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边宁家少奶奶听了这话,却嘤嘤的哭了起来,杜若一时不明白,刘七巧才开口道:“方才赵奶娘说,抱了男孩子拉绿屎的,怀的就是女娃,又这话吗?”
连杜若都惊讶道:“这我倒是闻所未闻,不过弟妹这是喜脉,这一点我自然不会断错的。”
刘七巧听他这么说,只急忙又喊了丫鬟去如意居通知杜太太和宁夫人。宁夫人正喝茶呢,听了这消息,高兴的手抖得茶盏都快拿不住了,只急忙就往百草院奔了。
宁家少奶奶端坐在那边,低着头不说话。宁夫人只瞧着她,又问杜若道:“大郎,既然怀上了,那胡大夫的药……”
杜若忙道:“胡大夫的药肯定得停了,幸亏发现的时间早,若是再吃下去,只怕反倒不好了。”
宁夫人听杜若这么说,又恨不得去骂自己的儿媳妇,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只开口道:“那现在要喝些什么药,大郎你开一张方子出来,我们也好回去给她慢慢调理。”
杜若想了想道:“我方才探得的喜脉还算安稳,一会儿开一副安胎药回去,每日服用一次,半个月之后再请大夫看一回,若是喜脉平安,安胎药也不用吃的。”
宁夫人只松了一口气,开口道:“那既然这样,半个月后,还请大郎来我们家一趟了。”杜若自然是应了,宁夫人看看天色,又道:“原本是打算吃了晚饭再回去的,如今既然出了这事情,少不得趁着天还没黑就得告辞了。”
杜太太很理解宁夫人此时的心情,只笑着道:“回吧回吧,记得写信告诉你们老爷,让他也好好高兴高兴。”
宁夫人一个劲的点头,只让宁少奶奶谢过了杜若,三人一行回家去了。
宁夫人才走,杜太太便道:“可怜你舅母这么聪明的人,居然找了这么一个木讷的儿媳妇,对了,韬哥儿这会儿怎么样了?还拉吗?”
刘七巧只笑着道:“不拉了,没什么事儿。”其实刘七巧心里也纳闷,怎么就不能给孕妇抱呢?这有科学依旧吗?
这时候奶娘抱着韬哥儿进来,小家伙刚吃饱了,正挥舞着小拳头要抱抱,杜太太高高兴兴的把韬哥儿接在手里,觉得抱孙子的和抱自己儿子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瞧他这一个月胖的,都三个下巴了。”
刘七巧只笑着道:“可不是,膀子一节一节的,主要还是两位奶娘的奶水好。”说起这个,刘七巧还真需要自我检讨,因为有奶娘可以依靠,所以她的产奶量一直止步不前。
杜太太只笑着道:“这才好呢,这样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休息。”
刘七巧其实这会儿觉得自己已经休息的很好了,不过杜太太既然这么说,也只能笑着道:“是要好好休息休息,生孩子可不是闹着玩的,最好能让我休息个两三年……”
杜太太一听,话锋不对了,这休息两三年,岂不是两三年里头都不生孩子了,只假装瞪了刘七巧一眼道:“你这丫头,尽占我便宜呢!”
杜若见杜太太这么说,只急忙上前帮老婆道:“娘,七巧年纪还小,以前您老记挂着我无后,她愣是这么小年纪就给我生了韬哥儿,我答应她的,这两三年让她休息休息,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面对杜若这种典型的妻奴,杜太太也不好说什么了,谁让杜若这也是随他的父亲呢。“你们看着办吧,反正这是你们小夫妻两的事情,我也管不着。”杜太太说着,只抱着韬哥儿出去玩去了。
☆、338
入了夜,将宾客都送走了,杜若和刘七巧两人才在房里歇了下来。刘七巧毕竟第一天出月子,路走的有些多,还是有些累了,杜若只好心的在身后为她按摩,凑到她耳边问道:“我听说今儿孔家送礼来了?”
“正是呢,是孔家大姑奶奶送的。”刘七巧只伸了一个懒腰,在床上滚了一圈,靠在杜若的身边抱着他的大腿道:“上回你说爹已经答应了洪家入股的事情,我这边算一下也过去好几个月了,那时候你说等我这一胎生完了再商议,如今我已经生过了,是不是该?”
杜若知道刘七巧是个急性子的人,但也没料到她这么着急,这才出月子第一天呢?就想起这事情来了?
“我说你这脑子能不能不要转这么快,不是说生个孩子笨三年吗?你这还没一个月呢?”杜若只笑了起来,顺手理了理刘七巧的长发,接着道:“不过有一件事情,倒是要跟你说一下,就是之前朱姑娘手里的那几家店,老爷派人去搭理了之后,发现好些药材都是好的,可若是放得时间长了,难免就会坏了,所以老爷这边已经重新让人开业了,名字还叫安济堂,老爷的意思是以后宝善堂帮助经营安济堂,每年将利润的百分五十拿出来给朱家,不过若是没有盈利,那这钱就自然没有了。”
刘七巧想了想,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店关着虽然不赔本,可终究也是资源浪费,况且据刘七巧知道,安济堂在没关门之前,生意还是不错的。宝善堂虽然是百年老店,但是它的品牌价值在这边,虽然药品不算贵,但还是有一大帮的老百姓不敢进宝善堂的大门。
当然造成这点的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宝善堂的大夫,知道来宝善堂看病的定然不是些穷人,所以开起药来,成本意识较差,这样一来,也造成了很多老百姓不敢到宝善堂看病的原因。
但是能去宝善堂请的起大夫的,一定不会在乎这几两银子的药钱,所以这就造成了一个小范围的循环,而穷人可能永远不敢去宝善堂看病,因为宝善堂的大夫不会开便宜的药材。
虽然刘七巧一早就知道这一点,但是宝善堂的大夫,每年按照他看病的次数和开药的银两,是要分红利的,一直开便宜药材的大夫势必会少很多银子,但也同时会有损失病人的风险,这就要看大夫自己的权衡了。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开便宜药的大夫,肯定分红的银子会少很多。所以很多百姓会请专门的大夫看病,然后去专门的药铺买药,这样虽然自己麻烦了一点,但却是最省钱的办法。
“嗯,爹这个办法倒是不错,其实我也想过,当初安济堂进京开店,对宝善堂的生意并没有什么影响,可他照样也能一家家的分号开起来,相公,你没有想过,这是什么原因?”刘七巧平躺下来,抬头看着杜若,见他脸上有了一丝疑惑,只开口道:“那就说明安济堂抢了别的药铺的生意,却没有抢宝善堂的生意啊。而那些客人为什么一开始去别的药铺,却不来宝善堂看病呢?”
杜若听刘七巧这么说,也拧眉想了起来,不过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刘七巧笑道:“切,你这状元之才的脑袋怎么还没我这个孕傻的脑袋管用呢?”其实在刘七巧看来,宝善堂就相当于一家三级甲等医院,里面有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药材。而那些药铺、医馆就是小医院,甚至于不过就是个社区诊所。除了有钱人,一般人看小病就去小医院,去大医院那都是小医院看不好病的时候。所以,宝善堂接收的病人,要么就是京城的有钱人,要么就是在小医院求医一圈没看好病的老百姓。
而安济堂,正好是一家老百姓最爱的小医院,所以他的存在,对宝善堂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反而还能吸收原本在别的小医院看病的老百姓。所以刘七巧断定,杜老爷这样做,非但不会影响到宝善堂,还可能发现更大的商机,会因为安济堂的经营状况,去烦死宝善堂如今存在的问题。
“假设你家很穷,你生病了,会怎么办?”
“请大夫呀”
“请哪家的大夫?”
杜若拧眉想了想,只开口道:“宝善堂的大夫,按照资历出诊的银两不一样,最便宜的是一吊钱,最贵的像胡大夫这样的,是五两银子。”
“那你知道其他店家的大夫吗?”
“城西那片最有名的济世堂的大夫,出诊的银子和宝善堂是一样的,其他的药铺有的也收一吊钱,有的只要在药铺里面抓药,大夫是不收诊金的。”杜若虽然不谙庶务,但是该知道的他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你说的没错,那些不收诊金的药铺,里面的药材价格和宝善堂也是差不多的,有的甚至还便宜一些。而宝善堂非但要收诊金,药材的价格在同行中也是偏贵的。所以这就造成了来宝善堂看病的人大多都是家资殷实的人,因为一般的穷苦人家,根本付不起诊金和药费。而京城的百姓,有七成以上都是穷人,宝善堂的客人只集中在那三成。”
杜若以前从来没想到过这个问题,被刘七巧这么一说,顿时就茅塞顿开,只一拍脑门道:“原来是这个道理!”杜若只兴奋的站起来,在房中来回踱了几圈,站定了对刘七巧道:“你这么一说,我全明白了,怪不得每年宝善堂施医赠药,可来宝善堂看病的普通老百姓还是那么少。当年我给阿汉开了一个全是便宜药材的方子,他也不肯来宝善堂抓药,原来宝善堂在京城老百姓的眼中,是给有钱人看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