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扶苏离缘疑惑异常,醉百年有这么大本事吧。
“不要问。”现在,万俟季兮还不想让扶苏离缘知道什么,因为他也不敢保证什么。
“不问就是。”扶苏离缘确实承载着异于这个年纪的沉稳。
站在万俟季兮的角度看,似乎西城葵和雪旖的不如扶苏离缘这般沉稳。
年纪尚轻的扶苏离缘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拥有这么超乎年龄的沉稳呢。
思量许久,万俟季兮并未得到什么答案,扶苏离缘的过往他再清楚不过,根本没有什么疑点。“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
“什么事情。”
扶苏离缘的语气缓和,没有就马上答应的意思。她推断,这件事情和巫蛊之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我……”这件事情很难开口,万俟季兮想想还是算了,“没什么,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随即万俟季兮出了房间
“什么事情!”扶苏离缘追上去问。
万俟季兮越是不想再请求她,她越是感觉这件事情非比寻常,怎么说这次也算是万俟季兮救了她,况且万俟季兮和她无冤无仇,如果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她是乐意帮忙的。
“真的没有什么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起了南风,万俟季兮的发丝被微微吹起,他似乎真的不该开口。
“你会告诉我的。”扶苏离缘停下脚步,怔怔的说。
“为什么这么肯定?”
不知道扶苏离缘哪儿来的自信。
“会的。”扶苏离缘微微一笑,伫立在南风之中。
“你离开东郡吧。”万俟季兮转移了刚才那个话题,很认真的告诉扶苏离缘。
“拿到紫柠花,我自然会离开。”
万俟季兮点点头,但愿拿到紫柠花,扶苏离缘不再留于东郡。
“我没有找到紫柠花。”醉百年忽然进来庭院,带来这个消息。
扶苏离缘眼神瞬时有些空洞,强牵着嘴角的笑容。
本来,就没有人有责任帮她。
“没事,我自己去。”怕只有拿到紫柠花,她才有和于堇贵妃大战的资本吧。
“不必了。”醉百年白衣依旧倾城。“我请你喝酒吧。”
“你想干什么。”万俟季兮有些戒备看着醉百年。
“好。”可是扶苏离缘像没有听见万俟季兮的话一样径自答应。
万俟季兮很识趣的站在屋檐之下,只看着醉百年和扶苏离缘在屋顶上吹着南方喝着酒。
扶苏离缘的酒量很好,几乎是喝了和醉百年同样多的酒,可是她的头脑依旧清醒。
“百年,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醉百年提起酒坛,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你经常喝酒吗?”
“不。后山哪儿有什么酒。”扶苏离缘这说的是实话。
后山哪儿有什么酒,她喝的酒,全是生活,曾经喝的酒,是生活的代名词。
“难得你对酒竟然有这样的,天赋。”醉百年的话说的太巧妙。
扶苏离缘没有醉酒,反而醉了这话。
“那百年也是一样吗。”
“也许吧。”灌了一口酒,醉百年回答。
微风中,醉百年看着扶苏离缘的眼神有种不同于平常。
到底是一种怎么的眼神呢,也许是喜欢吧,也许是欣赏,又或许是怜惜。
“你知道吗百年。”扶苏离缘眼眶有种迷了沙子的水润。“喝酒其实不仅仅是喝酒,它更是——”
“消愁吗?”醉百年浅浅接上话。
“不,它更是一种寄托,是一种无奈。”
醉百年没有问什么,轻轻一笑,有天人之资。
万俟季兮听了却有些感慨,他或许也会这么解剖酒,可惜,扶苏离缘不给他解剖的机会。
“抱歉。”醉百年朝着扶苏离缘一笑。
扶苏离缘清醒过来,很不解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要先走了。”醉百年跃脚一飞,离开五王府,他还没有勇气开口说更多。但是与此同时,他扔给万俟季兮一个瓶子和一张纸条。纸条揉成了小团,醉百年以特殊的角度扔向万俟季兮,刚好,扶苏离缘只看到了瓶子。
“百年!”扶苏离缘朝醉百年大喊,为什么……为什么百年要离开。
“再会。”醉百年给扶苏离缘离别的话,也是一个承诺。
再会时,他一定会告诉扶苏离缘这一切的。
望着醉百年的白色背影,扶苏离缘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我上来了。”万俟季兮告知扶苏离缘一声,便很准的落在她的身旁。
“带我下去吧。”扶苏离缘面色十分正常。
正常的让万俟季兮感到可怕。
“好。”
万俟季兮很识趣带她下去了。既然扶苏离缘不给他这个陪美人在屋顶聊天的机会,他也不会自作多情了。
“这个是解蛊的药。”万俟季兮指指那个玻璃瓶。
那个纸条他刚才已经看了,上面写的话令他寒心,不过也只能令他一个人寒心,他是不会告诉扶苏离缘的,扶苏离缘没有必要承受那么多。
“不是紫柠花吗?”
“不需要紫柠花,这是下蛊人的血。”万俟季兮打开玻璃瓶。
的确是殷红的血。
“于堇贵妃的?”扶苏离缘很疑惑,醉百年是如何取得于堇贵妃的血的。
“不要想太多,喝了它吧,明天就离开东郡。”
“好。”扶苏离缘对东郡并无牵挂。
接过万俟季兮手中的瓶子。
扶苏离缘深吸了一口空气。一声不吭饮尽了瓶中的鲜血。
那抹殷红还残留在扶苏离缘的嘴角,可是扶苏离缘的身体已经有了反应。
从前的记忆和功力如涌潮般冲击着扶苏离缘的身体。
果然扶苏离缘的身体还是不堪重负,晕倒在地。
万俟季兮面色沉重,目光复杂地看着扶苏离缘,抱她回了房间。
次日。
连万俟季兮都不敢相信,扶苏离缘一睡就是这么久。
晨间的阳光打进了房间,大概是这个时候扶苏离缘清醒过来,而万俟季兮正趴在她的榻边。
“谢谢。”扶苏离缘趴在万俟季兮身旁轻轻耳语。接着闭目慢慢接受着以前的事物。
那天在毒林里,伤她的人蒙面了,不,不仅仅是蒙面,整个身子都披着黑色的长袍。
她真的不能断定是谁。
但是有一点她记起来了,莫辞根本就是万俟季云的人,她早就有了防备,准备反将万俟季云一军,只不过中途出了这种事情。
而莫衣的身份,确实她以前也是不知道的。
似乎这个身体的主人还是死了……但是是怎么死的呢……她好像觉得不是披袍之人所杀。
但是总不可能是自杀吧?这些事情在她的脑海里只是些许片段,任她怎么回想,就是记不起来。
不过虽然想不起来那些片段,但是也不必思考那些了,现在的扶苏离缘完全拥有自卫能力和攻击能力,她的能力,确实有惊为天人的感觉。
“你醒了?”万俟季兮抬起头来,眼神中的睡意还没有完全清除尽。
“嗯。”扶苏离缘点点头,“我答应过你,今天会离开,但是……”
“但是什么?”万俟季兮很担心扶苏离缘不会还想着进宫一次再走吧,那是完全不可以的。
☆、【115】唯有离缘不可辜负(完)
“离开之前,我能邀请您做一件事情吗?”扶苏离缘淡淡开口,好似沉稳时光中竹竿轻滑过荷塘的声音,清脆。
“可以。”万俟季兮没想过拒绝。“什么事情。”
“你院内碧池莲塘一游,可否?”
万俟季兮点点头。接着调侃:“这个时候去莲塘怕只能赏枯叶了吧?”
“枯叶自有枯叶的韵味。”扶苏离缘一副倔强的样子。
万俟季兮只好轻笑,带她去。
碧池。
枯叶成群,一叶搭着一叶,有直茎挺立的,有折半弯了的,也有匍匐在水面的,还有一些稀稀疏疏的褐色莲蓬,说是丝毫没有生气也不像,似乎在那枯叶之中也倒还有着几分绿意,说是绿意,不如说是生机。
“莲塘可有藕?”扶苏离缘的指尖在水面来回穿梭,不经意的用似有若无的余光瞥万俟季兮几眼,看的马虎却认真。
“当然。”万俟季兮莲塘划桨的样子自然也是别有一番风味,色清秀明丽的衣裳搭上满塘的枯叶,也不知是万花丛中的一点红,还是绿叶簇中的一芽嫩。
“能拔出些许吗?”扶苏离缘本想说采摘,可是对于藕这种在泥巴低下的植物用采摘也是着实奇怪,于是乎扶苏离缘才用了一个更加奇怪的字眼,拔。
“当然能,你想吃?”
“嗯。”
扶苏离缘的厨艺一般,但上次的确有认真观摩藕相思的做法,藕相思的寓意就不用再说,扶苏离缘自然铭记在心,但是藕相思的做法实在不是扶苏离缘能够驾驭的了的,所以她准备随便用藕做道菜,算是给万俟季兮和乌司蛊的道别。
“那我给你做吧。”万俟季兮眼眸没有一丝波澜,依旧干净纯真。
“你会做菜?”扶苏离缘有些吃惊,然后憋住笑接着问,“是真的吗?太意外了吧。”
万俟季兮会做菜?扶苏离缘还真是没想过。
“会做一点点啦,出来混的嘛,填肚子一直是最重要的不是吗?”