奚落一番。
“小福子!”车里的人一喊话,那车夫赶紧上车,挥动马鞭,人纷纷向两侧躲去,马车安稳的穿过人群。
此时已经到了不远处的一个药铺的林芸希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仗势欺人的一幕,知道了恐怕也徒生一肚子的气。
清理了伤口抹了药包扎好,林芸希又让大夫看看小安和的手,被告知没大碍,用水冲了冲抹了点清凉的药膏就行了。
被刚才的事一弄,方妙和方安和都没有了刚来的那兴奋劲,一个个低头不语的,林芸希很无奈,摸着俩人的头安慰道:“做什么这么没精打采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咱们只要过好自己就行了,何必非要让那样的人糟蹋了自己的好心情,走走,咱们去送东西,等送完东西三嫂好好陪你俩逛逛。”
再次来到花店的门口时,林芸希发现外面摆着的花多了好多,争奇斗艳的,都精神抖擞的,能将这么多的花都伺候的这么好,这冷三娘也是个能干的。
花童认识林芸希,一看她们来了,赶紧上楼去找老板娘,不多时,一阵急乱的脚步声过后,冷三娘就下了楼,欢喜的开口道:“芸希来了,我就知道你今日得来,等你半天了,快随我去楼上坐坐。”
面带着笑容的冷三娘就要去挽林芸希的手臂,刚触碰到林芸希的手臂,就听她“嘶”了一声,急忙住了手,往她手臂处看去,看到袖子处的大片血迹,吓了一大跳,声音都有些变了,“芸希,这是怎么了?”说着也不上楼了,赶紧把她让到大厅里的软椅上。
“没什么大事,路上被车给碰了下,大夫说过几日就好了。”林芸希说道,她这么说就是不想让冷三娘担心,因为之前冷三娘非要差小童去拿东西,她怕添麻烦就没答应。
果然,听她这么说,冷三娘就一脸自责,小心翼翼的揭开袖子去看伤口,懊恼的说道:“都是我,要是我当时坚持,你也不用跑这一趟,也就不会受伤了,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架的车,竟然还撞到了人,真是该打!”
林芸希任她查看伤口,劝道:“那人也不是故意的,不知道马怎么突然受了惊,伤口不长,就是流的血有点多看着吓人,三五日就能好,你可别往心里去,否则我的罪过可就大了。”这事真是怪不得别人,只能算她倒霉。
看那伤口处的绷带果然只有一尺多宽,冷三娘这才稍稍安心,小心的将她的袖子给拉下来,叹道:“你就是心肠好,受了伤还替那人说话,若是我肯定得好好教训那人一顿,不过好在俩孩子没受伤,下次可得下心。”说着,冷三娘赶紧命花童上点心和茶水,拿椅子给方妙和方安和让座。
若真是让冷三娘碰上刚才那马车的俩姑娘,依她那火爆性子,肯定会比刚才的场景还要更热闹几分,不过,还好没让她碰到。
林芸希前世活了将近三十年,虽然没怎么见识和经历过那些阴暗的东西,但是从新闻和报道中也没少得知那些欺负人的事儿,那还是法治规范比较严厉的,在这个时代,手里握着权利和金钱的人更加的气焰嚣张,像他们这样还为温饱挣扎的人对上那些人必然会被伤的遍体鳞伤,刚才她实在是气上了头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她可不想让冷三娘碰上那硬茬子,到时候为了那恶心的人弄的一身腥气可就不值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